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最积极的一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江遇才和朋友手挽着手走出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何齐越。“走吧走吧。”两个女生相互依偎着走在前面，雷钊成跟何齐越走在后面，各自的手揣在兜里。
还没出教学楼就听到外面的人在喊冷，出了教学楼才发现是真的冷。
晚上十点的风打在脸上，跟刀子划一样。前面的两个人戴上了帽子，靠得更近了。
雷钊成没帽子就只能把脸又使劲往衣领里凑了凑。
弄完了再看看旁边的何齐越，戴上了长款羽绒服的帽子，他还有围巾！！整张脸都挡在围巾下了，看着十分暖和。
也许是艳羡的眼光过于炙热，何齐越转过头看着雷钊成，头抬了抬朝雷钊成努了努围巾，示意“分你点围巾？”
终究是抵不过寒冷，雷钊成犹豫片刻疯狂点头。
何齐越手从兜里拿出来，取下围巾从新绕了一遍，绕完后剩下一大截递给了雷钊成，雷钊成接过往自己的脖子上绕了几转，把自己的脖子挡严实了。
围巾上满是热气，还有何齐越身上的香味，一股青柠香气。
雷钊成悄悄的将下巴埋进了围巾里，两人肩挨着肩并排行走。
再大的寒意也抵不过结束了一天课程的少年们，他们在寒风中喧闹。
北风穿过树林，树叶与风交缠，沙沙作响。校园道的路灯，隐约昏暗，星星几盏照着少年们的放学路。
——
“你赶完没？”语文课袁飞扬疾笔抄着数学练习册，还不时抽空问一问旁边人的进度。
“你傻逼吗？我就剩一只手了，还是左手，怎么抄。”雷钊成没好气的说，数学老师一般都不检查作业，这就导致33班的数学成绩非常之低下。
于是班主任便主动挑起了这个大梁，想将他们的数学成绩往上提一提，隔三岔五的就抽人检查数学作业，今天刚好抽到了后排VIP休息区的几人。
雷钊成烦都要烦死他们班主任了，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白折腾人。反正也不可能赶完，干脆就不赶了。
“我对策都想好了，她要是敢问我为什么没有写，我就把我残了的手往她桌子上摆。”雷钊成用左手艰难的勾出了自己没看懂的地方。
刚才吃饭的时候何齐越说他第三节晚自习没课，雷钊成就准备第二节晚自习下了的时候拿去给何齐越看看。
袁飞扬终于在下课的前一秒赶完了数学，“走吧，这位手残人士。”
“走吧。”雷钊成从课桌里扯出数学练习册，几人就朝办公室走去。
“报告。”
班主任抬头，看是他们几个就放下了手上的活，“练习册给我。”
袁飞扬站在最前面，把除了雷钊成外的几人的练习册给了班主任：“雷钊成他手受伤了，动不了笔，就没写作业。“
“哦，我给忘了这事了。“班主任拍了拍手上的练习册说到：”那雷钊成就算了吧。“
“那马老师，我就先走了？”
“嗯，你先回教室吧。”
雷钊成转身就走了，他想着“回去了就可以把不会的题拿去给何齐越看了。”
“雷钊成。”身后有人喊，是刚才和他们一起来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雷钊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班主任叫你回来一下。”
“雷钊成啊，你上次月考不是及格了吗，你来给他们几个讲讲数学题。“班主任看着他说。从回来雷钊成就直觉没什么好事，果然。
“马老师，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也就是运气加成，要不还是算了吧。“雷钊成是真不想在这儿和她耗。
“没事，你比这几个好些。“
雷钊成直到今天是躲不过了，“那行吧。“
第二节下课铃响了，几人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雷钊成快步走出了办公室，袁飞扬拿了练习册最后一个跑出来办公室，看着前面的雷钊成，他跑上前跟了上去，“别气了，别气了，雷子，她就是个傻逼，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他絮絮叨叨的吐槽班主任，想以此抚平一下雷钊成暴躁的内心。
