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盛放的向日葵
陈佳野并不是理性主义者，对于吵架这件事，他不研究究竟是谁对谁错，只求尽快平复风波，双方和好如初，一般来说，都是他先道歉破冰，所以，他也不在乎去找段亭道歉。
工作到晚上，一边搬箱子一边琢磨刘叔教他的办法。买点东西，好好道个歉，女人都这样。
但是段亭呢，他是个奇怪的人。
赵豪知道陈佳野的难处，所以给他的工资当天就结算，陈佳野兜里揣着被汗浸透的纸币，在已经黑天的街道上，踩着路灯打下来的影子，在仅有开门的店铺中琢磨给段亭买什么道歉。
之前和蓝依处对象的时候，她说他是个臭直男，什么都不懂，确实，浪漫这事吧，他真做不来。
要不买点瓜子吧，俩人坐地上边嗑边聊天，实用。陈佳野如是想。于是他找了附近的超市，这个点全都关门了，灰溜溜地打算放弃，一抬头，旁边的花店正在理货。
“小哥，买支花吗？”老板是个年轻男人，正在修建花瓶中的一支黄玫瑰。
陈佳野双手插着裤兜，歪了歪脑袋：“一朵向日葵能打出来二斤瓜子不？”
花店小哥：“啊？”
“能……吧？”
……
陈佳野站在段亭家大门口，一手插着裤兜，一手背后，背后的那只手握着一支正盛放的向日葵，陈佳野一身灰扑扑的，却和如此骄阳相得益彰，两个蓬勃朝气的事物放在一起，总是惹人注目的。
叮咚～
陈佳野心里琢磨着道歉的话，琢磨了一遍又一遍，过了几分钟门从里面被打开，他和蓝依俩人大眼对小眼。
“你也在这呢。”陈佳野尴尬地脚趾扣地，他怎么也没想到能碰到这么一副画面。
蓝依也尴尬了：“我马上走，你进去吧。”
“啊，到我了。”
奇妙的对话，两个人正僵着，段亭出来了，场面变成三个人僵持。如果世界上的尴尬能转化为电力，那么此时此刻整个小区灯火通明。
“内个，段亭，前面还有人没？轮到我没？”
段亭憋了半天：“进来。”
大门一关，把两个人隔绝在庭院里面，陈佳野还觉得挺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打扰了这对知心爱人的深夜情话。
“内个，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她在这……”
段亭不吭声，陈佳野以为他生气了，他想起白天蓝依朝他借钱的事，怪不得段亭生气，自己女朋友出事反倒给前男友打电话，这事按谁身上谁都不高兴。
“今天白天是我多余了，你别多想，我和蓝依之间没事，我还能抢兄弟你的女朋友吗。”
“她不是我女朋友。”段亭冷着嗓子。
陈佳野摸摸鼻子，没往下问，很体面地保留分寸感，但是段亭反而没闭上嘴。
“你知道她刚才因为什么找我吗？”
陈佳野摇摇头。
“她说，只要我帮她还债，就不再纠缠你。”
陈佳野歪歪头，努力地理清这里面的思路，大脑烧着了。
“我从来没觉得她在纠缠我，我帮助她只是因为觉得她挺不容易的。”陈佳野不理解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在他心中，蓝依和林知之、孟雨他们，和班级上所有的同学都是一样的，有困难找到他，他都会尽力帮忙。
“你就这么喜欢当英雄？”段亭语气冷得仿佛掉进寒冬的冰窟，他试图以自己世界的标尺来衡量陈佳野的世界，处处都是违和，他与陈佳野像是两个颠倒的人，是两条永不互通的隧道。
“你也要骂我是烂好人吗？”很多人都这样说过他，林知之说过，孟雨也说过，可是帮人这件事本身没错，如果他不是烂好人，可能林知之还深陷于校园暴力，孟雨仍旧被小混混以娘娘腔的借口要保护费，给人家当跑腿小弟。
段亭望着他，眼底与深夜融为一体：“我不理解你。”
陈佳野也注视着他：“就像我不理解你一样。”
