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回合下来,洪途面前多了四五个空啤酒瓶,简月面前还是那瓶酒,而且才下去一半,还是她自己觉得嘴巴干了,润喉用的。
洪途越战越勇,屡战屡败,不是简月的划拳技术高明得天下无敌,而是洪途脑子慢,划拳技术烂透,还偏偏给自己挑了个强悍的对手,所以他和简月的对战看起来更像是动物园里的饲养员在训练大狗熊。洪途咕咚咕咚地喝下一瓶酒,打了个酒嗝:“我要胀死啦。”
简月悠然地剥开一颗煮毛豆:“那你认输,说一句简月小姐你就是东方野百合,长岚红玫瑰,惊世绝艳的地球之花。”
刚才他们聊天,聊到了中外古今漂亮的女艺人,洪途说他最喜欢苏菲·玛索,简直就是一朵地表最强花。简月有心逗他,就故意和他抬杠,说自己才是地表最强花。洪途不肯承认,嚷嚷着苏菲·玛索才是世界第一美女。
简月就笑起来,笑得十分阴险:“那我们打赌,如果你输给我了,你就得亲口承认我比苏菲·玛索漂亮。”
洪途捍卫自己的女神是世界第一美女的雄心使他毫不犹豫地就接下了简月的战帖,但是他错误地预估了自己的水平,输得一败涂地。但是他不肯放弃,一定要维护女神的名号,所以又开了两瓶酒,豪气冲天地道:“我不认输!再来!”
简月把双手悬空放在桌中间,做出准备好了的姿势,笑道:“来啊!英雄。”
周行不掺和他们的拼酒,和小侯聊工作,不时瞥一眼划拳的两个人,时刻关注他们的状态,看见洪途已经喝了不少,酒劲儿已经上来了,再喝下去多半要闹酒疯。于是周行伸出手在简月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道:“差不多了,别喝了。”
简月扭头看周行,眼睛晶亮,像两面泛着光的水镜,道:“我们还没分出输赢呢。”
洪途斗志高昂,举着酒瓶乱晃:“我不认输!”
周行斜了洪途一眼,洪途的气焰矮了一半,悄悄地把酒瓶放下了。
周行道:“我替他认输。”
简月当然知道周行在体恤部下,担心洪途被自己灌醉了。但刻薄的她当然不会允许周行轻易搭救自己即将战胜的对手,所以她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周行:“那你也要替他说。”
周行:“说什么?”
简月一根根伸开手指:“我是东方野百合、长岚红玫瑰、惊世绝艳的地球之花。”她把竖起的三根手指放在周行面前晃了晃,笑容甜美,“我比苏菲·玛索还漂亮。”
周行被难为住了,刚才简月说的一系列形容词他都说不出口,每一个词都让他感到为难。
简月当然不认为周行能如她所言说出那些酸溜溜的词儿,周行一贯正经又严肃,连玩笑都很少开,正经到了无趣的程度。他最多在同事们笑闹、聊天的时候当一个听众,简月从未亲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俏皮话,至于上次周行发的那条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微信,倘若周行和她面对面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明知道周行不会说,但是简月还是存心戏弄他,说道:“愿赌服输哦!周队。”
周行的确说不出那些酸溜溜的词儿,把他灌醉了他也说不出口,他被简月盯得感到些许压力,于是拿起桌上的椰汁喝了两口掩饰自己的尴尬。但是他很明白简月不会放过他,简月非常乐于给他出难题,看他为难。
周行避无可避,只能转头正视简月,看着简月的脸,他忽然觉得那些赞美之词并非那么难以说出口,因为简月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的模样,目光狡黠又充满智慧——简月的确很美。
周行目光专注地看着她,把她装进眼里,说道:“你很漂亮。”
简月愣住了,一是没想到周行从了她,二是没料到周行竟然这么认真,把一句玩笑话说得如此深情。她的心脏猛跳了两下,连忙避开周行的目光,扭头看向别处,佯作无事发生,笑道:“你很有眼光。”她想随便喝点什么,顺手拿起桌上的椰汁,拿在手里才发现自己拿错了,这是周行喝的那杯椰汁,不是她的酒瓶子。她又连忙放下,拿起酒瓶子灌了自己两口酒。
小侯和周行都开了车,所以都没喝酒,小侯说时间不早了,要把洪途和小党送回家,先和周行打了招呼,轮到简月时稍显扭捏:“那个,简老师,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简月向他摆摆手,笑道:“明天见!”
三个人走后,只剩下简月和周行两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简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有一口没一口地吃那份冷掉的炒河粉。周行也没同她说话,一直在用手机不知道给谁回消息。俩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简月才把冷掉的炒河粉推到一边,拿起周行放在桌上的烟盒,问:“火呢?”
