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医生告诉沈杰,邓琪琪抢救回来了,但是醒来的时间不定,或许半天,或许要一两天,具体得看情况。
沈杰不想等,在征求邓琪琪的父母同意后,让宁无瑕对她做了一个深入检查。
同时,他让小丁带人对齐云所住的病房、杂物间以及楼梯口等去寻找线索。
中午的太阳又鲜活了,聂一仑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外面的热度。
“你在这想什么?”背后传来宁无瑕的声音。
“检查完了?什么结果?”聂一仑问道。
宁无瑕答非所问的说道:“昨天对不起,那时心情太糟糕了,很抱歉!”
“没事,我就是担心你出事,你心情好点了吗?”她哭成那个样子,聂一仑也是能理解的。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聂一仑也不知她问的什么,是为什么哭泣,还是为什么丢下他,只好摇头说道:
“我自己问出来的,不如你自愿说出的。”
“那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宁无瑕心情感觉好些了,说道:“结果出来了,她昨晚确实有被强 暴,体内还有些许精 子。”
“你怎么能认定是强 暴?”聂一仑问道。
宁无瑕有些激动的说道:“你这点特别让人反感,学心理的人就该多疑吗?你这是在侮辱邓琪琪,也在质疑我的能力,你对她了解吗?还是你对齐云很了解?”
“她一次也没恋爱过,撕裂的创伤你知道有多严重吗?还有,刚才沈队他们在走道一端楼梯口找到强 暴现场了,那里的墙角和楼梯上都有血迹,你懂了吗!”
宁无瑕说完就气冲冲走了,留下聂一仑一脸无奈的自我说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啊,干嘛那么生气的。”
“丁哥!”聂一仑看见小丁走过,跑过去问道:“沈叔呢,现在什么情况?”
“他在跟局长通电话,我们运气不错,邓琪琪身体素质很好,刚才就醒了。虽然罪证差不多了,也还是要口头审问一下的,不过现在还是先让她休息下吧,心身估计都受了不小的打击。”
“沈叔不会是想结案吧?”聂一仑很担心。
“你想多啦,结案又不是队长说了算,就算是局长也得向上面报告。不过,依目前的情况,最大嫌疑人被害身亡了,我看队长是想把这起案件转交给经侦科,追查挪用公款的事他们在行。”
聂一仑觉得沈杰就是有意想结案,就跟蒋红英的案子一样的。
小丁走后,他决定去找沈杰问个清楚。
沈杰看见聂一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问道:“小仑,怎么啦?”
“沈叔,我问你,你是不是又想像上次一样,胡乱结案?”
“什么叫胡乱结案?上次怎么胡乱了?”沈杰很生气。
“高磊都交待的和蒋红英身上的伤,并不能全部吻合,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如果他当时并没有掐死蒋红英,而是有人二次伤害呢?”
“证据呢?你这都是猜测知道吗?高磊都自己承认了,你还抓着不放,这叫浪费警力资源,知道吗?”沈杰不甘示弱。
“行,那个是他自己承认了,那现在这个呢?你根本就无法肯定齐云是凶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纵火,更不知道毕莲挪用的钱给谁了,你就准备放弃了?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你能肯定齐云不是凶手吗?你知道江汉市每天有多少案子?你知道我们又有多少警力和精力?当你找不到线索时,难道在这里扎死?我们若是早点找到齐云,邓琪琪能受害吗?她又会做傻事吗?”沈杰反问了他几句。
“你这是偷换概念,我看你就是功利心重,为了破案不择手段!”聂一仑说急了。
“你!从今天开始,你不用来了。”沈杰气得脸都青了,扭头就走了。
聂一仑这时也发觉自己说重了,可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这时程玥走了过来,说:“你误会沈队了,他刚才还对我说,如果现在搁下或许就找不到真相了。”
“那他为什么不继续追查?”
程玥听到这句话很生气,很是生硬的说道:“我们是纪律部队,不是过家家,如果你这样想,那你真的不适合呆在这里。”
聂一仑冷笑一声,说道:“你是他的部下,我不是。”
程玥反而笑了,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才没站出来吗?就是顾虑你的感受。确实,你不是他的部下,但你总该还是个人吧?你有理解那些失踪女孩的感受吗?理解他的家人的感受吗?”
