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春待月 11

书名:他送了我只兔子 作者:童庭猫宴 本章字数:3948 下载APP
  店长决定装修,并且已经连夜找准了地方,打算把整个店都搬过去。
  
  阮佲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觉得手机可能没问题,有问题的可能是自己的耳朵,所以他又对着手机问了一遍。
  
  店长再三确定告诉他咱们店要搬家了。
  
  阮佲不可置信,她这一夜到底哪来的三分钟热度?
  
  “不是……你新店的店铺已经找好了?就算是租个房子也好歹要点时间的好哇?”
  
  店长反问他:“为什么我要找店铺?现成的啊。”
  
  “哪来的现成的!”
  
  “脚底下那么多店铺,随便打个电话,几分钟就搞定了呀!”
  
  店长很自信,隔着一个手机屏幕,阮佲都能感受到店长不知哪里来的笃定,好像天底下就没她搞不定的事一样。
  
  阮佲打算抛却该有的常识,干脆开门见山直接问新店的地址在哪里。
  
  店长说在市中心。
  
  “你这是要打算潜心做生意了?”
  
  “谁说的?”店长惊恐道。
  
  “那你买在市中心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店长在手机那头咦了一声,颇为嫌弃,“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粗俗的员工!”
  
  “那也是你眼瘸吧大概。不对,你真的是要到市中心招呼邻居来看我们店是多么不务正业的地方吗?”
  
  “不务正业有什么不好吗?”店长反问,她很会扯理由,她很认真地告诉阮佲,市中心繁忙,而我们就是要当这其中一抹最特别的景色,毕竟他们忙他们的,我们悠闲我们的,只有他们干羡慕的份啊。想想,市中心多少人,这辈子都没那么多人会羡慕你的生活了!
  
  阮佲很可疑地顿了一下,好半响没回话,他很是分裂了一番,告诉自己店长说的都是屁话,好好唾弃了一番。换到另一边,是阮佲反面的自己,不断地举着小旗子为店长的言论呐喊喝彩,抖抖腿,挥挥膀子,撅撅屁股的。店长在手机里一叠声的呼唤,阮佲和挥舞着小旗子的阮佲站在一边,很没出息地问:“咱们店周围都开了哪些?”
  
  店长甚懂他心,故意拉低声音贼兮兮说话,她那边不晓得有什么东西,一直有动静,声音忽低忽高,忽远忽近,她又这么刻意说话,阮佲必须要将注意力全放在店长的声音上。
  
  “我和你说,我们那边都是吃的,都能定外卖,店里小姑娘多,到时候发挥一下你的主观能动性,争取刷个脸,以后订饭能有折扣,省不少钱的!”
  
  “你不是有钱么?”
  
  “啧,市中心的钱不是钱吗!”
  
  “抠门。”阮佲暗自道。
  
  店长耳朵尖,和狗耳朵似的,听到阮佲说她抠门刚要说话突然尖叫了一声,阮佲皱着眉,差点没说智障。
  
  慌里慌张一顿杂音,期间还夹杂了店长骂人的动静,过了会店长才匆匆过来说暂时有点事,到店里再说,就按断了手机。
  
  阮佲茫然地看了手机屏幕一眼,正巧此时地铁到了站,阮佲顺着人流,轮椅就是他傍身的武器,没人敢靠近他,刷刷在人群里硬是挤出一道空隙来,那边出站口排了长龙等着刷卡出站,人群组成了带子,阮佲望了一会各色大衣,羽绒服,靴子皮鞋,叹了一口气,他打了声招呼,就有服务中心替他开了专用通道,他回头望了一下其中一支队伍刷了卡没能出站而卡住的人群,有点像池塘争食的锦鲤,拥着一粒小小的鱼食,啪啦啪啦甩着尾巴围了过来。
  
  他到的时候店长还没来,不晓得是不是店长和他说了要搬家的事,阮佲颇为怀念地看了一眼店门口,虽然有点嫌弃门口的排水系统,每次下了雨都排不下去,但现在想来也有些苦中作乐,舍不得了。
  
  他站在门口时间有点久,隔壁粥店的收银员都出来看了几眼,问咋的啦?店又被砸啦?
  
  收银员看了一眼,没毛病啊。“那就是忘带钥匙了?”
  
  阮佲回神,叹了一声,道:“不是,就是缅怀缅怀。”
  
  收银员看了一下染红的木招牌,点点头,很能理解这招牌被人砸了的心痛感,就和他不小心眼瞎收到了假币一样,虽然性质不同,但大概心痛的程度是一样的。
  
  店里有人喊结账,收银员快速走过去拍拍阮佲的肩膀,随后便冲回了店里。
  
  阮佲赶着进去开空调,抖抖索索等了一会,空调的温度才打上来,就像鱼儿回了水,店长是后来的,先注意到的反而不是她本人, 阮佲也不知道该用哪种词形容得妥当。她的出场前奏是先从趴在玻璃橱窗上的一只狗脸开始。
  
  阮佲起码与它对视了几分钟,随后店长才登场,那时的表情阮佲想了许久才能准确说出——大约是一种对方已经是狗肉火锅这样的冷漠表情吧。
  
  狗是被拖着进来的,肚皮充当了拖把,让阮佲有一种错觉咱们的地板好像与别处的不同。
  
  店长撑着腰,毫不客气拿了阮佲的水杯喝了一大半,阮佲问她你没感冒吧。
  
  店长翻了个白眼。
  
  “你刚挂掉的电话不会就因为它?”阮佲指着装死的狗,已经摊成了一张山东煎饼,就是尾巴很翘。
  
  “是啊。”店长冷笑一声,其中包含的意味不可言喻。
  
  阮佲倒有些好奇,很想拎拎它爪子,但是见店长的态度,心想不会是很凶吧?
  
