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辞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热度似乎可以源源不断的传到她的血液里,宋予时牵住他的手后就安心下来,点点头后就继续趴在枕头上。
身后的他收拾的声响持续了一会儿,小姑娘红着脸回过头看着他,声线像一条软软的棉绳,拴住了他:“好了嘛?”
她松开和他在后背交握的手,转了个身躺在床上,朝男人伸着两条细白的手臂。
周屿辞笑着拉她的手臂,俯下身把她严严实实抱在怀里。
抱住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小姑娘便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周屿辞扯过被子给两个人盖住。
宋予时累得不行,趴在他的胸口的时候还在轻轻喘气,周屿辞便给她轻轻拍着背。
小姑娘乖乖的趴在他胸口,伸手抱住他的颈脖,在他肩窝里蹭了蹭,像只温顺的小猫咪,娇声软软地问他,“我重嘛?”
周屿辞失笑,不知道女孩儿是不是都会在乎这个问题。
他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地回答了她:“不重,跟只猫儿似的。”
周屿辞的手缓缓地摸着她的背脊,不带情欲,只有温存,“太瘦了,吃多点。”
“真的?”宋予时抬起头眨着眼睛,不信他,“都这么说,到时候又说胖。”
周屿辞笑出声来,轻轻兜手拍了拍她的后腰,觉得荒唐:“哪儿来这么多歪理?”
“这难道不是你们男人的问题嘛,会让女生都这样觉得。”宋予时不服气,嘟囔着回他。
“下次抱着你站起来下楼晃一圈,你就信了。”周屿辞简单粗暴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还不忘伸手摸摸她的下巴,“只要你不害羞,能带你把超市逛了。这么小小一个的。”
“...什么嘛!”宋予时被他说得耳朵都烫起来,热着脸蛋瞪了他一眼,又说:“你才小!我一米六五!”
他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颈脖上,托着小姑娘把她往上掂了掂,让她趴好在自己胸口,亲了亲她的发顶:“饿了吗?”
宋予时眼皮耷拉下来,单手虚掩着嘴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声音软趴趴的:“饿了,但是好困喔。”
“刚起床就困?”周屿辞觉得好笑,伸手摸摸她还泛着红晕的脸颊,小姑娘下意识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像只乖顺的小动物,但也不耽误她伶牙俐齿地伸着爪子挠人:“怪谁啊!”
周屿辞低头看着,莫名觉得如果她的头顶有耳朵,应该也是往下垂,但是浑身炸毛的状态。
真是个怪招人稀罕的宝贝。
“怪我。”周屿辞拍着她的背,笑着哄她。
“你不困吗?”明明他一大早起床,刚才动的也是他。
周屿辞亲了亲她的额头,“困,睡一会儿,等下我们下去吃东西。”
“煮了粥。”他又说。
小姑娘趴在他的胸口,闭着眼,很快就传出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周屿辞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抱着怀里软软的她,陷入沉思。
-
他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宋予时的特殊,是很快的过程。
就在,第一次见面的第二天清晨,发现不愿意把礼物送出去的时候。
周屿辞记得那天早上他照常醒的很早。
没有和往常一样起身去健身房,而是抱着怀里睡得正香的人,就这么懒懒的躺着。
他单手覆上眼睛,只觉得要不要继续这段尚未成形的关系这个问题,头一回让他举棋不定。
周屿辞心底无由来地有些闷火,但即使这样的情绪灼烧着,还是下意识的控制了手上的力度,轻手轻脚地把怀里的宋予时剥下来。
到底还记得是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哭包。
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托着小姑娘毛茸茸的头轻轻移到枕头上,周屿辞关上房门就下了楼。
他走到玄关的五斗柜前,拉开柜门,把昨天被放在里头的那个方方正正的黑色首饰盒拿出来。
周屿辞也不记得里面是什么了,拨开盒子看了看。
