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内热闹,莫渚坐在梳妆镜前,透过窗子瞧前来祝贺的宾客。一想到今天这红艳艳的喜事儿,唇边便能漾出好看的弧度。
“您今儿可真漂亮,比天上的仙子更胜一筹。”化妆的人不禁言夸,拿了唇釉往莫渚嘴上涂。
莫渚张嘴,微微开合的唇缝浅露出糯白牙龈。耳边突然喧闹,门外吵吵闹闹的,许是来了不少人。
涂完唇釉,莫渚抿了抿嘴,纵使弯睫上抹了一层用于修饰的金粉,也依旧抵不过银瞳自然华丽的辉色。
婚服隆重威仪,朱红裙摆外罩着一圈金纱,加之金黄色头饰盘着银色长发,衬得他愈发唯美动人,仿佛花朵里包着的一块儿冰晶。
半晌,莫渚瞟门,问:“外面怎么了?”
给他化妆的人偷偷笑过,伸手上来打理盘发:“估计啊,得是咱新郎官儿被伴娘团堵外边了。这在婚礼上呐,新郎官儿想见新娘子,可没那么容易。”
正打趣着,门开后忽然涌进几人,又动作飞快,抵住门板,慌忙将门从里上锁。
“外头的渣A,想见人先塞红包,塞不够见不到人!”说话的人一脸甜笑,是经营甜品店的小尚,今天特意请了假,陪莫渚结婚。
作为伴娘团里因职业需求,经常准备婚礼点心的蛋糕师,他自然懂得怎么为难新郎,又好拿份子钱又好玩儿。
他回头,朝莫渚咧嘴一笑,比了个ok手势。片刻,门缝底下居然噌噌噌地吐红包。
陈囿夫人也在,举止优雅端庄,扶着门,透过猫眼打探外部情况。就怕这门板子薄,叫人撞碎可就麻烦不少。
里外闹腾半会儿,陈囿搁外边喊:“夫人!别帮他们了,帮咱新郎官儿开个门,进去看看新娘子——”
陈囿夫人单是勾唇笑笑,伸出食指,点着嘴,示意莫渚噤声。
“夫人呐——”陈囿大嚎,“您是帮外不帮里啊——”
正当这时,夫人顺手扳开锁,门一拉,飞快向后退去。当即,一堆Alpha滚进来,利利落落地叠出个板板正正的叠罗汉。
压最下边的是陆子焉。
小尚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捡红包,一边嘲笑陈囿领的什么破团。
陆子焉从地上支楞起来,头发弄乱了一搓毛,脸侧还胡乱抹上点儿红胭脂,狼狈得像只小花猫。
看来是让新娘团整得够呛,一路披荆斩棘,上刀山下火海,才勉勉强强苟到这里。陆子焉抬头,看见打扮成新娘子的莫渚,顿时神游天外,花痴泛滥。
背后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陆子焉回神,见夫人掠过他,走到莫渚身后,衔起盛于托盘的头纱,贴心地盖到莫渚头上。
陈囿不满了:“哎,今儿这么漂亮的新娘子,说不给看就不给看啊?”
小尚做出个鬼脸,抱着一叠红包,伸着手,不客气道:“交钱给看啊,咱再意思意思?”
陆子焉站起来,便听莫渚提气发话:“照你们这副架势,我这门只怕要废。”
他双手搭于膝间,华服傍身,大红朱丽的婚服直衬得纤手白如玉石,嫩得那叫一个润泽透亮。
不知谁悄咪咪地从后面踹了陆子焉一脚,让其一个猝不及防,打着趔趄往前,刚好停新娘子面前。
陆子焉磕磕巴巴:“那我,我赔你一扇门。”
掩着面纱,自然看不到莫渚的表情。目光下放,莫渚攥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
“不需要。”莫渚声色平淡,继而捻起帕子一角,擦掉陆子焉脸上的污渍,“区区一扇门罢了,我不稀罕。如果你真要赔,把你赔给我,明白么?”
