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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妄语独自回到了宿舍区，此时天刚擦黑，他原本不必非要回来一趟，主要是为了应付沛诗诗，以及那俩没眼色的笨蛋。
宿舍屋子里并没有一尘不染，他简单打扫了一下，发现柜子里有套体育生外套，外套背后还印着数字7，看上去是他的工作服，还有一张地图。
祁妄语并没着急穿上，而是仔细观察起地图来，从宿舍出发，像要到达体育馆需要经过锅炉房—教学楼后花园—教学楼—医务室，而与体育馆东西相对的则是图书馆。
沛诗诗这点说的果然没错，这里根本不像个高中，大礼堂一层能容纳的人数就足以让人震惊，别说校长还斥巨资买下附近的楼房，规划为学校附属公寓。
晚饭后，祁妄语来到了体育馆。
此刻天已擦黑，体育馆门口亮起灯来，闭馆时间是19：00整，也是从明天开始祁妄语上班的时间，现在仍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拿着球结伴往外走。
体育馆共有七层，但现在只开放三层，只有两层的灯开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人，身上穿着和祁妄语衣柜里一样的衣服，走到祁妄语面前后打量他。
“这些学生啊，还着急开学，是不是上学上傻了，哎！”
“你是学校新招的临时工？怎么不把工作服穿上？”
灯光下，祁妄语看清了说话的男人，中年秃顶大肚腩，面相倒是和善，祁妄语礼貌的笑了笑，“我明天才开始正式工作，今天想来熟悉熟悉环境。”
“知道，不用解释。每年都是这个时候。”
那长工摆摆手，“难得你能提前适应一下，进来，我告诉你该干什么。”
听长工的语气，这个副本和失落小岛应当是一致的类型，只要没有打出真结局，便会不断的进入玩家，就是不知道‘每年’，持续了多少年。
“灯呢……哎，你说，这校长是不是吃饱了闲得，每年都整点事情，非要招什么临时工，招了临时工吧，我们这些长工也不放假，你们呢也就干一周，还啥啥不会，等会了又不干了……”
灯被打开了，低度的小灯摇摇晃晃的，照的整个体育馆阴森又恐怖。
很不对劲。
“大……哥，这么大的体育馆，从外面看那么华丽，怎么里面这么……”
“不用害怕。”
大哥像知道祁妄语每句话要说什么一样，“学校六点就断电，晚上的供电系统和白天的不是一个，这小灯泡还是我后接的，不然更不方便。”
“哦。”祁妄语点点头，没再追问。
保安大哥带着祁妄语，名为熟悉，实则就是拿他当手下，到处找活干，一楼的游泳馆还好，到了二楼，他们根本没往正门走，而是到了个装器材的角落房间，一进屋，一股难闻的霉味，角落里还结满蜘蛛网。
祁妄语递给大哥一个口罩，那是他路过校医室，韩恩提醒他拿的，没想到能派上用场，他和大哥一人一个，大哥犹豫了一下，接过去了。
整理的活很累，每个箱子都沉的要命，不知道装了什么，大哥和他一人抬一头都很吃力，而且房间不大，一个小地方来回挪动，不多时两人就累的满头大汗。
大哥看祁妄语体力支撑不住，接下来的计数环节便由他承包了，边计边说，年轻人该多锻炼一类的话，祁妄语沉默着，一是忧愁，明天这些活都是他一个人的，二是太累了，说不出话了。
“再有就是巡视场馆，看有没有人逗留，明天你拿个手电筒挨个屋看看就行，应该没有傻学生能在体育馆睡着吧哈哈哈……”
大哥想到这的时候突然收起了笑容，变化之快让祁妄语意识到，这一定有什么隐情，他又想起了自己负面bug这茬，灵机一动，向校内食杂店赊了不少食物。
食杂店那人见他眼生不想搭理他，后来听说他是临时工，又很痛快的赊账给他，祁妄语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不知道为什么，校长很看重临时工，就算最后这些人不讲信用，七天一过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校长也会宽容的替他们善后，把他们闹出的事情，赊过的账本全部还上，时间宜昌，食杂店老板娘也就对临时工赊账这事十分宽容。
祁妄语当然知道那些人不是欠钱跑路，而是全部没了，但福祸相依，这点倒是能帮他刷NPC好感。