“气死我了，个傻逼。要我讲，讲了又不信。”雷钊成停下来对着袁飞扬说：“你tm个化学老师，会做几何？”
“这也不是我啊。”袁飞扬看着快喷火的雷钊成，默默的辩解。
“我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才留下来和她扯。”雷钊成转身走进了教室，在门口就看见杨诗颢和另一个女生在他的座位前。
“杨诗颢？”雷钊成走进出声询问。
杨诗颢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紧张的望着他。
雷钊成越过他们看见了自己桌子上的一片狼藉，书本上沾了很多泥还有水，一片混乱。看着最上面的数学卷子，红色的笔墨已经被水晕开，早已看不清楚。
袁飞扬慢一步回来看到这个场景，“完了，雷子现在是真的要炸了。”他默默的往前走了几步，挡在了雷钊成跟杨诗颢的中间。
“诶，别这样啊，这可不是我们弄的。”杨诗颢旁边的女生开口道：“冉明赫把你的桌子弄翻的，弄完之后就走了，我们俩是来帮你收拾的。”
听到是冉明赫，袁飞扬松了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见雷钊成左手提着袁飞扬的凳子就朝最前面走去，冉明赫坐在讲台旁边，几个男生围在前面玩闹。
雷钊成提着板凳，“kuang“的一声就把凳子砸在了冉明赫的桌子上：”你是没长手嘛？弄翻了自己不知道收拾，还是说你不会？“
雷钊成阴沉着脸，咬着牙说：”你不会，我教你？“原本吵闹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众人都被他这一凳子给吓到了，寂静无声。
袁飞扬追过来：“妈呀，我雷子太帅了。“
“没事少招惹我，我没空，也不乐意搭理你。“雷钊成看着冉明赫：”懂吗？“说完转身就朝教室外走去。
何齐越跟班上同学一起去抱作业，出办公室的时候看见雷钊成一个人往六楼走了，“六楼是画室，现在都没人，他上去干嘛？“
他将作业给了一起同学就朝六楼走去。
现在没有人画画，六楼一片漆黑，只有应急指示牌发着绿光。
何齐越扶着手扶梯在黑暗中摸索，画室锁着。他看了看继续向上走，上面就只剩一个锁着的天台了。
何齐越怕突然上去吓着雷钊成，就出声“雷钊成？“
“嗯。“
何齐越看见黑暗中有个人影，他走上前坐在了他旁边，两人无言。
“何齐越。“出声犹豫。
“怎么了？“
“你帮我揉一下手呗，抽筋抽着了，疼。“说着雷钊成把手往何齐越那边凑了凑，雷钊成尴尬死了，自己都想笑。
何齐越抬手帮忙揉他的胳膊，“胳膊怎么抽筋的？“
雷钊成犹豫了一会和他讲了他在办公室有多无语，本来就够无语的了，回到教室看见那一堆沾满泥的东西，顿时就怒火中烧。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更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这也不能怪我，对吧？“
“对，不是你的错。”何齐越接着说：“所以说你的手是抡凳子的时候抽着的？”
“其实我才拿起凳子就有点吃力了，但气氛都到那了，我就没好意思放下来。”他皱了皱鼻子继续说“然后抡完之后就抽筋了。”
说完自己就觉得有点好笑，就忍不住笑了。
何齐越本来在认真揉他的手，但一想到刚刚他死要面子的画面忍不住想笑，听见他笑了，也没憋着，两人就在黑暗笑了起来，一个委婉含蓄，一个放肆大笑。
两人谁都没有说过什么，只是后来再上去的时候就多了两张桌子，两个凳子，还有一盏台灯。
没人开口约定，只是晚自习没课的时候，有两个人总爱往楼上跑，无所谓会不会遇见，只是有一个他们能安静相处的地方。
雷钊成在校医务室取了手上的绷带。
“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得注意，最近手别太使劲。”校医叮嘱到。
“好的，李老师，谢谢了。”
“没事。”
道完谢，两人走出了医务室。
“都说了不用你陪我，我一个人就行了。”雷钊成慢慢活动着右手手臂说到。
