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怜寒架着柳应迈出医院大门还不忘拍手感叹,“真是个心机alpha。”
柳应缄默不言。
他知道一个小技巧。
在方怜寒说话时最好打断,不然他作为话痨能一直把想法偏到外太空去,对想法的连续进行没有一点儿好处。
可这次——
柳应点点头:“嗯,说的对。”
柳应的手臂从方怜寒那里抽出,带着他弯腰低头坐上出租车,朝着医院行进。
周围景色迅速移动,方怜寒很自然的扶着车边把手对着柳应滔滔不绝:“这个alpha如果欺负你,我拿铅球把他腿打折!!!”
……
柳应走到病房,手上敲门的动作顿了顿,有些恍惚,
他将楼下买的水果塞给方怜寒,踮脚透过玻璃看里面的情况。
是个单人病房,护士医生都不在。
窗边摆放着橘子小盆栽,柜子上除了两个饭盒什么东西都没有,坐在床边的乌和裕随手摘下一颗橘子满脸嫌弃吃着。
他和秦舟不是死敌吗?怎么在这里?
那个孕期omega怎么办?
柳应怕不小心将门撞开,双臂用力死死扣住门框,方怜寒背对着他望风,防止护士过来大叫一声吓着柳应。
两人偷偷摸摸的举动在医院确实有些违和。
秦舟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没有醒来的迹象,反倒是乌和裕嘴张张合合一刻不停地拿着手机吐槽,忽然拿起一炳刀朝着缠满绷带的秦舟比划,满脸反派笑。
手机摄像头对准越靠越进的水果刀,柳应骤然间推开门:“嗨!我们来探病!”
“真是好巧,你也在。”
“我靠!你个omega怎么走路没声音,和鬼似的!在医院不要吓人容易出事啊!”
柳应挥挥手微笑着放下带来的花束水果,桌子上顺便拿起湿纸巾丢给乌和裕反驳道:“别玩刀,容易出事。”
“他……怎么样了?”
乌和裕:谁?
顺着柳应的动作望向病床上趴着的那个木乃伊,他了然点头:“好着呢,谁死都死不了秦舟,祸害遗千年。”
柳应不太信,之前那个医院明明将秦舟说得仿佛只能留下一口气,马上要变成不能吃饭不能动的植物人:“不是情况很紧急吗?”
“那你得看在哪儿是什么团队啊!”乌和裕又剥了个酸橘子,觉得好笑:“送去omega医院,真有你的,他这是外伤不是要生孩子,要不是我给那个孕O送过去忽然发现不对劲,你的秦舟怕是被折腾得多痛几个月。”
“……谢谢。”
柳应有些心虚,他见义勇为送omega去医院次数太多,这次顺手了。
虽然医院里都有多个科室,但毕竟术业有专攻,这样想来,后进去几个医生乌和裕打120紧急调动过去的。
乌和裕面色古怪,望着沉思的柳应还有站在门口四处观察的方怜寒,半晌后举起自己的手机:“来,合个照嫂子。”
录下宝贵的证据,防止秦舟未来爆杀他。
方怜寒在门口站的腿都酸了,本意是不想打扰柳应和那两人说话,有什么事情,还是他们私下说清楚的好。
真以为自己能被他不知不觉拉来另一个医院啊。
结果听到了什么?蓝眼睛小熊管柳应叫嫂子?!
那他哥是谁?
什么嫂子?
乌和裕和躺在病床上这个黑头发送花男人有是什么关系?!
方怜寒大腿绷直,深呼吸控制住自己暴怒与八卦的情绪,可实在抑制不住本心,两条腿交错盘曲着迈向柳应身旁。
“他刚叫你什么?”
“你刚叫我什么?”柳应看着乌和裕。
保存好视频并且存了七八个备份的乌和裕有恃无恐回答道:“开玩笑啊,宝贝都叫过了,叫嫂子不行吗?”
“或者喜欢让我叫弟妹?”
“说说你喜欢哪个alpha,我现场认弟弟去。”乌和裕笑道。
至于自己去接近柳应嘛……
他还真不敢了。
最起码短时间内只会安排别人去作死,自己的富贵公子命还没好好享受过,没必要亲自上阵。
家里事业垮了是其次,他这个人嘎了,可就真没了。
柳应瞥他一眼,掖了掖秦舟被子。
这么高个alpha挤在小床上还有些委屈的意味,医院的床已经是特制,比他们学校的尺寸要大不少,可白花花一片看着就有种脆弱感。
方怜寒张大嘴愣了几秒,吃了满口空气,胳膊用力揪着乌和裕袖子,“走!去外面聊聊!”
门关上隔绝了病房和走廊。
吃瓜和磕cp多快乐!
