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磁性的声音眷在耳旁，柳应心里浪潮翻涌。
　　短短半天之内，说喜欢他的两个人，一个跳楼威胁，一个傻傻扑过来救。
　　如果算上乌和裕那个开玩笑的，三个。
　　柳应蜷起指节，手从按着被子的病床边缘收回，抿嘴陷入沉默。
　　秦舟的眼神再次追随，勾勒着柳应的耳垂，鼻尖，唇瓣，柳应心虚，蹭地站起来微鞠躬，“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柳应听见秦舟嗯了一声，抱着枕头像只委屈的小动物。
　　他恨了恨心，绕过床尾大步朝着外边走去，手掌用力下压，门把手纹丝不动。
　　柳应回头看了眼秦舟，对方还是躺在床上丝毫不知情的样子。
　　“门锁了。”
　　“不是我。”
　　“……”
　　柳应心里闷着一口气，当然不是他，躺着气都喘不匀还能瞬移来堵门？
　　正准备打电话给方怜寒让他带钥匙来，门缝中渗出一阵癫狂的笑声，散进整个房间。
　　“柳应，晚上好啊！”
　　“你剁他一只手，我放你出来怎么样？”
　　“……”
　　柳应用力摇了摇门把手，螺丝脱落整个铁炳掉到地面，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走廊内安静到仿佛整栋楼陷入昏迷，柳应迟疑片刻，转身坐到椅子上，随手拿起果篮里颗紫红的李子，给秦舟也挑了一个，“饿了就先吃一口。”
　　除非贺云南能把他们关半个月，不然这种行为毫无意义。
　　医院里发生重大恶性事件，联邦执法局不快速治理在全社会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更何况，有水，有坐的地方，还有水果吃，不必着急。
　　从走廊冲进来的声音依旧狠厉兴奋：
　　“你待不了多久的柳应！”
　　“病房有水果刀，用刀！刀片对着骨缝一点点磨碎皮肉，将肢体丢下去！”
　　电话还是没拨通，手机放到秦舟床边，柳应丢掉李子核，看了眼垃圾桶旁的柜子，曲起一条膝盖用力推，抵在病房门前。
　　他不着急出去。
　　别忽然闯进来拿着冷械砍人就行。
　　外面的挑唆嗡嗡响个不停一直缠绕在耳旁，柳应揉揉头发，坐回看护椅。
　　给乌和裕打电话也没接通。
　　“你说他怎么逃过来的啊？”柳应摸摸闭眼养神的秦舟，感慨道：“我说过，其实你人挺好，反而乌和裕跳河砍人，还教唆犯罪，像个极端的精神病分子。”
　　“alpha体温这么高？”
　　“秦舟？秦舟！”
　　“你是不是发热了？”
　　柳应感受着手背传来的炽热，这个温度可以烤大虾煎鸡蛋了！
　　手术过后要时时刻刻观察，以防感染活着脏器受损，现在这样很危险！
　　秦舟依旧静静躺在病床上，动了动手指和柳应说没事，整个人仿佛陷入昏迷。
　　柳应手忙脚乱拿起一杯水，尝试几次这种趴着的角度很难喂进去，而且不知道手术完可不可以喝水。
　　对，先降温！
　　抽纸叠成小块，水晕湿纸张，避开缠着绷带的头部擦了擦秦舟的脖颈，脸颊，最终放到他躺到发红的右脸上。
　　柳应打开窗户探头向下望，16楼，夜色黑暗，深渊一般的高度，人群全都疏散在下边四处徘徊，执法局的车也守在那里闪烁红蓝灯光。
　　抵在门口的柜子被他一脚踹开，柳应压下怒气大声喊道：“我们谈谈，贺云南！贺云南你不要这么偏激！”
　　“其他人呢？方怜寒呢？”
　　柳应听见外面清脆地响动，叮叮当当，着急挥手拍着门框。
　　“贺云南！你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你断他一只手，我放你出来，就这样！”
　　“彭——”
　　柳应重重锤一拳，背靠着门滑落在地，擦了擦关节处血迹。
　　执法局过来了，逮捕普通学生只是时间问题，不会超过十分钟的。
　　柳应捡起门把手，心想这门一会儿还得暴力拆除。
　　果然，外面杂乱的脚步声与人声围过来，整齐的黑色武装绕着蓝白条纹服，兜里有张挂号单的贺云南。
　　掀开衣服，里面鼓鼓囊囊是成排的木色炸药筒，引线缠绕身体从颈部探出。
　　“我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怕的。”
　　“都别动，不然马上引爆这座医院。”
　　“柳应，听话。”贺云南举起手上的斧头，细声道：“你不出来，那我去找你。”
　　铁斧沉闷的劈砍在门上，三两下就裂开个足以看见外面景象的口子。
　　柳应将秦舟往后推了推，出什么事这人也没办法跑。
　　彭——彭——
　　门被劈开了。
　　贺云南敞着外衫，斧头抗在肩上大摇大摆走进来，身后执法队人员抵着盾牌不敢靠近。
