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羲第一次觉得酒精是个好东西。
“言羲，这不像你。”
刚下班，尼克接到沈言羲电话约他去酒吧。
好友向来克制，商业应酬时对酒都算敬谢不敏。可现在，短短半个月，两次烂醉。
到底凡人，看似刀枪不入，实则也会为感情所困。
那个白斯诺究竟有何魔力，让言羲这冷情冷感之人醉心于此。
好在还有理智，沈言羲选择的是家隐秘性极强的酒吧，他到时，他正在VIP包房内喝酒。
“你来了。”
沈言羲举起酒杯对着刚进来的尼克打招呼。
相识多年，尼克很少在好友脸上看到这种情绪，不甘、痛苦但又隐隐认命。
十分矛盾。
“你怎么又跑来喝酒，言羲，一个男人而已，不至于。”
尼克坐下，倒了杯酒和他一起喝。
“你不懂，尼克。”沈言羲停顿，“你不懂斯诺于我的意义。”
他打开手机，相册里唯一一张照片，是白斯诺的身份证照。
也是遗照。
“因为他对你很好？言羲，不求回报的爱听上去确实动人，但或许只是感动。”
尼克知晓白斯诺当初的壮举，强势的帮助，高调的示爱，一个世家公子哥玩浪漫的确如火纯青。
唯一让人意外的是他悄悄公正的意定监护人，算得上把身家性命交在了言羲手上。
那也是恋爱脑的愚蠢，除去这个，白家小公子值得称赞的只有他的脸。
脸？好看的鸭子只多不少。
“不是感动，他的肆意和天真是我一生所求。”
沈言羲闷了一杯酒，辛辣入喉，带给他短暂的快感。
自虐一般，他似乎有些懂了字母圈的爽感。
“我只知你爱他入骨，他却对你百般猜忌，作天作地那一通差点儿让沈晨曦那厮伤到你，一个男人，心眼小如针。”
尼克说的是斯诺知道自己对他的利用后闹脾气的事情，那时他刚得到沈氏，正是沈晨曦对自己恨意最浓之时。
斯诺的出离总归扰乱了他的心神，一次疏忽，沈晨曦将他掳走。
虽然保镖很快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可还是吃了点苦，受了些皮外伤。
对比沈晨曦发疯伤害斯诺的程度，当真不算什么。
不过人心偏倚，尼克自然只会看到他的苦。
他懒得解释，斯诺的好只有他一人知道即可。
“好了，你别再喝了，我才来了多大一会儿，这一瓶酒已经被你喝完了。”
尼克夺下沈言羲手中的酒，眉头紧蹙，看样子，在他来之前沈言羲已经喝了不少，现在又喝这么多，身体如何受得了。
“你让我喝吧，喝完就不想了。今天我去归陆寺，大师说我人心不足，所求才会偏航。”
沈言羲嗤笑一声，满目颓然。
尼克自从听说这位大师后，第一次觉得这老和尚的话有点儿道理。
可不嘛！祈求上天让死人复活，怎么不算人心不足？
终归是心软，尼克把酒还给沈言羲。
“行了，我今天陪你喝，你想喝多少都可以，咱们俩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总不能次次都拦，不如这次让他喝个痛快，反正那神神叨叨的老和尚也说他所求之事成不了，这事也算在今天画个句号。
两人足足喝了一个小时，期间几乎没有沟通，只有机械的碰杯。
最后，两人都喝得烂醉，尼克只能无力地趴在沙发上喘息。
“斯诺……斯诺……”
沈言羲也歪倒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嘟囔着白斯诺的名字。
晚上九点多，刚洗漱完的白斯诺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起初他没理，可电话一遍接着一遍，虽然他早已没了亲人，但唯恐有事，他最终还是接通。
电话那头，是两个酒鬼的声音。
他仔细辨别许久，好像是沈言羲和尼克。
他不解，这两人向来自制力极强，虽说不算滴酒不沾，但也绝不会让自己醉成现在这副样子。
哼哼唧唧地说着不成段的话，语焉不详，让人不知所云。
“我们在酒吧，你来接一下。”
半天，白斯诺才从两个人大舌头的絮叨中听到了一句完整的话。
神经！
酒吧里有的是服务员，让他这个算得上陌生人的打工仔大晚上去接他们干嘛。
白斯诺不作他想，登时挂断电话。
安心睡觉，明天还有一天休息，真好！
做了社畜后，白斯诺深感周末的重要，双休，真是人类文明的一大瑰宝。
睡到半夜，白斯诺被电话铃声吵醒。
他强压着怒意接了电话，低沉着声音吼了一嗓子。
好一会儿，话筒里传来尼克半醉半醒的声音。
“你不是要来接我们吗？”尼克的声音缺少了些底气。
“我什么时候说的？”白斯诺没好气地反问。
“嗯……四个多小时前我给你打过电话。”
“我知道，但我同意了吗？”
沉默。
只有尼克的呼吸声提醒着他电话没有挂断。
“他比我喝得多，还醉着，正在喊你的名字。”
尼克对好友很是心疼，电话对面的人与他的爱人那么像，或许能够给他安慰。
“你知道的，他喊的不是我。”
白斯诺极其看不上沈言羲现在的故作深情，早干嘛去了！
“可是他现在醉着，他分不出来。”
白斯诺翻了个白眼，不想听尼克胡扯。
“你需要什么？钱？我可以给你钱，一万？两万？你只需要现在开车过来接我们一下，地址我用言羲的手机发到你的微信上。”
尼克感受到对方的不耐烦，赶忙出言挽留。
他的朋友太痛苦，梦里都无法舒展眉目，他希望他能好受些。
“这笔生意很合算，他一个醉鬼做不了什么事情，你只需要陪着他。”
尼克知道自己的要求无理，声音多了几分急切。
回答他的，是猝然挂断的电话。
白斯诺把手机扔到一边，又把自己重重砸在床上。
他又不是有钱人的消遣，拿钱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