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挟持住了命门,蔡三脸涨成猪肝色,只抖着求谢重山松手。
“给,我给,你放开我,我马上拿钱。”
谢重山果真放开了他。
可蔡三一落地,便连滚带爬躲到自己两个兄弟后头,色厉内敛道:“好啊,没想到老子今天阴沟里翻了船,碰到你个狠角色,要五十两是吧。”
蔡三在辽州城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流氓头目,在一帮地痞面前也有几分面子,如今让手下人瞧见自己求饶的丑态,心中自然是不忿的很。他从怀里掏出一堆银钱,有银两有铜钱,一股脑便全扔在脚下,又吐了口痰。
“五十两就在这儿,老子也是给太守公子办事的,你今天要是多拿了一文钱,明天老子就带着官兵去捉你。”
谢重山还是面无表情。
被蔡三扔在地上的银子沾了他的浓痰和晨时的潮泥,瞧着便污糟不堪。
他却俯身弯腰,将离自己最近的那块银子给捡了起来。
“谢重山!”
谢琼早在他挨了一棍子时便按捺不住,此时见他竟然任人羞辱,立刻便冲了进来。
谢重山弯下去的脊背立刻便又挺直,甚至还把沾了脏污的手往身后藏。
他不想让她看见,可为什么——
“你明明打得过他们,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明知道他们要羞辱你,还要捡这些东西?”
谢琼说着便带出了哭腔。
“我......”
谢重山低眉,不敢对上谢琼的眼睛,只将她护在身后,转而皱眉对着一旁挤成一团防备着的蔡三等人冷声道。
“这鹰我不卖了。”
“你说不卖就不——”
蔡三冷笑着,一时仗着自己人多,胆子大了许多。只是最后那个“卖”字,未出口就被谢重山的冷眼给逼了回去。
“我说不卖就是不卖了。”
高大少年既没低头也没弯腰,他背如青松,拦在谢琼身前,直截了当地打开了铁笼。
少年人就是少年人,哪个少年会愿意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被人折辱,将自己的狼狈露给她看?
笼中青眼赤腹鹰歪了歪头,振翅便钻出了铁笼。直待扶摇而上,便可从这破败的小院里飞出去。蔡三在一旁看得直冒汗,急急叫道:“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他可是拍着胸脯给太守府保证,说今日一定能将赤腹鹰带回去的。
那幼鹰颇有灵性,一展翅,也不高飞,只落在院中槐树枝头,急的蔡三等人忙着寻工具去捉它。
“咱们走。”
谢重山也无意再与蔡三等人纠缠,只在自己衣衫上擦了擦手,才去捞谢琼的手腕。
谢琼任由谢重山牵过去,只忍着眼中涩意。待到出了院门行了一段路,才甩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跑走。
“虫娘!”
凭她的脚力如何跑地过谢重山?还没跑出巷子,少年便又跟了上来。
“你别跟着我,现在倒愿意跟我说话了?”
先前她问,他不答,非得她发了脾气他才肯着急?
谢琼也不看他,只放慢脚步,由着他扯住她的袖子,跟在她身侧连忙解释。
“我只是想多赚点银子哄你开心。”
谢重山面上只剩焦急。
多赚点银子,便能买些料子好的衣衫,带些滋味更好的吃食回去。有了银子才能哄得谢琼开心,她开心了,才肯跟他亲近。
谢重山不傻不呆,甚至可以说极为聪敏。昔日谢琼的父亲还曾教过他兵法,授之以领兵之道。他学得极快,几月后便上战场,用计赢了几场胜仗,还惹得谢父笑言自己家传有继。兵术刀法,习字下棋。只要他肯用心,便总能贯通领会,胜过常人多年钻研。
只是他在与谢琼有关的所有事上,却从来都拿捏不好分寸。
“更何况你说过,不喜欢我用杀人放火的手段。再说了,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谢重山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因为谢琼又抬起头,红着眼瞧他。
“打在你身上的木棍都断了,还叫不怎么样?我说不喜欢你就要任人家欺负你?你真的以为有了银子就能哄我开心?”
谢琼越说越伤心。从来都只有她能欺负谢重山,那些地痞是什么玩意儿?敢用不入流的手段来折辱他?
“你不喜欢的事我便不做,我只想多给你买几件料子好的衣衫。”
谢重山避重就轻,只字不提打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棍,只温言哄着谢琼。不肯再让她的眼泪掉下来。
“我又没那么娇贵。如今是没有衣衫穿了?要你出去给人欺负?”
谢琼凝眉,仰头看向身侧少年。
谢重山微微叹气。
不娇贵?
眼前人皮肤细嫩,掐一下都要红上好半天。从前在谢园她不对胃口的东西就不吃,不是最好的衣料就不穿,出行都要十几个丫鬟仆婢跟着。如今跟着他颠簸了月半,脸颊上本就少的肉全瘦没了,越发娇怯。
“可你近来都瘦了好多,有了银子至少我能给你给你买些好吃的......”
他只是如实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却被谢琼凝声截住。
“你的意思是说,我之前很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