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处的守卫已经向这边走来,脚步声在石板上清晰作响,越来越近。
他的手指仍按着不动,妙仪只好屏住呼吸,静待下文。
“三皇子讨了你几次,连我皇嫂都知道你这么个人,她拿了你的宫籍,派人去你的家乡接你父母来大梁,等岐儿大婚的时候也把你抬进府,过几日便要下旨。你现在引了人来,可就不能清清白白去三皇子的府邸了。”
妙仪一转头,避开了他的手指,“王爷不是说我这样的女人不能留给三皇子。”
赵衍道:“奈何不是人人都如我一般想。”
妙仪莞尔一笑,吐气如兰:“王爷,还我的香囊来呀。”
声音比刚刚更大几分,一个呀字拖着尾音,悠远地去了。
石阶下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半晌,又轻悄悄地渐行渐远了。
赵衍眼中的笑意带了几分玩味:“看来你是不稀罕这个侧妃之位了。”
妙仪没有惋惜:“从小也没人教我要怎么做妾。” 皇子妾,亲王妾,都是妾。
“那你留在这里又算个什么?”
“在这青云阁当个丫鬟,若是哪天惹恼了王爷,就送我去鄯州给寿安公主守陵罢,我害她担了祸国的罪名,实该用余生去还的。”
赵衍冷笑一声,“只要你心甘情愿,亦无不可。”
说罢用两根手指夹着香囊,按在她的心口。
妙仪垂目,料那笑声里的愠怒已消,只静待他离开,却没想到等来一阵灼人的热息,势如破竹。
夏夜无风,最是躁郁,气息交错间,烛芯灰和口脂的味道混在一处,并不好尝。
有人甘之如饴,有人味同嚼蜡。
他在她红艳的唇瓣上琢磨了一阵,片刻后,又似想起了什么,谨慎地退了出去,噙住一片唇,细细密密地吮起来。
她往他胸口用力一推,才得了一丝空气,往后撤了半步,又被赵衍一把揽到怀里,复又重重吻了上来。
如果说刚刚只是要打探一番,如今就是要攻城掠地了,方寸天地,搅出风起云涌。
一吻中歇,按在香囊上的手情不自禁,往她衣里探,赵衍睁开眼,对上梦中所见的眉眼,手上动作又慢慢停住了。
只见她心跳平稳,目光沉静,没有女儿家惯常的羞愤或欣喜,虽然看着他,眼中却仿佛空无一物。
像白瓷作的人像,只要上了釉,淬了火,世间千种颜色,万般欲念都不能再将她沾染。
赵衍一抬手,香囊立时掉到地上,挂印奴仰着脖子望了半天,终于得偿所愿,欢天喜地叼着走到房门口等着开门。
妙仪试着抽身,箍着她的手向上移,不偏不倚按到她的伤处。
他扣住她尖尖的下巴,看清一双美目因疼痛而泛起了氤氲之气,如愿找回记忆中她应有的模样,立时又心猿意马起来,贴着她的唇,问道:“你进宫前的闺名叫什么?”
妙仪不意他这样问,略一思索道:“王爷还是叫我降真吧,从前的名字已经用着不惯了。”
赵衍收回手,背到身后。
从始至终,仿佛是他在与自己纠缠,于是讪讪道:“看来,果真留不得。”
他话音刚落,就抬脚往外走,走了几步,听见身后的人殷切问道:“王爷是应了要送允我去鄯州么?”
赵衍没有答话,一刻不停走到台阶处,才顿了顿:“让那猫儿进去吧,你绣的香囊,它今日百般护着,应该是长记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