第18章 第十八章 伤痕
沈怀瑾坐在主座上，他的衣襟因着方才在查看伤口，微微敞开着，莹润漂亮的锁骨微凸，锁骨下的肌肤却有些许血痕和淤青。
“回禀大人，殿下说身上的伤不重，无需给他上药。”大夫跪伏在地，答道。
楚风的目光停留在沈怀瑾身上，白皙皮肤上的伤痕是那么刺眼，他也不理会自己面上未擦净的血污，抬手示意大夫出去。
“你该给殿下上药。”楚风一边朝着陆子吟说话，一边从怀中取出一瓶伤药。
陆子吟无奈：“我正在劝殿下啊。”
楚风无言，将手中的药瓶丢给陆子吟。
陆子吟看了眼手中的药，道：“军中的药物再短缺，也不缺一瓶药，若是殿下在边关出了事，会殃及到的人，那就不是一瓶药可以解决的了。”
沈怀瑾抿了抿唇，战前伤兵营里的情形刹那跃至脑海，让他的神色有些凛冽。
“本宫没那么娇弱，刚刚你也到伤兵营看过了，那里的士兵，胳膊上的刀伤深可见骨，大夫都不给他用金疮药，只拿粗布草草包扎。不抹药粉，那伤口感染发炎的可能性有多大，本宫觉得你应当更清楚吧？”
陆子吟一时无言，似是没有料到沈怀瑾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沉默了许久，才淡淡道：“楚风这瓶伤药总不是军中的药品，殿下尽可放心用。”
“本宫说了，这点小伤，无需用药。”沈怀瑾心里莫名有些气恼，分不清是为着伤兵营里的将士，还是今日城墙上的惨状。
见陆子吟和楚风都沉默，他索性拿起药瓶重新塞到楚风手中。
然而只是这么轻轻的一个拉扯，楚风沾满血污尘土的面上却陡然有些紧绷，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一下。
沈怀瑾几乎刹那就察觉到了楚风的异常，想到他之前肩上的伤并未痊愈，今日又是在前线作战，面色骤变。
“楚风，你受伤了？”沈怀瑾的声音有些急迫。
“没事。”楚风左手拉住沈怀瑾的手腕，阻止了他想要去营外传唤大夫的举动。
陆子吟闻言也是上前查看：“只是肩上的伤口有些裂开了，重新包扎一下就好。”
“……那让子吟给你上药。”
“属下自己来。”楚风一边拿过一旁盛着清水的水盆边上放着的剪刀，剪开被血水粘在皮肤上的袖口，一边缓声道。
肩头处的血模糊成一片，早已分不清到底是敌军的血溅上的，还是伤口处流出来的。
沈怀瑾本想移开视线，然而楚风擦拭去血渍的动作看起来实在过于艰难，沈怀瑾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低声道：“子吟……替楚风包扎吧。”
其实论起来，前世楚风虽然几乎日日在他身边，但他根本没有见到过楚风受伤的样子。
陆子吟替他四处征战，身上新伤叠旧伤，处处他都知道。
而楚风终日守着他，却总是将自己的伤痕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每次看见楚风，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只有在谢玄造反以后，沈怀瑾才会注意到楚风身上那些狰狞的刀伤。
又或是被锁在冷宫之时，看到身边守着他的楚风因手筋脚筋被挑断，连吃饭走路都做不到。
“还是本宫来吧。”
陆子吟错愕的看着沈怀瑾将帕子拿走，用水湿了帕子，一点点擦拭去楚风伤口边上的血污。
沈怀瑾愈是回忆，眼角便愈是酸涩。
楚风眼角的余光将沈怀瑾面上心疼、懊恼的神色一点不落地看在眼里，趁他发愣的工夫，将那瓶伤药挪至了桌案底下。
陆子吟借口去看看情况，退出了营帐。
伤口处理完，陆子吟回来将血水端走倒掉，又替沈怀瑾理好了床榻，劝他不论如何睡一会儿。
“此次战役结束了吗？”
“还不曾，尹将军又遣人回来增兵一次。细城门险些被破开，士兵们拿命拦着才撑下来……”
沈怀瑾听到陆子吟的回答眸中暗了暗，打断道：“撑下来就好，接下来就看尹将军安排吧，你们也休息一下，一个时辰后叫我。”
许是真的太过疲倦，沈怀瑾一阖上眸子，翻涌的困意就席卷而来，不多时就睡死了。
陆子吟在营帐里守了一会儿，道：“我去那边盯着，这里就交给你了。”
楚风倏地抬眸，看着陆子吟。
陆子吟神色自若，没等楚风说话就离开了，一晚上没回来。
