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云对着南荣敢说耍无赖，对着皇帝可不敢。

他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所见。

“回皇上，属下勘察过佩姨娘的房间，确实无外力强行入侵的痕迹。在她尸身周围，也没有其他脚印。”

段清野打断道：“是没有其他脚印，还是脚印被擦除了？”

“属下确定，是没有其他脚印！”

南荣肯定了费云的说法，补充道：“皇……呃，皇上，费云说得没错，那姨娘身边的脚印只有她自己的。”

南荣边说边回想，尝试去理清心里那条乱线的源头。

“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是，如果佩姨娘是凶手，想要畏罪自杀，那她自缢的时候，为什么又会挣扎？”

南荣前世今生都没做过仵作，但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前世里看多了古代现代的刑侦剧。

南荣也知道人在死之前受得伤的痕迹才会留有淤痕在尸体上。

如果佩姨娘不是凶手，那便又是一起凶杀案。

可如果佩姨娘是凶手，又是谁造成了她脖间的伤痕的呢？

“许氏乃是汴京首富，他出事后，他家的铺子，生意都是谁在接手？”

段清野摸出自己带来的折扇。

哗地一下展开。

费云立刻回道：“许家一直都是单传，许大富这一辈，嫡传的子孙也就只有他一个。许家的女眷没有刻意将许大富的死讯发出，除了养在府上的账房文书先生，属下没有看到任何一家铺子的掌柜前来吊唁。”

南荣心中的乱线忽然蹿出了个头。

他突然喊停：“是了，我就觉得哪里奇怪！他家虽有灵堂，但是……如果不看她们穿的衣服，根本猜不到她们家在办丧事啊？这是正常的吗？”

南荣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越说越顺。

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儿地都全吐了个遍。

“而且，她们家出来的都是女眷，从在大理寺开始，她们家的女眷就在一起！那个时候我记得是七个人！那个佩姨娘也在！当时她骂我骂的可是一点都不小声！如果她是凶手，说明她一点也不怕！或者应该说，她当时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被发现，她对自己非常有信心，才敢跟着大家出现在大理寺指证我！”

“可是等属下与世子前去许府探查后，佩姨娘就自缢了！”

费云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顺着南荣的话说：“按照世子的推断，如果佩姨娘是凶手，在最开始的时候十分自信自己不会被发现；但从我们进入许府后开始，问出了帐房先生最后一个见到许老爷的人是佩姨娘……”

"费云，你记不记得，我们在问帐房先生之前，许夫人曾经费力阻拦过？"

南荣突然问。

费云边说边回想早上的事。

在最开始他们想请帐房先生问话的时候。

张氏不断推脱。

一会用帐房先生是许府的生意命脉，一般不得见人来做借口。

一会又说那些帐房先生都是在集体在外院与许大富对账，他们不一定会清楚究竟事后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南荣没了耐心，直说了他可是有查案之权的人后。

张氏才没有办法，咬着牙将账房先生请了出来。

在盘问过账房先生以后，南荣与费云才得知昨夜佩姨娘竟还送了参汤过去。

张氏既然知道许大富在昨夜与帐房先生对过帐。

那在他出事后，第一个要问的，应该就是这些帐房先生。

可当时他们在问许夫人最后是谁看见许大富的时候，张氏说的是她。

……

并且，在账房先生说出佩姨娘也曾送参汤过去的时候，张氏面上的吃惊不假。

帐房先生不可能对着南荣与费云说了实话，对张氏隐瞒。

难道她对佩姨娘的前去书房的行踪不了解？

并且在事发后，根本没有问过那些账房先生，最后一次见到许大富是什么时候？

可……

她为什么不问呢？

她又为什么要对前来查案的南荣隐瞒呢？

南荣抬起眼，不理解地看向面前的段清野与费云。

他们的眼里，都覆上了一层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