“那可不行，我可答应马哥了，要好好照顾你。”袁飞扬总是闲不住，顺手就从旁边薅了一片树叶子。
“你别祸害那树了，本来冬天人叶子就少，你还薅。“雷钊成看了看小卖部：”诶，我想吃豆干了。“
小卖部最近新进的一种零食，前几天袁飞扬买糖的时候顺手拿了一包，拿回教室被雷钊成吃了。
雷钊成一吃就上瘾了，这几天天天支使袁飞扬给他买。
袁飞扬吃过一次，觉得一点都不好吃，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吃那豆干的，毕竟他下来买的时候也不是每次都有，有时候太火了，小卖部都没货了。
“真不知道那个哪好吃了“袁飞扬嘴里嘟囔着：”等我吧，我去买。“说着转身进了小卖部。
人多，雷钊成的手不敢进去，怕被人挤着，就站在门口等他。
“没了。“袁飞扬从人堆中挤出，”我随便挑了几包，你凑合吃吧。“他递过来一堆花花绿绿的。
雷钊成拿过来翻了翻，大多是甜的，要是最开始没目标就算了，有了想吃的没有买到，看到这些就真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
“走吧，回教室。“雷钊成兴致阑珊。
十二月底了是真的冷，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老师的声音和催眠曲无异，好不容易挨到数学课，一下课雷钊成就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
不知道教室外发生了什么，原本安静得要死的教室突然躁动起来。众人争先恐后的朝外涌去。
“下雪了，下雪了！”
阳台上挤满了看雪的人，其实只有一点点小雪花，可是对于南方的孩子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走廊上人满为患，雷钊成没有去凑那个热闹，他打开了旁边的窗子将手伸了出去，小小的雪花才落在手掌心，就化了。
上课铃响了，大家依依不舍的回了教室。
“雷子，看见没，下雪了。”袁飞扬激动的说。
他们外面是山，其实这边的雪比阳台那边的雪还要大一点，雷钊成侧身让袁飞扬看，“哇~“袁飞扬看见这边更大的雪，恨不得整个人巴在窗户上。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雪只会意思意思下一点点，没有想到雪越下越大。
到了第三节课，窗外风雪飞舞，雪片与风鏖战，诗与雪缴缠，一笑琅然。
大课间，学生们就再也忍不住了，三两成群，下楼看雪，毕竟这样大的雪在江县这一辈子可能就只看这一次了。
袁飞扬要去综合楼送资料。一下课就拉着雷钊成一起下楼了。
这场雪带来了生机，整栋教学楼都充满了欢声笑语，花园里有好几拨女生在拍照，在风雪中露出了最纯真的笑容。
教学楼前有一个班在组织拍照，雷钊成一眼就看见了何齐越，他们班在拍合照。
“雷钊成帮我们拍张照片呗。”语文老师和她的一群小姐妹们在拍照，现场抓壮丁。
雷钊成才下教学楼的楼梯就被她抓过去了，雷钊成接过手机帮他们拍照，“来啊，小叶老师，我喊三 二 一。”
“咔嚓。”拍完雷钊成就把相机递了过去，转身就准备找袁飞扬。
实在是没什么下雪的经验，他脚下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雷钊成今天穿的板鞋，脚下一滑，他整个人向后一仰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雷子，没事吧。“袁飞扬见他摔了，慌忙上前扶他，雷钊成顺着他站了起来，没有说话。虽然看着摔得比较狠，可其实不怎么疼，雷钊成只是觉得有亿点点丢人。
教学楼前全是拍照的人，在这儿摔了，很丢人！！
在袁飞扬的搀扶下，雷钊成一动到了宣传牌后面坐着，他将头埋在膝盖上，整个人大写的衰。
“雷子，你身上没哪疼吧？“他摔的动静不小，袁飞扬有点担心他摔伤了，手才取下绷带，幸好刚才他右手没挡地。
“没事“雷钊成闷闷的开口，不愿抬头。
“雷子，你没事吧。”江遇跟何齐越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