　　走到距离柳应一米处时，这种狂妄更是丝毫不掩饰。
　　柳应眼看着他拿出针管，绿色的液体从针头低落，针尖闪烁寒光在面前摇摆。
　　下一秒——
　　砰的一声枪响，打到贺云南手腕，针管应声掉地。
　　柳应一脚踢过去，针管滚到最远的墙边。
　　执法队拥上来，左右按着贺云南，拆掉他身上绑着的东西放进防爆筒。
　　被押解的贺云南眼底浮现出鱼死网破的疯狂，“知道我怎么出来的吗？”
　　“方怜寒疏散人群，乌和裕提供装备。”
　　“不在场证明都做好了，啧啧，那是你朋友啊！”
　　贺云南别开手铐，掏出麻醉枪样式的医用器械对准柳应。
　　“你会需要我的。”
　　……
　　柳应眼前闪过白光，腰向后撞到病床上，隐约看到有人扑过去。
　　秦舟身上多了支针管。
　　秦舟倒在地上呼吸微弱。
　　秦舟缠满绷带的身体又渗出了血。
　　人群轰隆隆冲进来带走乌和裕又离开，医生扶了扶眼镜：“伤口撕裂，高热，昏迷意识不清，不及时处理容易伤口溃烂，引起死亡。”
　　有人捡起墙角没来得及注射那支药剂，拿起来看了看递给后边：
　　“注射的是R—W63。”
　　“简单来说，发情期催化剂。”
　　“可他是alpha！”
　　医生撕开绷带重新上了一层药，对着柳应点点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alpha只有易感期，注射那针液体会导致信息素紊乱。
　　并且，抗生素和抑制剂，不建议同时服用。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
　　不退烧就傻了，不抑制就疯了，不治疗就残了。
　　贺云南的心思昭然若揭，想用药物提前自己的发情期，逼迫自己做事，没想到秦舟挡了下来。
　　柳应接过病房钥匙，蹲在秦舟身边指腹抚上他的额头，很烫，信息素完全感觉不到。
　　“这件事……我知道了。”
　　……
　　柳应蹲在地上，头向后仰一下下砸墙，心里极其矛盾。
　　而对面，换了病房的秦舟躺在床上，指尖发白，唇没了血色，闭着眼长睫不停颤抖，像是在压抑什么。
　　他刚打完抗生素。
　　退烧用物理退热，不是很管用。
　　易感期这事儿……就只能靠柳应了。
　　柳应不断喃喃说服自己，他和秦舟是爱人，是挚爱。
　　是此生的唯一。
　　除了秦舟他再也容不下别人。
　　不太坚定的声音环绕耳边，柳应瞪大眼面部做出虚假的笑容，一步步挪到秦舟身边。
　　柳应靠坐在床边，头发上染了些墙皮碎末，柠檬味信息素试探着从身体散发出，刚接触到秦舟缠着绑带的侧颈就触电般缩回。
　　他不是催眠师，说服不了自己。
　　即使秦舟在发情期帮过自己，即使他一天之内救了自己两次。
　　可他不该是自己的alpha。
　　柳应试探着伸出手，被另一种手抓住，力道很轻，随时都可以挣脱离去。
　　秦舟额前碎发蹭着枕头，整个人昏昏沉沉却没有一丝责怪之意，只是指腹擦过柳应蹭红的手腕，心疼道：“对不起。”
　　还是让你受伤了。
　　这么好看的应应，皮肤划肿了一块。
　　他不想让柳应受伤，从前的种种，以后就不回忆了。
　　“去找……抑制剂。”
　　“给我抑制剂……就好。”
　　柳应本就想逃离，但秦舟这样一说，反而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避开伤口，双臂轻轻环绕着秦舟身体，“用抑制剂会傻的。”
　　秦舟：“不会。”
　　“你刚手术完，药物是相互排斥的。”
　　秦舟：“没关系。”
　　这是什么超级犟的alpha。
　　如果秦舟是他的伴侣，一定要好好教训，不能这么轻视生命。
　　柳应别开脑袋，揽着秦舟身体，心脏受到惊吓般怦怦跳动。
　　柠檬味的信息素裹起秦舟的四肢，酸涩微凉，不掺杂半分甜意。
　　即使这样，秦舟也开心。
　　只要能见到柳应，他就开心。
　　柳应看到秦舟毫无反应只是微笑，甚至松木味的信息素没有散发出分毫，有些抑不住的慌张，可别烧傻了。
　　柳应双手捧着秦舟脸颊，侧着脑袋与他对视，不出所料看到对方漆黑眸子里的迷离。
　　“我帮你，我们就打平了。”
　　话音刚落，浓烈的信息素充斥整间屋子，秦舟有些难耐地抬手，被柳应拨开
　　下一秒——
　　柳应带着炽热温润的吐息，唇瓣微张，朝着秦舟的唇压下去。
　　松木味被一点点勾出，如初雪后的盛夏般清澈自然。
　　秦舟的发丝攀上柳应侧颈，酥酥麻麻，只是轻吻便离开。
　　随便摸omega的腺体是流氓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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