是一条APM的Wonderland系列,彩虹锆石项链,一百多不到两百英镑的小东西。
平时类似的饰品就是周屿辞拿来给一次性女伴们礼貌性告别的赠礼,有时候他也会收到她们拿来的礼物,都被他随手堆在收纳盒里面,从没有打开过。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随手拿到的云朵彩虹倒是和她的气质很相配。
但是,周屿辞默然几秒后,便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并不想看见她戴上,甚至不想她从他手里接过这份所谓礼物。
光是想象一下把这个盒子递给她,说意味着再也不见的再见话语。
心下都躁得冒火。
他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
周屿辞头一次觉得送个道别礼物送得这么艰难。
他一向不是重欲的人,无论是生理需求,还是抽烟。别人上瘾的,他都能克制得很好。
因为足够淡漠,不放在心上,所以冷眼旁观。
结果从遇上宋予时的第一眼起,这些一向得心应手的技能好像都冷冻了。
到底还是忍不住脾气,周屿辞有些烦躁地把那个盒子重重地盖上,随手扔到了五斗柜面。可怜的小方盒就这么顺着他的力度骨碌碌滚了几下,停留在了宋予时的围巾上安静躺着。
没去管那个盒子滚到了哪儿,他披上外套拿了打火机和烟,快步走到阳台上。
点了根烟抽上,辛辣的皮革味在他猛地吸了一口后在鼻腔里漫开,才让周屿辞的思绪渐渐清明。
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他开始回想昨天的事情。
以往的女伴,都是一次性地各取所需,解决大家的生理需求。
除了少得几乎没有的一些荤话,不会有更多的交流,更别说让金贵的周少爷开口去哄人。
可以说在这之前,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但是昨晚。
周屿辞细细回想,应该是哄了。
似乎,没有记错的话,还哄了很多次。
以前就算是留宿,也永远只是客房。除了宋予时,周屿辞没有让任何人踏足过主卧室。
太多奇怪的下意识动作和态度,以及自己都没有设想过的温柔,在短短的一晚上就都经历完了。
他揉了一把头发,心里乱糟糟的。
周屿辞本来昨晚对于这些事情都不以为然,因为对着宋予时的时候,一切都犹如水到渠成,顺手的不得了,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思考。
但是当早上睁开眼,看到自己怀里安静睡着一个人心下还莫名觉得满足的时候,就让一向认为感情无足轻重,会束缚自由的周大少爷真切地感受到做不出实验似的郁火中烧。
没有办法用理性来处理感情,他一向嗤之以鼻的观点,现在到了他头上。
但要是说就此切断。
一些不属于他本身的情感在昨天见到她之后,止不住地往心里灌,不受控的感受让他郁闷。
周屿辞思考良久,还是向现实的感受屈服。
他舍不得,至少现在,此时此刻。
周屿辞得到结论后很干脆,手上夹着烟翻着通讯录,没有一点犹豫地拨通了自称情圣的好兄弟的号码。
打了两次后,那头号叫着接了电话:“大哥,大哥!现在几点啊我的好辞哥!才八点啊!到底我做错了什么在双休日让你八点打电话把我叫醒啊!”
周屿辞两只手肘搭在阳台栏杆上,缓缓吐出一阵青灰色的烟雾。
等陆倾嚎完了,他才笑着说:“别在这儿嚷了,醒都醒了,问你正经的。”
陆倾简直要抓狂,昨晚他做实验到快三点才从实验室回家,一大早的就被这不是人的兄弟从梦里扒拉起来,搁谁都得疯:“你要是问不出个有点价值的问题...”
陆倾深吸了口气,刚想放狠话,就被周屿辞打断了。
“问你,喜欢个女孩儿什么感觉?”
“...卧槽啊,阿辞你铁树开花啊?所以一大早的来吵醒我?”
“你不是情圣吗,取取经。”周屿辞轻笑着回陆倾,“难得你有用处的时候。”
“...”陆倾就没见过这么狗的人,气得直乐:“现在不是你求我吗兄弟?”
“是,这不是正在?”
陆倾懒得理他,没好气地说,“最直白的,喜欢和这姑娘上床还是喜欢和她牵手?”
周屿辞听得皱眉,“少他妈放屁,我不是打电话给你讨论这些事儿的。”
“去你的,”陆倾没睡多久,现在被吵醒了头疼得厉害,闭着眼回骂了周屿辞一句,“你才脑子不知道想啥。”
“我的意思是,你自己想想,你是单纯喜欢她身子还是喜欢她这个人,”陆倾揉着眉心解释了两句,又觉得荒唐,“不是,阿辞你自己这经验没比我少啊,你以往和别人待一块儿办事儿的时候,会心怦怦跳顾及别人想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