独自看守的楚风不欲叫醒沈怀瑾，他一睡竟然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楚风，本宫不是让你叫醒本宫的吗？”沈怀瑾眸里还有些睡意，穿衣的动作却是利落，“战事如何了？”
楚风恢复了冷言寡语的状态：“尚好。”
帐外人声鼎沸，并不像前两日各营几乎都奔去城墙处，中军大营静悄悄的。
沈怀瑾掀起帘子出了帐门，瞧见一队队士兵巡逻而过，心下微松：“此战终于是守下来了。”
陆子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笑道：“殿下说岔了，可不只是守下来了。凉军此战死了三万余人，伤兵不计其数。”
“我军呢？”
“死伤不足一万。”
沈怀瑾面上有了些笑意：“谢世子和尹将军现在何处？”
话音刚落，就瞧见不远处一个士兵匆忙地奔来，面露喜色，跪地禀报。
“太子殿下，营外有一凉国人带着一众随从，说是前来求和的。世子已经将人扣下，命属下前来禀报。”
“求和？”沈怀瑾微微一怔，心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必定有诈。
如今正是两国交战的关键时刻，凉国怎么会舍得功亏一篑，派使者前来求和呢？
“带本宫前去看看吧。”沈怀瑾眯了眯眸子，沉声吩咐道，“记得搜查仔细了，若有异常，就地斩首。”
入了主帐，谢玄和尹行祥俱在帐中。
“殿下，凉国人来求和一事，想必殿下也已经听说了。老臣以为此事定然有诈，还是谨慎些好。”
“尹将军说得不错。凉国人突然求和，确有蹊跷。不过凉国既然派了使者前来，不见未免显得我大息底气不足。叫人进来，问问也无妨。”
见沈怀瑾如此说，尹行祥也没有反对，立即就有近卫带着一个人进来了。
“臣乃大凉兵征东将军凌云晓，见过息国太子殿下，平宣侯世子。”
“凌大人多礼了。”
沈怀瑾微笑道，在听见脚步声逐渐靠近后，眼神刹那冷冽起来。
尽管他穿着常服，那与生俱来的皇族气质却无端令人感到隐隐的压迫。
“听闻大人是来求和的，不知贵国给出的条件是什么？”
“回禀大人，殿下说身上的伤不重，无需给他上药。”大夫跪伏在地，答道。
楚风的目光停留在沈怀瑾身上，白皙皮肤上的伤痕是那么刺眼，他也不理会自己面上未擦净的血污，抬手示意大夫出去。
“你该给殿下上药。”楚风一边朝着陆子吟说话，一边从怀中取出一瓶伤药。
陆子吟无奈：“我正在劝殿下啊。”
楚风无言，将手中的药瓶丢给陆子吟。
陆子吟看了眼手中的药，道：“军中的药物再短缺，也不缺一瓶药，若是殿下在边关出了事，会殃及到的人，那就不是一瓶药可以解决的了。”
沈怀瑾抿了抿唇，战前伤兵营里的情形刹那跃至脑海，让他的神色有些凛冽。
“本宫没那么娇弱，刚刚你也到伤兵营看过了，那里的士兵，胳膊上的刀伤深可见骨，大夫都不给他用金疮药，只拿粗布草草包扎。不抹药粉，那伤口感染发炎的可能性有多大，本宫觉得你应当更清楚吧？”
陆子吟一时无言，似是没有料到沈怀瑾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沉默了许久，才淡淡道：“楚风这瓶伤药总不是军中的药品，殿下尽可放心用。”
“本宫说了，这点小伤，无需用药。”沈怀瑾心里莫名有些气恼，分不清是为着伤兵营里的将士，还是今日城墙上的惨状。
见陆子吟和楚风都沉默，他索性拿起药瓶重新塞到楚风手中。
然而只是这么轻轻的一个拉扯，楚风沾满血污尘土的面上却陡然有些紧绷，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一下。
沈怀瑾几乎刹那就察觉到了楚风的异常，想到他之前肩上的伤并未痊愈，今日又是在前线作战，面色骤变。
“楚风，你受伤了？”沈怀瑾的声音有些急迫。
“没事。”楚风左手拉住沈怀瑾的手腕，阻止了他想要去营外传唤大夫的举动。
陆子吟闻言也是上前查看：“只是肩上的伤口有些裂开了，重新包扎一下就好。”
“……那让子吟给你上药。”
“属下自己来。”楚风一边拿过一旁盛着清水的水盆边上放着的剪刀，剪开被血水粘在皮肤上的袖口，一边缓声道。
