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被点醒,迟钝的邵溪顿时从肩头别扭的挤压感中察觉到温热。
那是从——指缝、手心传来的温度。
邵溪小声骂道:“流氓、变态。”
那人却不依不饶地问:“热吗?”
他的手从邵溪肩头转移,松了松一丝不苟的衣领,月白色外衫被迫露出一道缝隙,大掌贴着雪白色内衫再次游离到邵溪左肩。
肉与肉之间只隔着一层单薄的内衫,炙热的手温让揉捏的动作变得更加难捱。
邵溪不受控的,一下接着一下打着颤,像是受到了无情虐待的小动物。
那人叹了口气,松开揽住他腰身的一只臂膀,转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专心安抚这只受惊的幼兽。
嘴里却依旧是毫不留情的逼问,“小少爷,我的手热吗?”
直男邵溪怕的厉害,嘴里却还沾着些骨气,“废话,你那爪子都放在我衣服里多长时间了?早就被我捂热了。”
“呵,那就多谢少爷替我暖手了。”
听不懂语气的邵溪有种找回场子的错觉,说话音量都大了几分,“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刺客也没想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幽怨能被这样挡下。
正要再想一个举手就能办到的小事请小少爷‘帮忙时’却听到小少爷娇纵的埋怨。
“回回都遮住我的眼睛,莫非你真的丑如夜叉?”
邵溪能说出这话,就是已经确认了刺客上次说的一见到脸就杀人灭口是唬他的说法。
“少爷真想见我……”
那只手又从肩头离开,虚虚拢上邵溪的脖颈,粗砺的拇指在邵溪颈侧摩擦着。
这威胁感十足的动作对胆小的邵溪而言不亚于直接揪到了他最最敏感的尾巴。
他瞬间炸毛,“你干什么?!快放手,我不想看见你的脸。”
“我却想看到你的眼睛。”
大手制着邵溪的后颈,让他不得不仰头,蒙着布条的双眼刚透过丁点光亮,旋即又被不断逼近的黑影尽数遮去。
比手温还要灼热的湿热吐息砸在邵溪额头,紧接着又抵上冰凉的鼻尖。
“嘶~”
灼热与冰凉相触,引起两人同步的喟叹。
一点冰凉很快被呼吸同化成炙热,邵溪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怕自己再次发出失控的声音。
可身上恶鬼一般的刺客显然不止这点手段,邵溪被蒙着的右眼很快也覆上温度。
唇瓣贴着邵溪的眼窝颤动,他说:“少爷的眼睛就像塞满星光的波海,我每一次看到,都忍不住想纵身跃下。”
紧接着,邵溪的眼皮上又传来滑腻的压迫感。
他竟敢、竟敢…用舌头——
眼罩很快被打湿,邵溪崩溃地四肢并用,又踩又推,仍旧无法撼动身上嚣张的人。
或许是舌头无法离开某处,恶鬼的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
邵溪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他此刻简直要气炸了,毫不留情地用脚碾压着对方的脚尖。
这点痛对陆行霈而言不算什么。
他刚刚已经说过。
——就算摔的粉身碎骨也要跳。
我的少爷,你早已是我最危险的深渊。
一刻钟?还是两刻钟?
眼罩早已变得湿热,那人的唇却毫无预判地含住邵溪的双唇。
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对呼吸的掌控后,邵溪早因脑内失氧变的晕乎乎。
细微的一道推窗声后,屋里涌入微凉的晚风。
吸入新鲜空气的邵溪脑子逐渐清醒,他这才发现这房中一直燃着胡仙楼的暖香。
胡仙楼也恰巧临着护城河,应当是看河灯的最佳位置。
推开窗,陆行霈就看到了照亮两岸的密集河灯。
河灯连成一片,又流动着,仿若天河。
陆行霈不想让邵溪错过这番景致,贪婪地看了他最后一眼。
曾作为发带的月牙白丝绸如今被蒙在小少爷白净的脸上,湿溻溻地勾勒出眼窝的形状,红唇微张,又露出更加红艳的软舌,偏生他又一脸无辜。
明明是食人情欲的月下妖,却扮作无辜幼兽。惹得陆行霈一次又一次生出独占与保护的欲望。
他漫长的一眼终将结束,很快就迎来了离别。
他说:“再见。”
然后就真的走了。
四周安安静静,只留下在窗边傻站的邵溪。
后知后觉的他被系统提醒,【宿主,他走了。】
才如梦初醒,生硬地抬手扯下黏腻恶心的眼罩。
看也不看一眼,狠狠踩在脚下,这还不够,又泄愤地将它从窗口抛下。
等他扔完眼罩,视线却不自觉被明亮的河灯吸引。
这位置实在不错,可邵溪无心欣赏,只看一眼便觉得烦躁,急匆匆冲下胡仙楼。
系统见邵溪状态不好就提醒他,【要不先去你被掳走之前的位置?胡同膤说不定还在等你。】
邵溪不回应,只是说:“我们老邵家祖祖辈辈都是直男,怎么能、怎么能……”
【加积分是吧,我已经申请了。】
邵溪只觉得更加悲痛,“这不是加不加积分的事!!!”
【哦,再送您额外的大礼包怎么样。】
“……其实我还能坚持。”
就跟沉没成本效应一样,直男邵溪早就为这个世界失去太多贞操了,能多捞些积分总比放弃任务空手而归的好。
总而言之,邵溪还是不甘心。
看邵溪自我调整的差不多了,系统又开始给他打鸡血,【您这一个任务可比得上其余宿主做三个任务的积分了,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任务。】
系统的话槽点太多,邵溪反而不想吐槽。
人群越来越密集,等邵溪找到胡同膤时,他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
作为大宣有名的才子,胡同膤的画像在京中女子间流传甚广,被人认出来很正常。
可这群好似无意围着胡同膤的女子却始终与他隔着一段距离。
并不是因为宣国女子腼腆重礼节,而是因为大才子胡同膤广为人知的臭脾气。
但这个说法邵溪并不认同,他阅人无数,还从未见识过臭脾气的人。
就连传说中不近人情的胡同膤也会为了给他留一盏河灯而在寒冷的河岸边等上小半个时辰。
邵溪难得生出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