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胥带着倾未回到常府时,柳文和常山正坐在正堂中央的两把椅子上。
柳文看到倾未的第一眼,立刻杵着拐杖就从木椅上站了起来,她颤颤巍巍,在常山的搀扶下才终于来到倾未面前,红了眼眶抱住倾未,泪如雨下,“我的……我可怜的孩子……”
倾未被柳文抱住,也不由得红了眼睛,但脸上却是笑意,“奶奶……奶奶……”
果然不出所料,倾未是柳文的孙女。
林淮胥看着三人相认,也不由得泛起笑意。
为了不打扰这样美好的时刻,林淮胥悄声离开正堂,快步去了后厨,他在接倾未回家之前去了趟药房,配了一些调养身心的药。
尽管不知道对灵体是否有效,但只能姑且一试了。
他在小厨房又是磨药又是煎药,忙活了好一会儿,在太阳即将开始西沉之前总算是熬好了好几副汤药。
林淮胥端着几个碗回到客卧,看到床上的沈空青还没有醒的迹象,他小心把那些药放在桌上,放轻脚步,走到床沿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着沈空青的面容看上去消瘦了一些。
如果不是我……
他心情沉重,缓缓伸出右手抚上沈空青的脸颊,这一动作让他的神色都温柔了几分。
指尖刚刚触碰,他的睫毛微颤,林淮胥瞬间收回了手,有些心虚。
沈空青眉心微皱,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的人,“夫君……是你吗……”
林淮胥应道:“嗯。”
尽管视线模糊,他还是强硬地撑起了身子,扯住胸前衣襟,低头看着被褥,“夫君……我睡了多久……”
林淮胥扶住沈空青的肩膀,让他靠在架子上,把被褥往上拉了拉盖住些许,“你身体还未痊愈,别乱动。”
“我睡了多久?”沈空青还是问了一遍。
林淮胥站起身,端来了桌子上还热着的几副汤药,“没多久,一整个白日而已。”
“先把药喝了吧。”他用舀起一勺,放在自己唇边微微吹气,确定不烫才伸过去放在他的嘴边,“已经不烫了。”
原本还在迷糊的沈空青嗅到药味瞬间清醒过来,他极其抗拒的抿紧双唇,盯着勺子里的汤药,如临大敌。
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怕喝药?
林淮胥总算是找到了一处沈空青的弱点,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嘴角微微翘起,“张嘴,喝药。”
“不!”沈空青看了眼林淮胥,这次更是直接用双手捂住了嘴,“绝对不会喝药的!我就算是死!我绝对不喝药!”
“不可胡言。”林淮胥叹了口气,“药不苦,张嘴。”
“不行!你肯定是骗我的!”沈空青整个身子都往后仰了仰,“除非你先喝一口给我看!”
“……”
林淮胥看他这孩子气的模样,只得收回手,当着他的面喝下一勺,面不改色,“你看,我说不苦的。”
沈空青半信半疑,却还是不愿拿开双手,“我不嘛!除了喝药什么都行,只要不是喝药就好!”
林淮胥见状,只好放下汤药,打算去厨房找些蜜饯来哄他。
他一句话不说就要离开的行为,在沈空青眼里就是,自己惹他生气了。
在林淮胥站起来的刹那,赶忙松开捂着嘴的双手,整个人往前倾倒跪坐在被褥上,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衫,急切问道:“夫君!你要去哪儿!”
林淮胥回头,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穿着单薄里衣,满脸写着委屈,跪在被褥求他别走的小可怜。
“我去给你找些蜜饯,你乖乖把药喝了,好不好?”林淮胥于心不忍,下意识在沈空青的发顶上摸了两下,但他很快就收回了手。
沈空青被捋顺了毛,放下心来,松开他道:“有蜜饯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吃药,谢谢夫君——”
他轻咳一声迅速离开客卧,在厨房内碰到了倾未,二人聊了两句,林淮胥顺便找她讨要蜜饯:“倾姑娘,啊不,现在应该是常大小姐。”
倾未红了红脸,道:“林公子不必那么客气,直接喊我倾未就好。”
林淮胥拒绝了,“这不合礼数。”
倾未捏着素帕笑了,“林公子与我不是朋友?还是说……林公子并不把我当朋友?”
“不,林某没有这个意思。”林淮胥挠头解释,“既如此,那,倾未。”
倾未的脸上更红了,为了不被林淮胥看出,赶忙问道:“林公子来厨房,是做什么的?”
林淮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想问问倾未,有蜜饯吗?”
倾未指了指桌上的小盘,“有是有……没想到林公子竟这么小孩子口味,喜欢吃甜食?”
如果不是为了哄他……
林淮胥叹了口气道:“并不是我,只是沈公子他……想用蜜饯压一压药苦。”
“……原来如此。”倾未微微一愣,应道:“林公子对沈公子……倒是……照顾极好。”
言外之意就是,哄人吃药还得用蜜饯这种哄小孩子的办法,看上去很宠溺这个人。
林淮胥脸上微红,轻咳一声,脸上有些尴尬,“也是丢脸,非得吃些甜的才愿意,那我先走了,你忙吧,倾未。”
“那,林公子,记得晚上来南苑吃饭。”
“我记下了。”
林淮胥拿上几颗蜜饯离开厨房。
厨房内的倾未看着林淮胥的背影微微出神,直到灶台上的炉子发出剧烈抖动才让倾未回过神来,她赶忙把烧开的炉子取下,看了一眼准备好的两人份茶具和点心,无奈摇头笑笑。
既然这样,也不能浪费,那就拿去给爷爷奶奶吧。
客卧这边,在林淮胥连哄带骗下,沈空青总算是喝下了那几副汤药。
夜幕降临,林淮胥带着沈空青来到南苑,在出门之前,林淮胥再三叮嘱沈空青不要乱说话,因为他们不知道之前沈空青胡说八道的道侣身份。
沈空青虽然极其不情愿,但还是看在今天晚上还可以睡一张床的面子上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