  “我怎么不知道你养了狗?”
  
  “我和你说,我当时把它带回家绝对是瞎了眼,被它当时的样子给蒙蔽了双眼!它吧也算有缘,我和亲爱的本来打算去收养个其他狗的,但是呢当我们一进门,这家伙就好想是找到了亲生父母,找到了灵魂的另一半似的,和你形容一下,那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小可怜,我想这有缘分啊,就带回来呗!”
  
  “然后呢?它也不是哈士奇,总不会把你家给拆没了吧?”
  
  “我!”店长憋着一股气,阮佲做好了店长牢骚个十几分钟的准备,然而水杯充分表现了她的怒火,但随着没了下文,她表情也慢慢趋于平静,然而阮佲觉得平静下头有着难言之隐。
  
  “我了个半天,太监了?”
  
  店长憋出个理由说她家亲爱的狗毛过敏。
  
  阮佲望着她,用眼神质问她当傻子呢?
  
  “破理由,表情麻烦符合一下心境好么?”
  
  店长冷笑一声,好像是你能奈我何。
  
  狗子很乖,虽然姿势不雅了点,挺尸爬起来浑身抖了抖毛,好像看见阮佲渴望的眼神,将前脚爪搭在了阮佲的手上,“挺乖的嘛!黑柴吧?大脸哦——”
  
  店长冷漠地看着阮佲得寸进尺,飘飘云端,接连嘲讽了几下。
  
  阮佲感受着手掌心下的大脸,揉了又揉,狗子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一条缝,他问狗子叫什么名字啊。
  
  店长说:“大牙。”
  
  “好难听。那么可爱怎么能叫这么个名字啊。你也太不负责任了,知不知道名字是跟随一生的啊!”
  
  “那这名字送你好不好?”
  
  阮佲果断摇了摇头,“大牙也挺可爱的,威武!”
  
  切,马后炮。
  
  “你今天把它带来是怎么了?你说你男朋友过敏,难不成要把大牙送人?”
  
  听到送人,大牙委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前头这块地板是彻底擦干净了。
  
  店长叹了口气:“只能养在店里了。佲佲啊。”
  
  阮佲很警惕地看着店长。
  
  店长拍拍肩,托以重任,说:“大牙从今日起就是咱们店的镇店之狗了,有它在咱们店就安全了!”
  
  “晚上呢?咱们都回家了它一个狗睡在这里啊?我虽然是放心的,但是你也不想第二天看到遭殃的书架吧?你也不看看我这个样子,怎么把狗带回家啊?”
  
  “要不在你腿好之前找我男朋友送你回去?”
  
  这时大牙呜咽了一声,两人看过去,大牙眼睛水汪汪的,都委屈了许多,大约是明白自己命运将随波逐流,大牙斜了眼,悄悄看一眼店长,再悄悄看一眼阮佲,随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地板上。
  
  店长觉得心腹里都是畏罪感,她努力克制躁动的手指头,控制住要将大牙重新带回去的邪念。
  
  “要不你让我早点下班……反正新店都找好了,早点下班我带他溜回去?”话一说完大牙扭着屁股站了起来,目光里满是期望,阮佲把反悔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阮佲还确定地点头,说服自己,下一刻大牙就攀在膝盖上,摇着尾巴,充满了生的希望。
  
  店长也是,没了膝盖还有阮佲的手,死死握住,仿佛交给了他保险柜的钥匙那般郑重,阮佲——有点嫌弃。
  
  大牙一点也不留恋店长,它已经找到了新的倒霉货,蜷在阮佲脚边,此时店长再逗它却连个眼神都欠奉,到是阮佲叫一声大牙,大牙脑袋就抬了起来,阮佲越看越喜欢,尤其喜欢大牙眼睛上方两点橘色的毛毛,悄悄说还好你没被店长养久,否则物似主人型该怎么办哦。
  
  大牙汪了一声当做回应。阮佲说真乖。
  
  店长默默将原来想送他进口狗粮,狗窝的话缩了回去。
  
  “新店在装修吗?”
  
  店长说:“是哦,找了我爸认识的装修公司,先设计一下图纸,你腿不好,到时候我和男朋友去挑挑家具什么的,这里的店也不用每天来,也不是黄梅天,一个礼拜来个三四天,通通风什么的,省得你每天晚上寒风凛冽,跑回去。”
  
  阮佲说店长你难得那么善解人意。
  
  再说一句你这个月工资就没了!
  
  阮佲哦了一声。
  
  过了会他玩腻了大牙的爪子,犹豫了很久才把话吐出来:“这后面的日子工资是算三天的呢还是五天的呢。”
  
  店长斜拧了他一眼,一只眼睛画了眼线,另一只还没画,因此一大一小的,大的那只很有神,小的那只就没那么有灵气,大约就是十分美女和八分美女的区别,总有那么两分是为致命伤。
  
  店长悠悠道:“放心,即使仍旧算五天时薪,你那两天的份不还是要贡献出来给它买口粮的吗?帮你扣了,不要谢。”
  
  大牙张了张口,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屁股挪在了阮佲完好的那只脚上,一个天然的暖炉。
  
  阮佲很严肃地问店长:“店长,您能不能考虑一下今年的年终奖给我兑换一个电动的轮椅呢?我很累。”
  
  店长想了想,挥着眼线笔,“准了!下班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