陈佳野走了，空荡荡的庭院，只剩下掉落在地上的向日葵，花瓣摔碎几片，洋洋洒洒地躺在草地上，冷血的人永远不理解为什么向日葵逐日向阳，就像冰山下的冻石永远看不到火山的喷发。段亭改不了冷血薄情，做不到看见路边的乞丐心生怜悯，陈佳野也浇不灭一腔热血。
人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极端的，这种极端导致排外，排斥他人的世界而妄图把他人拉进自己的秩序里。
他捡起地上的向日葵，已经并不好看，满目疮痍却仍旧蓬勃，他是最阴暗的顽石，曾被太阳普照，却因此妄图太阳为他而转，只有他是自私的，因为太阳普照世人。
陈佳野出门就后悔了，你说他跟段亭较劲干嘛啊，他本来就有病，他不正常自己也跟着不正常，可是人都甩门出来了，再回去就不是个事了。
“佳野哥。”蓝依站在那棵大槐树底下，穿着一条淡黄的连衣裙，很廉价的材质，正值青春的女孩却把它衬得很好看。
“还没回家呢？”当初谈恋爱的时候，陈佳野不是没想过和蓝依的以后，他以为两个人都考不出这座小县城，就一起做个伴吧，就像这座城市大多数人一样，平平淡淡也很好。
蓝依笑弯了眼睛：“你送我吧哥。”
别墅区很安静，和烂旧的老小区不同，俩人并肩在柏油路上走，陈佳野从裤兜里又摸出几张纸钞。
“这是我今天打工的工资，你先拿去，救个急。”
“佳野哥，我……”蓝依局促地看着他。
陈佳野把钱塞她手里：“我都知道。”
蓝依的笑容僵在脸上，声音越来越小：“你知道什么？”
“你家的情况。”
陈佳野没有明说，蓝依自尊心特强，从来没有和别人透露过家庭情况，哪怕是林知之也不知道，其实他第一次把蓝依从混混手里救下来之后，他就知道了，碰巧当时打工的同事和她家是邻居。
那人说，蓝依的母亲几年前生下她弟弟就难产死了，亲爹成天喝大酒，喝完就去赌，蓝依自己拉扯弟弟，有天晚上她爹喝多了回家，耍酒疯直接把她弟弟摔死了，当时警察都来了，最后也不了了之，当意外事故处理了。
妈死了，弟弟死了，也没能让她爹清醒，还天天在外面借钱赌，债主子追家里砸门，连房子都押出去了。
工作到晚上，一边搬箱子一边琢磨刘叔教他的办法。买点东西，好好道个歉，女人都这样。
但是段亭呢，他是个奇怪的人。
赵豪知道陈佳野的难处，所以给他的工资当天就结算，陈佳野兜里揣着被汗浸透的纸币，在已经黑天的街道上，踩着路灯打下来的影子，在仅有开门的店铺中琢磨给段亭买什么道歉。
之前和蓝依处对象的时候，她说他是个臭直男，什么都不懂，确实，浪漫这事吧，他真做不来。
要不买点瓜子吧，俩人坐地上边嗑边聊天，实用。陈佳野如是想。于是他找了附近的超市，这个点全都关门了，灰溜溜地打算放弃，一抬头，旁边的花店正在理货。
“小哥，买支花吗？”老板是个年轻男人，正在修建花瓶中的一支黄玫瑰。
陈佳野双手插着裤兜，歪了歪脑袋：“一朵向日葵能打出来二斤瓜子不？”
花店小哥：“啊？”
“能……吧？”
……
陈佳野站在段亭家大门口，一手插着裤兜，一手背后，背后的那只手握着一支正盛放的向日葵，陈佳野一身灰扑扑的，却和如此骄阳相得益彰，两个蓬勃朝气的事物放在一起，总是惹人注目的。
叮咚～
陈佳野心里琢磨着道歉的话，琢磨了一遍又一遍，过了几分钟门从里面被打开，他和蓝依俩人大眼对小眼。
“你也在这呢。”陈佳野尴尬地脚趾扣地，他怎么也没想到能碰到这么一副画面。
蓝依也尴尬了：“我马上走，你进去吧。”
“啊，到我了。”
奇妙的对话，两个人正僵着，段亭出来了，场面变成三个人僵持。如果世界上的尴尬能转化为电力，那么此时此刻整个小区灯火通明。
“内个，段亭，前面还有人没？轮到我没？”
段亭憋了半天：“进来。”
大门一关，把两个人隔绝在庭院里面，陈佳野还觉得挺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打扰了这对知心爱人的深夜情话。
