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谜题解(2)

书名:岁岁瑾安 作者:轻舟烟雨 本章字数:2723 下载APP
回到别院,容岁岁将蝶蕊的死因向青竹解释,“方才我与十七爷试验过了,自缢也可以是他杀。”
  
  那个青年身子明显一颤,“你说蝶蕊是他杀?”
  
  容岁岁不理会他,扯下一块碎布头,三两下做了个简易的娃娃出来,接着又在娃娃的脖子处绕了一圈线,竖挂在支毛笔上,“常人所认为的自缢就是借助房梁来让人窒息而死,但其实在高度足够,条件合适的情况下,也可以造成自缢的死状。”
  
  她又将书案上的笔筒清空,将娃娃放了进去,毛笔扣在笔筒外缘,“就好比如此。”
  
  “之前我在给蝶蕊验尸时在她的发丝、后颈和脚踝都发现了青苔,就连她死时所穿那件衣衫的后背也沾了不少,我一直想不明白,直到刚刚我掉进了土坑,发现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假设她死前是像我一样所处在一个如同土坑的环境,而坑外,凶手就利用拉她上来时,让她死于自缢,在挣扎之中,她的鞋子蹭掉了,脚踝、后背、头发以及后颈,自然就会沾上青苔。”
  
  青竹如梦初醒般喟叹:“在杀死蝶蕊后,凶手匆忙将她的尸体带回了倚兰阁,这时才发现,她的鞋不见了,所以,找了一双新的给她换上,却根本没来得及细看那鞋上的绣花还未完成!”
  
  至于凶手是如何避开守卫进入倚兰阁的,还是个疑问,不过如今看来,蝶蕊的死因已经清晰了。
  
  “她是被人杀死的,不是因为我……”青年忽然双脚一软,泪水瞬间就涌了上来,如释重负般地道:“不是因为我,不是因为我……”
  
  青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语气不善,“快说,蝶蕊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青年有气无力地瘫在地上,娓娓道来。
  
  他叫汤安吉,是汤家班的学徒,平时在班子里打打下手,做些杂活儿,是在三个月前认识蝶蕊的。
  
  “我还记得那是三个月前的月初,我们戏班子刚搬来淮阳城,那日忙完后,我肚子饿,就上街找些吃食,恰好看见有个卖姜糖糕的小摊。”
  
  姜糖糕是汤安吉家乡的一道小吃,这些年离开家乡后,跟着戏班走南闯北四处漂泊,极少吃到,所以看见那小摊后他欣喜无比,可是摊主却为难地告诉他,最后一块姜糖糕刚被买走,而买走最后一块的人就是蝶蕊。
  
  “当时她蒙着面纱,手里拿着姜糖糕,见我有些失望,就主动分了我一半,后来我们多聊了两句,她问我是不是洛凌人,因为淮阳城吃得惯姜糖糕的人不多,我才知道,她和我是同乡,不过她本家是在和我一镇之隔的太平镇。”
  
  洛凌三年前发了场洪水,二人对此感触颇深,得知蝶蕊家人都死在了那场浩劫里,汤安吉对她的遭遇很是同情,邀请她月末来看汤家班的戏,蝶蕊欣然同意。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络,此后的三个月里,都会在姜糖糕摊子叙旧,可蝶蕊只是在月初和月末来,这让汤安吉困惑,但也没问她,只是越发对这个蒙着面纱身份神秘的女子感到好奇。
  
  在第三次见面后,他终究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偷偷跟着蝶蕊,见她偷摸着往倚兰阁的方向走,大致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而蝶蕊告诉过他,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且病情日益严重,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除了一个她还放不下的人,“她越来越消沉,可上次见面,就是她自缢的那晚,她突然来汤家班找到我,对我说她的病或许有救了,我看得出她高兴的原因不仅仅是这样,果然,她接着告诉我说她见到她想见的人了。”
  
  “还说等她病好,就去找他,两个人一起远走高飞。”
  
  说到这里,汤安吉的情绪变得低落,“能在除了月初月末的日子以外和她想见,我欣喜无比,可她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我身上,我当时也是冲昏了头,对她说了那些话……”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汤安吉就已经偷偷爱慕上蝶蕊了,可却听到她要和别人走,顿时因爱生恨,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身份,骂她下贱,还说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接受一个残花败柳。
  
  “她当时伤心欲绝,哭着离开了,我也后悔对她说了那些混账话,可是再也没机会和她致歉了,第二日,我就听说倚兰阁一个和她同名的花魁自缢了,我想一定是她……”
  
  汤安吉痛哭起来,“我不是人,我怎么能对她说那些话?!”
  
  因为对蝶蕊心怀愧疚,甚至觉得她自缢都是因为自己,所以汤安吉连去祭拜蝶蕊都只敢偷偷摸摸,前几日去的时候撞见了容岁岁她们,吓得他只能离开,“明日那场戏散了后,班子就离开淮阳城了,所以今夜我本来想去给她道别,没想到,又遇上你们了……”
  
  青竹却怀疑地瞪着他,“谁知道你嘴里的话是真是假,说不定是因为你求爱不成气急败坏,恶向胆边生,所以把蝶蕊杀了!”
  
  汤安吉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杀她!”
  
  青竹不依不饶,“我看就你嫌疑最大,毕竟你是蝶蕊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我如今就带你去见官,看你招不招!”
  
  眼见着青竹就要将他绑去衙门,司徒瑾安打了个哈欠,“这深更半夜的,衙门的人不睡吗?就算他们不睡,小爷我也要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司徒瑾安发了话,青竹也只能作罢,凶狠地瞪了汤安吉一眼,“今夜我守着你,别想动什么歪心思!”
  
  容岁岁蓬头垢面,收拾干净后天色已快破晓,从水房回到里屋,只见桌上放了一瓶药油,这才想起手腕扭伤了。
  
  “算他还有点良心。”她眉目含笑,露出两个梨涡。
  
  翌日一早,青竹就急不可耐地扣着司徒瑾安的房门,“十七爷快醒醒,咱们该去衙门了!”
  
  司徒瑾安被他吵得烦了,不情不愿地起身开门,迷蒙着眼睛嗔道:“叫什么叫?真是一刻都不能让人安生!”
  
  青竹指着地上小鸡仔一样瘦弱的汤安吉担忧道:“我这不是怕他跑了嘛。”
  
  “我没有杀人……”被青竹盘问了一夜的汤安吉嗓音沙哑,精神也差,仿佛多说两句话就要断气。
  
  司徒瑾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对青竹皱眉道:“我看还没等到衙门,他就被你折磨死了。”
  
  “对了,怎么没见到十两?还在睡吗?”他朝外面张望了几眼,没听见什么声音,也没看见什么人影。
  
  “她一大早就起来了,在缝着个粗布娃娃,缝到一半就出门去了。”青竹又小声嘟囔一句,“以为谁都跟您一样睡到日上三竿呀?”
  
  “当我聋了?”司徒瑾安在他头上就是一记爆栗,“她有说去哪儿了没?”
  
  “没说。”青竹疼得龇牙咧嘴,“不过我找人跟着她了,要是她向谁通风报信,就不留活口。”
  
  司徒瑾安敛起神色,压低声音:“还是没有下落?”
  
  青竹摇头,“我让人将淮阳城中所有十岁上下的男童都查了个遍,未曾发现来历不明的,我想他或许已经离开这里了吧。”
  
  “继续查,不要放过任何消息。”司徒瑾安肃然道:“必须赶在她之前将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