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已经陆续开始掌灯,路上偶尔能看见各宫的太监宫女走动。
谢洹看着明黄色的砖瓦微出了口气,放松身形。
太监江福小心瞥了这位谢将军一眼,入宫非但没见这位爷像别人那样紧张,这位爷反而像是在大内闲逛。
他也不敢多看,要顾及着自家主子此刻的糟心。
听谢洹回答的随意,程璟便没再说话,他绷着一张脸把谢洹带入东宫之中。
芳华殿的宫人早早便准备好了热茶点心果子等着自家主子回来。
宫女捧着热巾手帕、洁面的,净手的一个个上前伺候程璟。
像这种事情放在上辈子全是他谢洹的活,他每日把程璟伺候的舒舒服服,就喜欢往程璟身上贴。
如今看着程璟这阵仗,谢洹缓慢地磋磨着指腹。
程璟不发话,他便站在一旁细细打量程璟那双洁白如玉的手,心里将那双手放大了一些,到了差不多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才停。
程璟被舒服打理完,看了眼宫女示意道:“去伺候谢将军净手。”
谢洹轻微地露出了点笑意,伸手进热水里洗好,接过宫女手里的帕子兀自擦了起来。
“殿下找我何事?”谢洹擦完手将帕子递给宫女,看向程璟问道。
程璟已经由宫女伺候着宽衣,他突然眉头一皱道:“本宫要沐浴。”
小宫女乖巧地道了声是,转身去准备热水。
程璟不回答他的问题,谢洹就只能在一边等着。
“将军也沐浴吧。”程璟突然道。
“什么?”谢洹以为听错,奇怪地看向程璟。
程璟这时转身面向谢洹,双目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开口:“将军今日留在本宫这里,与本宫同榻而眠。”
谢洹沉默半晌,他抬眼看程璟,发现程璟在盯着他看。
一屋子的奴才没一个敢抬头,生怕冒犯了主子。
谢洹张了张嘴,半晌眉头收紧,语气中带了些戏谑道:“殿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古来君臣有食则同器,寝则同榻之说,本宫既然想同你交好,这些自然不能落下,明日你也要同本宫一同用早膳。”
太子殿下说的义正言辞,丝毫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程璟见谢洹半天没反应,他握了握拳,抿紧唇哼了一声去沐浴了。
谢洹站在原地被雷的外焦里嫩,他转头看向欲走的江福,沉声道:“你站住。”
江福脚步一顿,抬头看向谢洹小心问道:“将军您叫奴才?”
谢洹嗯了一声,冷眼看向江福问道:“就是你,我问你是谁教的太子说刚才那些话?太子都让谁来过东宫?”
谢洹越说眼中的戾气越重,食则同器,寝则同榻,这种话他听着不舒服。
江福被谢洹狠辣的脸色吓得一颤,忙一个个回道:“大约是殿下自己在书上看的,奴才没听太傅教过,至于谁来过东宫,将军您还是头一个。”
江福说完小心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杀神,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讨饶似的说:“奴才还要去伺候殿下,将军可问完了?”
听了江福的回答,谢洹面色稍缓,看着江福道:“再去准备热水,既然殿下留宿,那我也要洗洗。”
“是是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准备。”江福连道了三个是,忙让人去为谢洹准备洗澡水。
等两人皆沐浴完坐在一张床上,谢洹先是打了个哈欠,他倒是不困就装装样子。
“好了,睡吧。”程璟金口玉言,就是说出口的话像是金子玉石十分值钱,不稀罕和谢洹多说一个字。
谢洹先爬到里侧,双手枕在脑后,转头看向身边的程璟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问道:“殿下在气什么?气我还是气程琅?”
“你胡说什么。”程璟睡在一旁,眼睫紧闭,说出口的话看似平静,只有他本人知晓他乱了多少。
在蜡烛昏黄的光下,那眼睫在轻轻晃动。
谢洹看在眼里,他仔仔细细的描摹这程璟这张脸,脑海里全是那些糜艳的一切,但仅限于那个成年的程璟,眼前这个,还是个崽子。
程璟微叹了口气,将视线转移到床顶,睁着一双眼睡不着。
“为何叹气?”程璟突然睁眼看向谢洹,他一双桃花眼此刻弥漫着疑惑,竟然带着几分天真。
谢洹没忍住抬手揉了揉程璟的脑袋说道:“殿下不会想知道,不过殿下早晚都会知道。”
“放肆!”程璟打掉谢洹在他头顶作乱的手,一张玉脸涨的通红。
他猛地坐起来死死盯着谢洹,问道:“有什么事本宫现在不能知晓?”
谢洹仔细想了想,沉吟了半晌道:“等殿下再长大些说。”
谢洹跟着坐了起来,这厮一头长发撒在身后,漆黑的瞳孔幽深不见底,说话时像是盯着什么鲜美的猎物,绝对的不怀好意。
程璟看他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眉心皱起,又不满谢洹说他现在年纪小,瞪了谢洹一眼后重新躺下。
谢洹无所谓地跟着躺下。
原本以为程璟睡着了,谢洹也打算去会见周公。
没成想半夜寂静一室中冷不丁传来一个问题:“断袖这种病能治吗?”
谢洹被问的一噎,假装睡着,不打算回答。
程璟却不依不饶:“本宫知道你没睡,你要是装睡,本宫不介意叫醒你。”
谢洹见装不下去,呵了一声,幽幽道:“断袖不是病,也不需要谁治疗,殿下怎么就知道自己不是?”
“本宫当然不是。”程璟回答的斩钉截铁,相当自信。
谢洹意味深长哦了一声,他侧身面对程璟,一只手探了上去。
在触碰到程璟的里衣,感受到程璟身上的温度时,两人皆是一震战栗。
程璟是被刺激的,夹杂着怒意,一脚把谢洹踹到了墙上。
谢洹捂着被踹疼的肚子,眉头皱的很深,他也是被刺激的,有一种犯罪的感觉,脑子都麻了。
谢洹抬手讨饶:“殿下,息怒,臣错了臣错了,再也不敢了。”
谁让他突然犯贱,活该被踢。
程璟怒气不消,冷着一张脸,张口就是:“来人。”
谢洹一惊,这大半夜的传出去他非礼太子,那他又要吃苦头。
谢洹眼疾手快,捂住程璟的嘴,翻身将人压在床上,对着外面道:“殿下渴了,拿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