只要不涉及结婚,柳应他找十个八个也没问题,方怜寒乐得开心!
他可不想这个闷葫芦只顾着考试实习赚钱,一点意思都没有。
……
柳应犹豫片刻还是没跟着方怜寒出去。
都走了,万一秦舟忽然醒来看不到人该多心寒。
而且,手术完没多久,如果出了意外也该有人第一时间告知护士,乌和裕那人让他吹牛玩乐还行,陪床这事儿完全指望不上。
把放着做装饰的酸橘都能一口气吃五六个,也只有他了。
柳应摇了摇头,带着温热的吐息靠近秦舟,他的头上还缠着绷带,脸颊压着枕头有些变形。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这一张病床,孤零零待着。
秦舟的手臂放在枕头下方,血液倒流青筋格外明显,柳应手掌贴上去轻轻从缝隙中抽出手腕,想了想挪在一旁。
如果贴着身体似乎也不会舒服。
这样趴着的姿势支撑身体本就对脏器四肢压迫极大,未来许多天,或许都只能这样休息。
柳应的思绪不禁飘到了第二医院的病房,也是秦舟一个人,也是这样空空荡荡连一盏灯都没有。
他有什么难处吗?
是因为心理不健康经常想偷亲omega所以去精神病院治疗?
柳应觉得不像,如果这种事经常发生这人早就臭名远扬被捉拿归案了。
那是因为喜欢黑不喜欢明亮?
虽然没见几次面,但秦舟总是穿着一生黑,头发眼眸皆是黑色,黯淡无光。
“你说,你这么高个子的alpha,怎么不会权衡利弊啊?”
“救一个陌生omega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
“这样得难受好多天吧?最近一两个月都得躺着坐着不能乱走了。”
柳应想到方怜寒之前说的什么偷亲,盯着秦舟的唇瓣有些羞耻道:“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但还是要告诉你,我们不合适的,我不喜欢这样的alpha。”
“最近没有课的时候我会常来医院看望你,直到伤势恢复正常。”
“贺云南也已经带走审问,omega重伤alpha这事不太好判决,但是学校也不会包庇袒护,等你醒来再说。”
“其实,你人挺好的。”柳应认真道。
他想帮秦舟捏捏躺久僵硬的身体,又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最终拆开自己拿来的果篮,去水池洗了洗盘子,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脆苹果。
他看病人都是要吃苹果的。
在医院里寓意平安顺遂。
柳应没做过削皮这种事,他握紧刀把另一只手远远抓住苹果后端用力削,皮只掉下来小小一块,厚得狠。
本来想着削皮切块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医院大家好像不吃带皮苹果。
又一次尝试失败后,苹果嗖地飞出重重砸在果盘上,果盘下面是铁质柜子,铛的一声震的耳朵发鸣。
柳应护好苹果后第一时间去看秦舟的反应,对方睁眼,一双眸子笑盈盈望着柳应,全然看不出是受伤卧床的人。
“给我吧。”
“啊?你,你要喝点水吗?”柳应慌乱地伸手盖了盖被子,四处找水杯。
秦舟摇了摇头,侧着身子探出床边向柳应讨要手中的水果刀,“不渴的,柳应,谢谢你来看我。”但苹果不是这样削。
会割手,很疼很疼的那种。
应应擦破皮都可怜兮兮找他诉苦,怎么能让他削皮。
秦舟接过刀,没什么多余的话,完整削好一条苹果皮,苹果切成刚好够柳应两口吃的大小放入盘中。
柳应感觉自己该说些什么,看着秦舟那敛着水光的眼神又实在说不出来。
“你,身上疼吗?”
柳应问出话来真想扇自己一下。
腿上神经受损,颅内出血后脑现在还不能碰,手臂上也缝了好几针,还扎心窝子问人家这场无妄之灾痛不痛。
然而秦舟只是裹着信息素低沉的回答道:“不痛。”
“怎么会……那,那你吃点苹果,手术完可以吃苹果吗?”
秦舟摇摇头:“你耳朵红了。”
“我……我没有。”
“脸也红,为什么?”
柳应放下果盘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是有些热,但不至于脸红吧?
他又不喜欢秦舟,在这里吃苹果又不是干别的什么,怎么就脸红了……
是信息素识感觉到对方心情不佳发挥作用了吗?
耳朵也红的话……多丢人啊。
柳应手指抠着床沿下侧铁皮,抿唇偷偷放出一部分安抚信息素,语气变得肯定起来:
“红是因为热,你的耳朵也很红。”
“我不是。”
秦舟气息沉重有些迷糊,体温过高烧的闷哼一声:“我是喜欢你,柳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