周行从裤兜里拿出火机,啪嗒一声按出一簇火苗,递到简月面前。简月借着他的火点着烟,吸了一口,皱眉问道:“什么牌子?”
周行道:“黄金叶。”
简月咳了两声,皱着眉挥散面前的白雾:“有点呛。”
周行拿起一只水杯递给她:“掐了。”
简月摇摇头,没有把水杯当烟灰缸用,又抽了一口,这次适应多了。
简月问:“你去赵海升家里看过了?”
周行听她说起公事,就把手机揣起来,开始认真回答:“看过了,阁楼和狗都看过了。”
简月问:“有发现吗?”
周行捏着小小的打火机盒子转来转去,说道:“阁楼有扇窗户,窗户顶距离地面近两米,下窗沿距离地面50厘米,到李紫筝的膝盖。窗户是下压式,如果玻璃窗被压到底,窗户完全打开,李紫筝的确有可能从窗口坠落。”
简月在脑子里大概勾画出窗户的形状和高低,道:“那李紫筝的坠楼就需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窗户完全打开,以及李紫筝站在窗口。你认为她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周行的打火机很漂亮,小小的扁形盒子,银色的金属壳上浮雕是一只雄鹰,他匀速旋转着打火机,打火机外壳在灯光下反着光。简月被反光所吸引,看到打火机外壳上的雄鹰,觉得周行应该很喜欢这种矫健又凶悍的动物,周行有一件肩上挂着雄鹰徽章的夹克,他很喜欢那件夹克,出镜的概率极高。
周行道:“如果她受到威胁,为什么不大声呼救?但是赵文彬、赵文郡和赵文荃都在楼下,阁楼的隔音效果很差,如果她大声呼救,他们三个不可能听不到。”打火机在他手里旋了几圈悠然停住,周行握住打火机,转头看着简月,“当时你在场,李紫筝坠楼时,你听到尖叫声了吗?”
简月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没有,很安静。”
当时院里子很安静,只有赵海升在发表讲话,如果阁楼里传出尖叫声,她一定可以听到,但是李紫筝坠楼的瞬间十分安静,就像天边坠落一颗流星般安静。
周行道:“做个假设,如果李紫筝被人逼到窗前,还被人恶意推搡,她从头到尾不呼救的可能性有多大?换句话说,如果她预感到自己会被推下楼,从生命受到威胁直到坠楼为止,保持沉默,不呼救的可能性有多大?”
简月:“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如果李紫筝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直到坠楼也没来得及呼救呢?”
周行:“你是说她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推下楼?”
简月:“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她不小心失足坠楼。”
周行看了简月两眼,道:“你不相信她是不小心坠楼。”
简月耸耸肩,笑道:“我的确不愿意相信她是自己坠楼,紫筝、紫暇姐妹全都出事了,这样的巧合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不是巧合。”
她抖掉一截烟灰,说道:“我和沈警官去汽车城看过,他向你转告我的看法了吗?”
周行道:“他跟我说过,你怀疑李紫暇下公交车后就走进废弃车辆停车场,有辆车事先等在那里,李紫暇坐上那辆车,那辆车从正在修路的缺口上了公路,避开监控摄像头,把李紫暇带走了。”
简月:“可行吗?”
周行:“方法可行,但是小师和派出所的同事查过监控录像,事发的路段内,相距最近的摄像头300多米,技术组排查过这300多米所有经过的车辆,没有一辆车是在中途失踪的,全都有来有往。也就是说,没有车开到中途下公路,消失一段时间又出现在摄像头里。”
简月把烟头扔进一次性纸杯里,杯子里还有一层水,烟头碰到水,呲的一声灭了,升起几缕烟。她说:“好吧,这个思路看来不对。”
过了午夜,夜色越来越深,夜市依旧人来人往,除了他们这一桌,周围的桌子翻台了四五次。他们旁边的一桌也结了账准备走人,几个人要去KTV包夜场,买单的男人让一个男的去开车,其他几人站在路边等。
周行看着他们,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简月问:“怎么了?”
周行若有所思地道:“时间。”
简月没明白:“什么时间?”
