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们关上门,不许它进去,福多就知道一定没好事,以前江榆楷在时也是这样。它在门外踱步两圈,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声响,知道自己暂时性地失宠了,耳朵机灵地晃动,颠着步子回到小窝趴着。
狗狗的生活很简单,经常盯着一处发呆,实在无聊到极点,勉强咬咬玩具和球,时间就过去。
没多久门打开,出来的只有沈未晴。许星辙下午打扫了家里,又负责做饭洗碗,还和福多遛弯,没一会儿就靠在沈未晴的怀里睡着了。她不打搅他,起来冲洗过,独自来到客厅。她不打算喝水或是看电视,只是透透气。
不一会福多就跑到她脚边,用毛滚滚的身体蹭她。
沈未晴蹲下,揉它的脑袋:“怎么不睡觉呀?”
福多知道有人在休息,轻轻喊一声,嘴巴搁到她的肩膀。沈未晴抱住它巨大的身体,从中感受到一些久违的安心,以它为媒介,传递出的一些其他东西。看到电视柜上那个不起眼的小狗摆件,她刚刚堆起的笑容渐渐落平。
沈未晴一直让自己很忙,无论是学业,还是假期的工作。用无数件琐碎的事情填充大脑,其余时间都与许星辙待在一起,一双眼睛只盯他。
忙碌是对她而言最好的方式,不会让她忍不住回忆不该想的事情。和人。
熨好的衬衣折叠整齐,与休闲的卫衣分开格子摆放,许星辙关上衣柜的门,身侧的窗户半开,却不见有风。夏季的闷热开始浓烈扩散,不安分的蝉鸣在树丛中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沈未晴正对着镜子挽头发。
许星辙走过去,手指末端挑起几丝:“这儿,落了一缕。”
“谢谢。”沈未晴接过那点头发,想把它们塞回缠绕到一半的皮筋,却发现扎得太高,碎发的长度正好够不到。
她平时披发比较多,理发师按照她的习惯打理了层次,不便于扎起。疏于练习,沈未晴的手艺能做到最复杂的仅仅是扎个丸子头,如若要她编个麻花辫或是鱼骨辫,就只能干瞪眼了。只是天气愈发热,还是梳起来凉快。
发现这样行不通,好在抽屉里有备用黑色一字夹,她拽一根下来别好碎发,见许星辙也换了外出的衣服。
“你要回去吗?”她问。
“嗯,回家看看我爸妈,还有给他们买的东西寄到了。”许星辙说。
看着镜中的曼妙身姿,他从后揽住沈未晴,下巴放到她的肩膀。
许星辙的第一份实习工资用来给父母买了份礼物,给母亲选的简单,从她想要却一直不舍得购入的马克杯中挑了一款,父亲的礼物令他犯愁几日。许父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连麻将和扑克都不爱打,下班以后唯一的乐趣就是坐在沙发上“听”电视。
与许多到了这个年纪的中年男人一样,明明双眼没有看屏幕,可你要是走过去关掉电视机,他立马能“唔”一声,说:“我听着呢。”
连护眼仪都没必要买。
最后他只能在网上选了件质量不错的Polo衫。至于为什么不去商场,他的一个月实习工资完全承担不起动辄三四千的消费,所以查看物流,衣服寄到以后,回去帮忙看看。如果觉得质量不好或是版型不合身,他还得联系退货。
他的嘴唇离耳后那么近,昨夜欢爱又闯回脑中,沈未晴抵抗住身体本能的反应,双手盖在他的手腕。
两人在镜子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
“那天我买的蛋黄酥挺好吃的,还剩一盒,你要不要带上给他们?”沈未晴问。
他们现在住的是许星辙家的一处空闲房产,为了方便两人实习才特意清空的,面积虽然小,也够两人一狗短居,学校有严格规定,开学后二人还要搬回宿舍。这期间他们没少送来家具和生活用品,沈未晴父母也给他们回了不少礼,平时往来不算深厚,但也密切。每次两人回家,另一方都会捎带些不趁钱的小礼物,聊表心意。
许星辙还是没忍住,在她的颊侧落吻:“好啊,家里应该有干净的纺布袋。”
刚刚理好的碎发,又被他碰掉。
再亲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继续下去,恐怕就要控制不住。
沈未晴赶紧转移话题,推他的胳膊:“你要用车吗?”
“不用,你的车没登记,外面不好找停车位。”许星辙只能松开,摆弄起她放在化妆台上的杂物,“你不陪我一起去?”
以往周末探望双方父母,他们都会同行。
沈未晴咬一下唇。
这次确实出现了意外。
犹豫些许时间,她诚实道:“江榆楷今天回来,他爸妈在上班,托我去机场接他。”
许星辙停下手头动作。
江榆楷出国后,他的名字在生活里有些久违了,听沈未晴忽然重提都觉得陌生。
“他怎么才回来?”他问。美国高校的暑假,按照常理应该比他们更早开始。
“今年特殊情况。”沈未晴说,“学校的安排改了很多,听他爸妈说,前几天才考完试。”
毕竟多年深交,来往怎么都是无法彻底斩断的,他们后来的联系显著减少了,显然在刻意避嫌,现在只是去帮忙接个人,如若他还有意见,怕是太不讲道理。
“福多怎么办?”
“你那天多做了一点口粮,刚好够再吃一顿。就是我开车把江榆楷送到家,他爸妈可能会留我吃晚饭,你估计比我先回来,记得带它去遛弯,别闷坏了。”沈未晴嘱咐。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福多走过来跳两下,她拍拍它的头顶。
它喜欢她的抚摸,欢欣雀跃的拱沈未晴。
尾巴扫到许星辙,他低头也瞧一眼,黏人的大狗满眼都是它的女主人。
“好。”许星辙答应。
平时都在学校,沈未晴用车的机会不多,但拿到驾照后每值周末都会抽出时间上路实操,复杂的路况难以应付,机场高速的路却开得很熟了,不怕独自前往。江榆楷圣诞节没回国,过年更是身处他乡,整整待满一学年才回来,于情于理,都该让他感受到亲朋好友的温暖,若是独自打车回家,未免冷落。
她与许星辙同时间出门,有一段顺路,把他送到地铁站。
最近直飞回国的航班只有两趟,分别在凌晨和下午抵达,江榆楷选择了下午,更方便倒时差。到家后收拾好东西,洗个澡,差不多到正常睡觉时间,舟车劳顿的疲乏会让他很快入眠,醒来便是正常时间。如若凌晨抵达,虽然父母有时间接机,可大家都折腾,最后累到下午才起床,又是昼夜颠倒。
落地后,他已经准备独自打车回家。反正机场的出租车点虽然排队久,但几乎不缺车。
打开手机收到消息,却是沈未晴。
“你拿到行李去出发层,我开车来接你,就不用去停车场了,到了以后告诉我门号,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