祁妄语捧着一大包零食回了保安室，保安激动极了，没想到祁妄语还能想着他。
“我还以为你回去睡觉了呢，别说，你小子年纪不大，做事倒很周全。”
祁妄语一天第二次被夸周全，毫不在意的笑笑，他还顺带着带了点酒，哄着大哥喝了下去，他是第二天的夜班，完全不着急回去的时间。
俩人有吃有喝，有说有笑，终于到了半夜左右，大哥触景伤情的哭了出来。
“你说啊，我都多少年没回家了，学校冬夏不放假，我也不能回家啊……”
“我也有个闺女，在乡下那边上学，每次一看见这两边环境对比，我这个心啊……”
祁妄语默默把他的酒杯填满了，这个副本的NPC更加有血有肉，不起眼的保安大哥都有这么真的感情，他有的时候会问自己，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他所生存的世界是虚假的吗？
那个时候，自己就是这么问系统的，系统听到这话之后便开始了强制登陆。
看来，未知的东西太多了。
祁妄语手一抖，酒撒了点出去，大哥忙过去擦，“没事没事……”
他见时机差不多了，祁妄语开始套话。
“我来擦吧……大哥啊，您真健谈，刚才是我误会了。”
“误会什么？”
“误会你不待见我呗！”
“也不算误会……咱都是出来打工的，谁比谁高一头？还不是校长招临时工这个破制度，你就说，临时工就干七天，七天一过你们就都走了，我对你们热情，以后也没多少联系，还是冷点好！”
那些没联系的临时工自然是都死了，祁妄语附和，“也是，不过咱们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好联系。”
“得了，你们个个都这么说，我品出来了，全是骗子。”
祁妄语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哥遇见过几个骗子？咱这学校招多少年临时工了？”
“得十年以上，我在这干了十年了，我是每年都遇上，这学校建成也得有三十多年了吧，不太清楚。”
大哥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太麻烦便不算了。
“才三十多年？我看建的这么大，还以为是百年老校了。”
“私立的正常，赚的多啊，你不知道学费花钱如流水，这些好的设施都是学生自己掏钱建的，关键是升学率还高，当地家长都信得过。”
“是吗？那就说不过去了。”
祁妄语突然皱眉，大哥忙追问，“什么？”
“供电系统啊，这么大个学校，交不起电费啊？”
“谁说不是，一个供电，一个开水房，开水房也是，一到夏天水质一点也不好，该解决的事情不解决，就整这些洋屁……”大哥突然停住了，压低声音说道：“我本想不说的，现在既然提到了，还是得跟你说一声，刚才我不是说‘不能有学生傻到在体育馆睡觉’吗？这话，还是少提好。”
“前几年，有个学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体育馆真睡着了，等醒过来，天都黑透了，供电系统又不好使，他一个学生，找不到保安装的灯的开关，一着急，竟然从二楼踩空掉下来了。”
“你说学生总来体育馆，怎么走路能那么不小心呢？真是邪门了，不过这还不是最邪门的，他好巧不巧就掉进游泳池了。”
祁妄语：“那不还挺好，有水缓冲。”
“好什么？游泳池的水不深，他当时还背着书包，连人带书一下坠下去了，直接摔着脑子了，那孩子还赶巧是整个班级唯一一个不会游泳的，就那么的，也不知道算淹死还是摔死，第二天才被发现……整个游泳池都是红的。”
保安大哥说完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祁妄语没想到体育馆一楼竟然发生过这种事，这种程度的巧合已经称不上是巧合了。
“这也太巧了，学校没调查吗？”
“怎么调查，高中哪天不紧张，哪年没有要高考的？要是让警察进来，学校口碑不就完了，而且监控录像拍的清楚，就是个意外，最后校长花钱摆平了……”
说完这句话，保安的鼾声也起来了，祁妄语走出保安室，盛夏夜半的风不够友好，他打了个寒颤，掌握更多的消息当然好，可是明天，他还真要提防着，别从游泳池爬出来个冤魂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