周行道:“假设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李紫暇在监控盲区上了一辆车,无论那辆车是事先停在停车场,还是即时开过去,只要李紫暇上车就需要时间。汽车的行驶速度很快,即使限速,分秒之差也能很快拉开距离。如果有一辆车真的停下来接李紫暇,至少需要几秒钟,这几秒钟很不起眼,但是换算成车距,就很显眼了。”
简月稍一思索,就懂了他的意思:“如果我们能把中途停车的车找出来,就能查到是哪辆车带走了李紫暇。”
此时去开车的男人把车开过来停在路边,几个人上车用了十几秒钟,而刚才和他们的车并行的那辆没有停车的车早已经甩开他们几百米。
周行道:“对,每辆车的左右车道都有几乎平行的车,我们以旁边的车做参照,就能查出哪辆车被甩开距离。或者计算每辆车进入监控和离开监控的时间,也是个办法。”
简月来了兴致:“南北车道都要查,不排除李紫暇穿过马路去对面等车的可能。”
周行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拿起外套就要走:“我回队里查录像,你早点回家。”
简月:“我跟你一起回去。”
周行感到有点意外:“你不是很讨厌加班吗?”
简月:“胡说,我热爱工作。”和回到家里面对冷微澜比起来,她更愿意回局里加班。
周行开车回到局里,简月预料到今晚是个不眠夜,所以抓紧时间闭上眼睛养精蓄锐,或许是周行的开车技术太好,车子行驶得太平稳,她很快就有了睡意,抱着胳膊闭着眼睛,头往下一磕一磕的,有一下磕得狠了,身体感觉到下坠的重力,立刻就清醒过来。就在她清醒的同时,周行把手伸过来托住她的头,掌心温热、干燥。
简月停顿了片刻才睁开眼睛,把周行的手轻轻推开,道:“差点睡着。”
周行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路况,似乎从来没有一心二用过:“到了单位你先去休息室睡一会儿,后半夜再干活。”
简月打了个哈欠:“休息室的床单、被罩好几个月都没洗过,我才不睡。”
到了公安局,整栋办公楼只寥寥几扇窗户亮着灯光,简月跟着周行到了二楼,刚出楼梯口就看到师小冉和两个技术队的女警伸着懒腰从办公室走出来,看样子是刚准备下班。
师小冉一扭头看到周行和简月,就问:“周队,月姐,你们怎么回来了?”
简月指了指前面周行的身影,说道:“他发现了新线索。”
师小冉和另几个女警一听,脸上顿时露出绝望的表情,心想周行都回来加班了,她们肯定要继续留下加班。
简月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周行却对几个女孩儿说:“路上小心。”说完就推开刚被关上的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师小冉眨眨眼,问简月:“周队是放我们下班了吗?”
简月也冲她眨眨眼:“还不快走,等他改主意吗?”
几个女警一阵风似的跑了。
周行找到师小冉的工位,打开电脑就看见屏幕上出现监控的页面,桌上还放了一本工作笔记,上面写满了排查的车辆信息和时间点。周行也粗略看了看笔记,了解师小冉的排查工作进行到了哪一步,然后把桌面上自动弹出的结果保存好,又打开一份全新的原版监控录像,从头看起来,也边看边记。
简月关掉办公室里的大灯,只打开师小冉办公桌旁边的一盏节能灯,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周行旁边,道:“这就开始了?”
周行帮她准备好纸笔,道:“我们先从李紫暇下公交车的时间开始查,也就是晚上10点15分,你看南车道,我看北车道,记下每辆车出现在监控区的时间。如果从时间上查不出可疑车辆,我们再测算车辆距离。”
简月唉声叹气地按了一下圆珠笔:“我现在回家睡觉还来得及吗?”
周行已经开始专注地看电脑里的视频了,没听清简月说什么,自顾自地说:“开始了,需要暂停的话自己操作。”
视频开始播放,车辆陆陆续续地从监控区闪过,两个人在纸上写下一串串车牌号和对应的出现的时间。
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两个人安静地忙碌着,办公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敲响空格键的声音。简月中途泡了两杯咖啡,端着咖啡回到座位上,才发现自己已经记满了三页纸的车牌号,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简月喝了一杯咖啡继续工作,时间迅速而又悄无声息的流逝,窗外天色渐白,已经是早上5点多,她也到了一天中最容易犯困的时候,感到自己的专注力正在溃散,大脑也变得昏昏沉沉的,她强撑着精神在纸上划了一道横,像是一个暂止的符号,然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简月这一觉睡得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后就醒了,因为实在是腰疼。她醒来后先趴在桌上清醒了片刻,然后直起腰,发现身上多了周行的外套,而且眼前的电脑已经关了,连周行也不在她旁边坐着。
简月本来以为周行也去休息室睡觉了,捶着后脖颈一扭头,看到周行坐在四五个工位之外,还在工作。周行之所以换了位置,大概是不想吵醒她。周行通宵工作,脸上明显能看出已经十分疲惫了,两道乌黑的剑眉微微皱着,眼睛里泛出红血丝。
简月拿着本子过去找他,说道:“你休息一会儿吧,这么熬是抗不住的。”
周行把视频暂停,在本子上唰唰写字:“没事儿,你坐下来,我们算算时间差。”
简月拿到他递来的几张纸,才知道周行把她的那份工作也完成了,现在只需要把每辆车进入监控区和离开监控区的时间做一个减法,就能知道每辆车在这300米路段里用了多少时间,然后排查出用时较长的车辆,几秒之差就是关键。
案发路段限速40公里每小时,行驶300米需要27秒左右,周行把时间缩短到25秒,但凡耗时超过27秒的车辆都需要进一步排查。做减法很容易,简月很快把每辆车的所需时间算出来,精确到毫秒,最终筛查出5辆符合条件的车,周行也筛查到7辆。
简月拿着笔统一登记这些车牌号,说道:“好了,除非这12辆车每辆都严格遵守城市交通法,时速全都卡在40公里每小时以下,否则司机需要解释一下有没有中途停车或者中途减速。”
周行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里闭上眼睛,道:“先查这些车,查不到有价值的信息,再重新排查每辆车和参照车的车距。”
这活儿还没干,简月只听周行说的话就觉得头疼,她没接茬,把车主的信息资料逐一整理出来,拿在手里一张张翻看,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一个可疑信息,她撑着脑袋拿笔敲了敲桌子:“周队,过来看。”
周行用力捋把脸,拖着屁股底下的椅子回到桌子前:“怎么了?”
