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承安离开的背影,管宁不敢置信道:“他刚刚说什么?!”
言欢也是个实诚人,当真以为管宁没有听清,复述道:“驸马说,以后每月只给您一千两银子,若是用完了再来找他,府中不会再给您支银子的。”
她觉得驸马说得对。
公主的确有些太奢侈了,往常在宫中,没少因为这个被御史骂。
管宁一跺脚,气得要命:“一千两银子够做什么?他这不是逼我去大街上要饭吗?”
亏得她前些日子还觉得傅承安又聪明又帅气,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个老抠门儿!
管宁越想越气,嘴里不住地抱怨着:“你听听他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早知道嫁进来是这样,我还不如去东吴和亲!”
言欢听了半天,默默地补上一句:“公主,东吴宫中的月例银子是一百两。”
比傅府少了十倍。
管宁一顿,不着痕迹地转了个话题:“你说他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跟我过了?”
眼见着管宁越说越过分,言欢忍不住开口劝道:“公主,咱们私库里也有不少银子,够花的,驸马说的也没什么错,您……”
她命好,跟在管宁身边过着好日子。
可放在寻常人家,这一千两甚至可以花一辈子了。
管宁坐在椅子上,气鼓鼓的:“那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心疼吗?”
她若是想花钱,没人阻止得了。
傅承安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想跟他唱反调。
管宁朝着言欢伸出手:“银库的钥匙给我。”
她就不相信了,自己还真能叫傅承安拿捏住。
离开后的傅承安越想越后悔,想着自己说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犹豫了片刻,还是调转方向,回了房间。
刚一走到门口,就听到管宁咬着牙道:“不把银库里的银子全都花光,我誓不为人!”
这雄心壮志吓得门外的傅承安一个踉跄。
银库里的银子,她恐怕花十辈子也花不完。
紧接着,他又听到管宁说:“原先还想着收敛一些,如今看来,实在是没什么必要了。”
傅承安从院子出来,只觉得额头冒汗,身子无力。
收敛一些的时候花三千两,那若是不收敛的话,岂不是要花一万两?
傅承安打了个寒颤,将万宝斋的账房叫来,吩咐道:“以后万宝斋的盈利直接存到银号去,不要再往府里送,”
说着,他又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府中的银子若是不够用,直接来找我。”
管家低头称是。
像是为了故意报复傅承安,一夕之间,管宁将城中所有大小首饰铺子,酒楼,绸缎铺子全都扫了个干净,然后让人将账单送到傅承安面前给他看。
他不是说要限制自己每个月的花销吗?
那她不买,作为夫君总得给她送点礼物吧?
最后,傅承安只能含着泪将这些银子全部都付掉。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管宁原先究竟有多收敛。
傅承安不愿意就此败下阵来,又找出了新的办法跟管宁过招。
三日后,管宁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账单,怀疑自己听错了:“驸马不愿意结账?”
傅承安也太过分了!
言欢叹了口气:“驸马说,府内的事情皆有公主掌管,他只管万宝斋的事情,为保两边的账目分明,还请公主自己处理。”
铺子里的人将账单送过来的时候,脸上就差写着:公主与驸马不和了。
管宁捂着眼睛,指了指那一堆账单:“言欢,你给我数数有多少钱,我头晕。”
一想到这些银子要从自己的腰包里出,她就有着剜心之痛。
“金玉阁是一套红玉头面,一个赤金项圈,还有发簪不计其数,共计两千一百两。”言欢觉得腿有些发软,咽了口水,继续道:“云锦阁是三千四百七十两。”
为了让傅承安深刻认识到她平日参加宴会的处境,管宁特意新做了四套衣服,另外还给傅承安做了几件新衣裳。
林林总总下来,有将近一万两。
饶是平日里骄奢淫逸惯了,听到这个数字时,管宁的心还是颤了颤:“你没算错吧?”
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连茶叶都不会买的!
言欢又端着算盘算了一遍,惊呼道:“啊,的确是奴婢算错了。”
管宁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我就说嘛,哪里就花得了这么多?”
她话音还未落下,言欢便补上一句:“少算了七百两。”
管宁眼前一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言欢像是觉得她受的打击还不够大,满脸担忧道:“如今银子还是小事,但驸马不肯为您买单的事情,几家铺子之间已经传遍了,京中已有传言,说您与驸马不睦。”
当年因为管宁实在不受民间百姓的喜欢,所以宫中还特地成立了一支小队,专门在京中捕捉关于她的风言风语。
这事儿可比自己掏银子还可怕。
景枫还待在京城,若是这个时候就传出夫妻不和的消息,还不知道他又要有什么计划。
想到这些,管宁一阵头痛。
短暂的权衡利弊过后,她问言欢:“驸马现在哪里?”
跟这些比起来,她向傅承安低个头算什么?
得知傅承安在铺子里后,管宁拎着一篮子糕点,无比高调地去了万宝斋。
马车华丽的装饰,身后的仆从,生怕众人不知道马车上坐着的是谁。
傅承安正与铺子里的匠师商量着最新的图样,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皱了皱:“何事如此喧哗?”
“是……公主来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傅承安的眼皮跳了跳。
他前脚才让人将账单送到府里,管宁后脚就带着人来了。
若说是这其中没有猫腻,他是不信的。
眼看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却迟迟不见管宁进来。他只好出去迎接。
“你来做什么?”傅承安走到管宁面前,握着她的手,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