肩头处的血模糊成一片，早已分不清到底是敌军的血溅上的，还是伤口处流出来的。
沈怀瑾本想移开视线，然而楚风擦拭去血渍的动作看起来实在过于艰难，沈怀瑾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低声道：“子吟……替楚风包扎吧。”
其实论起来，前世楚风虽然几乎日日在他身边，但他根本没有见到过楚风受伤的样子。
陆子吟替他四处征战，身上新伤叠旧伤，处处他都知道。
而楚风终日守着他，却总是将自己的伤痕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每次看见楚风，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只有在谢玄造反以后，沈怀瑾才会注意到楚风身上那些狰狞的刀伤。
又或是被锁在冷宫之时，看到身边守着他的楚风因手筋脚筋被挑断，连吃饭走路都做不到。
“还是本宫来吧。”
陆子吟错愕的看着沈怀瑾将帕子拿走，用水湿了帕子，一点点擦拭去楚风伤口边上的血污。
沈怀瑾愈是回忆，眼角便愈是酸涩。
楚风眼角的余光将沈怀瑾面上心疼、懊恼的神色一点不落地看在眼里，趁他发愣的工夫，将那瓶伤药挪至了桌案底下。
陆子吟借口去看看情况，退出了营帐。
伤口处理完，陆子吟回来将血水端走倒掉，又替沈怀瑾理好了床榻，劝他不论如何睡一会儿。
“此次战役结束了吗？”
“还不曾，尹将军又遣人回来增兵一次。细城门险些被破开，士兵们拿命拦着才撑下来……”
沈怀瑾听到陆子吟的回答眸中暗了暗，打断道：“撑下来就好，接下来就看尹将军安排吧，你们也休息一下，一个时辰后叫我。”
许是真的太过疲倦，沈怀瑾一阖上眸子，翻涌的困意就席卷而来，不多时就睡死了。
陆子吟在营帐里守了一会儿，道：“我去那边盯着，这里就交给你了。”
楚风倏地抬眸，看着陆子吟。
陆子吟神色自若，没等楚风说话就离开了，一晚上没回来。
独自看守的楚风不欲叫醒沈怀瑾，他一睡竟然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楚风，本宫不是让你叫醒本宫的吗？”沈怀瑾眸里还有些睡意，穿衣的动作却是利落，“战事如何了？”
楚风恢复了冷言寡语的状态：“尚好。”
帐外人声鼎沸，并不像前两日各营几乎都奔去城墙处，中军大营静悄悄的。
沈怀瑾掀起帘子出了帐门，瞧见一队队士兵巡逻而过，心下微松：“此战终于是守下来了。”
陆子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笑道：“殿下说岔了，可不只是守下来了。凉军此战死了三万余人，伤兵不计其数。”
“我军呢？”
“死伤不足一万。”
沈怀瑾面上有了些笑意：“谢世子和尹将军现在何处？”
话音刚落，就瞧见不远处一个士兵匆忙地奔来，面露喜色，跪地禀报。
“太子殿下，营外有一凉国人带着一众随从，说是前来求和的。世子已经将人扣下，命属下前来禀报。”
“求和？”沈怀瑾微微一怔，心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必定有诈。
如今正是两国交战的关键时刻，凉国怎么会舍得功亏一篑，派使者前来求和呢？
“带本宫前去看看吧。”沈怀瑾眯了眯眸子，沉声吩咐道，“记得搜查仔细了，若有异常，就地斩首。”
入了主帐，谢玄和尹行祥俱在帐中。
“殿下，凉国人来求和一事，想必殿下也已经听说了。老臣以为此事定然有诈，还是谨慎些好。”
“尹将军说得不错。凉国人突然求和，确有蹊跷。不过凉国既然派了使者前来，不见未免显得我大息底气不足。叫人进来，问问也无妨。”
见沈怀瑾如此说，尹行祥也没有反对，立即就有近卫带着一个人进来了。
“臣乃大凉兵征东将军凌云晓，见过息国太子殿下，平宣侯世子。”
“凌大人多礼了。”
沈怀瑾微笑道，在听见脚步声逐渐靠近后，眼神刹那冷冽起来。
尽管他穿着常服，那与生俱来的皇族气质却无端令人感到隐隐的压迫。
“听闻大人是来求和的，不知贵国给出的条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