“内个，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她在这……”
段亭不吭声，陈佳野以为他生气了，他想起白天蓝依朝他借钱的事，怪不得段亭生气，自己女朋友出事反倒给前男友打电话，这事按谁身上谁都不高兴。
“今天白天是我多余了，你别多想，我和蓝依之间没事，我还能抢兄弟你的女朋友吗。”
“她不是我女朋友。”段亭冷着嗓子。
陈佳野摸摸鼻子，没往下问，很体面地保留分寸感，但是段亭反而没闭上嘴。
“你知道她刚才因为什么找我吗？”
陈佳野摇摇头。
“她说，只要我帮她还债，就不再纠缠你。”
陈佳野歪歪头，努力地理清这里面的思路，大脑烧着了。
“我从来没觉得她在纠缠我，我帮助她只是因为觉得她挺不容易的。”陈佳野不理解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在他心中，蓝依和林知之、孟雨他们，和班级上所有的同学都是一样的，有困难找到他，他都会尽力帮忙。
“你就这么喜欢当英雄？”段亭语气冷得仿佛掉进寒冬的冰窟，他试图以自己世界的标尺来衡量陈佳野的世界，处处都是违和，他与陈佳野像是两个颠倒的人，是两条永不互通的隧道。
“你也要骂我是烂好人吗？”很多人都这样说过他，林知之说过，孟雨也说过，可是帮人这件事本身没错，如果他不是烂好人，可能林知之还深陷于校园暴力，孟雨仍旧被小混混以娘娘腔的借口要保护费，给人家当跑腿小弟。
段亭望着他，眼底与深夜融为一体：“我不理解你。”
陈佳野也注视着他：“就像我不理解你一样。”
陈佳野走了，空荡荡的庭院，只剩下掉落在地上的向日葵，花瓣摔碎几片，洋洋洒洒地躺在草地上，冷血的人永远不理解为什么向日葵逐日向阳，就像冰山下的冻石永远看不到火山的喷发。段亭改不了冷血薄情，做不到看见路边的乞丐心生怜悯，陈佳野也浇不灭一腔热血。
人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极端的，这种极端导致排外，排斥他人的世界而妄图把他人拉进自己的秩序里。
他捡起地上的向日葵，已经并不好看，满目疮痍却仍旧蓬勃，他是最阴暗的顽石，曾被太阳普照，却因此妄图太阳为他而转，只有他是自私的，因为太阳普照世人。
陈佳野出门就后悔了，你说他跟段亭较劲干嘛啊，他本来就有病，他不正常自己也跟着不正常，可是人都甩门出来了，再回去就不是个事了。
“佳野哥。”蓝依站在那棵大槐树底下，穿着一条淡黄的连衣裙，很廉价的材质，正值青春的女孩却把它衬得很好看。
“还没回家呢？”当初谈恋爱的时候，陈佳野不是没想过和蓝依的以后，他以为两个人都考不出这座小县城，就一起做个伴吧，就像这座城市大多数人一样，平平淡淡也很好。
蓝依笑弯了眼睛：“你送我吧哥。”
别墅区很安静，和烂旧的老小区不同，俩人并肩在柏油路上走，陈佳野从裤兜里又摸出几张纸钞。
“这是我今天打工的工资，你先拿去，救个急。”
“佳野哥，我……”蓝依局促地看着他。
陈佳野把钱塞她手里：“我都知道。”
蓝依的笑容僵在脸上，声音越来越小：“你知道什么？”
“你家的情况。”
陈佳野没有明说，蓝依自尊心特强，从来没有和别人透露过家庭情况，哪怕是林知之也不知道，其实他第一次把蓝依从混混手里救下来之后，他就知道了，碰巧当时打工的同事和她家是邻居。
那人说，蓝依的母亲几年前生下她弟弟就难产死了，亲爹成天喝大酒，喝完就去赌，蓝依自己拉扯弟弟，有天晚上她爹喝多了回家，耍酒疯直接把她弟弟摔死了，当时警察都来了，最后也不了了之，当意外事故处理了。
妈死了，弟弟死了，也没能让她爹清醒，还天天在外面借钱赌，债主子追家里砸门，连房子都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