简月又趴在桌上了,用笔头敲着资料上的证件照,道:“这个人,龚新成,他住在天城佳苑。”
周行立刻来了精神,因为赵海升三兄弟也住在天城佳苑别墅区,李紫暇失踪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也是天城佳苑,此时他们排查出了车主住在天城佳苑的可疑车辆,是个非常值得深究的线索。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6点4分,时间过早不适合走访,于是先拨出龚新成留在系统内的电话号码,连续拨打了两次都无人接听。暂时联系不到嫌疑人,周行放下话筒,有条不紊地在本子上记下几条工作安排。
简月凑过去看,一眼就看到了三四条以龚新成的车为目标,走访案发地,排查案发地监控录像等任务,而周行还在不停地写。
简月一头栽倒,说:“工作是为了什么呢?理想吗?意义吗?不,我只是缺钱。”
周行只听到了声音,有口无心地和她对话:“什么钱?龚新成有债务纠纷吗?”
简月枕着自己的手臂扭头看他,看到一个在工作时全神贯注、严肃认真,即使通宵加班也毫无怨言、尽心尽力的人民警察,在遇见周行之前,她绝不会相信世间还有这种充满事业心,但是毫无野心的人。
简月问道:“周队,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热爱工作,又不计较得失的?”
周行淡淡地道:“我拿工资。”他的那点工资,和他的投入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没有被回报的九成是他的责任感。
简月笑道:“你现在在我心目中的高度无限接近于神,明明出身不错,却下到基层历练。现在有个很火的词叫打工人,其实打工人也有分别,我这样的是平淡无奇的打工人,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打工之神。”
周行觉得这句话的好坏难以难辨,简月经常说些话里有话的话,不能说不是好话,只能说听着让人忍不住多想,然而简月每次话里有话的前提都是心情欠佳。于是他停下笔,看着简月,很认真地自己反思了一会儿,问:“我让你加班,你不高兴了?”
简月露出微笑:“只要给够加班费,当牛做马无所谓。”
周行一如既往地看不穿她的情绪,于是放弃琢磨她,道:“我们没有加班费,只有补贴,你的加班费我会试着帮你申请。”
简月见他如此认真又单纯地提出帮自己申请加班费,觉得自己和他相比真是恶劣之极,就说:“周队,你知不知道你有个优点。”
周行继续在本子上写工作安排:“什么优点?”
简月:“无论我和你说什么,你都很认真,很诚恳,而且还特别善良。”
周行再次停下笔,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白墙,微微皱着眉,再次反思自己这个晚上有没有做惹简月不高兴的事,但是他们整晚都在工作,连话都没说几句,简月应该不是生他的气。他担心简月又扔个圈套让他钻,就谨慎地问:“你刚才的话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简月很知道自己往日给周行下过多少套,多少次在言语较量中胜过周行,周行对她提防有加是应该的。但是她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不然我还能有什么坏心眼?我发现你身上的优点,就不吝啬地夸奖你啊,难道这不对吗?”
周行狐疑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也不好质疑她,看了她半晌才收回目光,扣上笔盖,说:“其实我不怎么真诚,但是和你比起来我足够真诚。”
简月笑道:“我收回对你真诚的夸奖,你还会内涵我,你可怕得很。”
周行笑了笑,收拾好资料,问道:“待会儿你留在队里还是跟我出去走访?”
简月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周行便道:“那就抓紧时间睡一会儿,等他们到了先开会,开完会我们去找龚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