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河睡了一觉,醒来,看见陆北双手抱着闭着眼半躺在沙发上。
沙发的长度不够,他的身体微微蜷缩,光线透过窗帘照进来,勾勒出他英俊的轮廓。
一缕碎发遮着他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着。
陈河放肆地看着他,用眼睛描摹他身体的每一寸。
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他喜欢了这个人七年。
陈河是在高中的时候确定自己的性取向。
陈河父母对他的教育一向秉着开明尊重的态度。
所以陈河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就向父母坦白了他的取向。
陈河母亲李秀梅是一位优秀的人民教师,深受学生喜欢。
多年以前,就有一位学生因为自己特殊的性取向得不到家里人的谅解而感到绝望。
是她用一封又一封的信件让那个孩子度过自我认同期。
当自己儿子向她坦白的时候,她没多做纠结便接受了事实,只是,告诫他一定要洁身自爱。
所以,陈河即使因为自己的性向有过困扰但是不多,直到他遇到了陆北。
陆北的恐同仿佛是一记喝棒让他无数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
这七年来,他小心翼翼藏起自己的爱恋,在这段暗无天日的暗恋里尝尽酸甜苦辣。
“你醒啦!”
陆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四目相对,陈河慌乱地移开视线。
“嗯!”他应了一声。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北走过来问他。
陈河刚才睡着的时候,在梦里无意识地皱眉,他喊来医生,医生说是因为全麻药效没有了,会短暂的出现疼痛。
他一直在床边守着他,直到看到他真正睡熟才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不痛。”
陈河回。
“那你饿吗,我问过医生了,他说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只是只能吃流食,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陈河摇了摇头:
“不饿。”
“那我帮你擦身,医生说,你要卧床一段时间,为了防止身上长疮,要经常擦拭。”
陆北说完,真的起身准备帮陈河擦身,却发现毛巾,脸盆地什么都没有。
“还vip呢,什么都没有。”
陆北小声抱怨了一句,走出浴室:
“我去买一些日用品,你要不舒服就叫护士。”
“陆北!”
快走到门口的陆北转过身来:
“什么事?”
“其实,我可以叫护工的,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我没有什么事要忙。”
“你公司一大堆事,怎么可能不忙?”
要是陆北没有发现自己喜欢他,他还能勉强说服自己好朋友照顾一下受伤的病人天经地义。
可是,既然陆北知道了,并且有了疏远自己的打算,他并不想因为一次意外改变他的想法。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他现在卧床不能动,需要贴身照顾,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一样能保证自己不对他起反应。
而这些,被动的自己很容易被发现,到时让陆北反感,他会比死还痛苦。
如果他和陆北这辈子终究没法在一起,他希望他们之间的记忆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我说了我留下来。”
陆北说完,关门出去。
陈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摁了下护士铃。
护士长进来,陈河笑着问她:
“请问这里有护工吗,我想请一位护工,全天候的那种。”
先前骨科主任走的时候就交代过让她们好好照顾这位病人,现在听到陈河这么问,热情回道:
“有,你要男护工还是女护工,我现在就帮你联系。”
“男护工。”
“行!你等着,我现在就让他过来。”
护士长离开不到几分钟就带了一位三十几岁的男人过来。
陈河有些诧异:
“现在护工都这么年轻了吗?”
他还以为护工都是那种五十几岁的大叔,大爷。
“先生,您好!我是从专业的护理学院毕业,从事这项工作已经十几年了,我的专业素养请放心。”
护工一板一眼的回道,看起来是个很严谨的人。
“是啊,他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护工,让他服务过的病人都很满意。”
护士长笑着说道。
陈河有些进退两难,他心想当初怎么不说要女护工,但是一想让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来帮他擦身想想就受不了。
“行!那你留下来吧!”
陈河回道。
“好的,陈先生。”
“你叫什么名字?”
陈河问。
“我叫孟杰!”
“好,那这段时间就麻烦杰哥了。”
陈河笑道。
“应该的,陈先生。”
孟杰一板一眼的叫着陈先生,让陈河发笑。
“你叫我陈河就好,叫陈先生我真不习惯。”
孟杰犹豫了下,喊道:
“好的,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