“我们有哪一个人说过放弃追查,只是避轻就重而已,再让人口继续失踪下去,整个江汉市就恐慌了,就人人自危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聂一仑还是想不透,说道:“不是说失踪案交给别人了吗?”
程玥无奈的回答道:“就算你认为李蓝亮有嫌疑,证据呢?从头到尾他都不在市里,就算雇凶杀人,那证据呢?失踪的案子最开始就是我们接手的,我们更有经验去应对,也可以去从旁协助,让真相尽快水落石出。”
程玥看他还是面有不甘,拉着他走到一个角落,问道:“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这么执着吗?”
聂一仑想了想,说道:“蒋红英的案子我怀疑没那么简单,齐云和高磊是好哥们,我认为这两个案子,甚至说加上医院这次静脉注射的案件都是有关联的。”
“你是想说邓琪琪不简单?”程玥没听懂。
“不,我是想说蒋红英的死不是那么简单。”
程玥很轻视的笑了笑,说道:“那就是对蒋红英的执着?你不是说你们就是普通的朋友吗?”
聂一仑内心挣扎了会,说道:“你知道蒋红英的另外一半钱在哪吗?”
“不知道,沈队也派人去琼浆碧玉检查过,没有。”
“那些钱在我那,准确来说我从省城回来前就在我那了。”聂一仑说道:
“有一次我和她电话聊起了生活,她知道我把父亲留下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就寄了个粉红色圆凳给我,让我别丢了。当时我还奇怪一个凳子怎么那么重,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钱了。”
“你知不知道,跟她最后一次见面时,我还因为她的工作嫌弃了她,有意的沉默寡言,送她去酒店时都想着是最后一次见她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过分,很不是人!无论她是想帮我,还是把钱寄放在我那,都是她的一份信任或是心意,我呢?”
程玥沉默了一会,说道:“一个女孩做到这个份上,肯定是喜欢你了。”
聂一仑此时想到了在高中时,他请蒋红英吃蛋筒,蒋红英说道:“你看,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你说他们是不是把我们当成情侣了?”
聂一仑回答道:“你想多啦,别人是看你吃的胸前全是奶油。”
“要不以后读大学了,我做你女朋友吧,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了,我再离开。”
“女朋友就算了,做我妹妹还差不多。”
当时蒋红英脸上的表情,现在想来就是一种失落,只是被她随后的掐胳膊遮掩过去了。
“你想什么呢?”程玥打断他的思绪。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愧疚。”
随即聂一仑又说道:“确实是我太自私了,那些女孩的家人此时该有多担心!”
“那你就不要辜负蒋红英对你的情谊,好好的写论文,好好的生活!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是关于我父亲的。”程玥感觉聂一仑的话语中,还是有些意难平。
程玥的父亲是边境一支武警部队的中队长,一次接到上级的命令,带着两个小队去边境地段缉拿一个准备进入国内的贩毒团伙。
蹲守了一天一夜后,贩毒团伙冒头了,只等他们进入埋伏的地段就能行动了。
谁知那时,一个义务巡逻边境的农民出现在附近,还被毒蛇咬了。
农民躺在地上呼救时看到了他们,随即更加大声呼救。
可是贩毒团伙马上就要进入埋伏区域了,而且那个农民的呼救声也引起了他们注意。
一个战士忍耐不住,觉得再不去救那个农民,他就活不成了,于是不顾命令爬了过去。
即便他很注意了,最终还是被已经非常警惕的贩毒团伙发现了。
战斗一触即发,那个救人的战士首先受伤,腿部中了一枪,他还是坚持爬向受伤的农民。
程玥的父亲和另一个战士顶着无数颗乱窜的子 弹,想去就那个中枪的战士时,敌人的榴弹筒发射器打出的榴弹落在了他们身边。
就这样,程玥的父亲和那个战士牺牲了。虽然最后贩毒团伙被全部消灭,可是武警们也伤亡惨重。
如果按照预先设想的埋伏去打,伤亡程度能减到最低,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冲动救人的战士活了下来,余生却一直活在内疚中。
他去救人有错吗?没错,人民的部队救人民,哪来的错。
程玥的父亲没命令去救农民有错吗?也没错。他得为身边战士的性命着想,他得担着出了遗漏毒品进入国内市场的风险。
很多时候没得选,很多时候也必须得选。百人或一人、千人或十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
聂一仑听着故事,心中感受特别复杂,说道:“谢谢你!程玥。你爸爸是大英雄,我敬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