这清清冷冷的声音任谁听了都迷糊,特别是新郎团伴郎,上下整齐,哎呦一声儿,不约而同地嚷嚷着要俩人亲一个。
陆子焉半跪半就,抓着那副纤细的手腕,一点点凑到莫渚耳边,轻声询问:“可以吗?”
说话间早已是面红耳赤,莫渚闻言究竟是何种表情,陆子焉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是哪种心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那么多双眼睛注视,还真有些羞涩。
莫渚微微颔首,捏住陆子焉下巴,低头掀开一半头纱。陆子焉迟疑几秒,钻进去跟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头纱里气氛微妙,莫渚的面孔上多了层朦朦胧胧的光。他垂眸,轻轻扇动眼睑,红润的唇色娇艳欲滴,美得让人无法自拔。
半天不见陆子焉那个榆木脑袋有何动作,他便问他:“怎么不亲我?”
陆子焉咽口唾沫,目光贴在莫渚身上,不假思索地说:“你现在好漂亮,我怕把你弄脏了。”
话音刚落,莫渚抚着陆子焉侧脸,触感细腻,由脸侧滑到下颚,又慢慢揉上耳垂,搓捻着神经敏感的致命区域。
待距离近些,口中喷出温热气流。莫渚敛眼,吹陆子焉一口:“只要我先把你弄脏,就不怕你把我弄脏了。”
没有任何阻拦,柔软的舌尖径直滑入陆子焉的口腔。然而渴望亲吻的欲意早已蠢蠢欲动,陆子焉上手抱紧莫渚,环着他的腰,摁头一吻到底。
陆子焉亲得温柔,却也强势,好几次不慎吻得深了,得亏提前咬住对方唇瓣,才将一声声轻喘轻而易举地掐灭。
莫渚由他摆布,被他抱起来坐到陆子焉腿上,扭过脖子与之接吻。
一吻毕,二人松开唇舌,都勾着嘴角的余韵回味。陆子焉犹豫不决,最后意犹未尽道:“我好像……”
“嗯。”莫渚闷声,感觉有东西在顶自己。虽然再怎么清楚不过,陆子焉对他情深意浓,心思单纯到永远只想在床上过日子。
可如今当着那么多朋友的面,又不可能狠狠宠爱他,便僵持着有些无所适从。停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陈囿夫人似乎觉察出半点端倪,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众人清走,临走时还把门带上。
莫渚扯开头纱,媚眼如丝,“怎么办呢?”
陆子焉攥着太阳穴按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
良久,他们从房间里出来,得亏烟火气杂,身上悄悄沾染的微量信息素难以被人觉察。
婚礼开场,司仪何老板靠着常年经营训练出的一口通畅说辞,加之情商高,让现场气氛高持不下。
唯一美中不足的插曲,是莫溪和和气气上前,作为莫渚的长辈,在将莫渚交给陆子焉时,无意瞥见陆子焉脖颈处隐隐约约的唇印,脸一黑,差点把陆子焉手给拧折。
花童是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上来敬茶,讨过红包,欢欢喜喜地走了。
婚礼临近结束,一辆黑色法拉利停于铜构雕栏外。莫夏从车上下来,绕一圈,拉开副驾驶车门。
卡着视角将头探入车内,似是好言相劝一番,才让车里的人冒头下来。
那人身形瘦纤苗条,檀褐色双瞳,浑身上下飘出一股子不耐烦。莫夏将人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咧着笑,远远跟小叔和他爸打招呼。
待到宾客走走散散,莫溪被杂事儿推回公司。
夜晚月光正好,陆子焉抬头看见对面阳台上调情的情侣,嘴角微微一笑。
今天喝了不少酒,滚回房间,陆子焉恍惚神格附身,又蹦又跳,倚莫渚身上发酒气,又是撒娇又是打滚。
室内单亮着一盏灯,薄弱的灯光落入银瞳,莫渚翻看桌上摆好的婚笺,一封封记下宾客和随礼金额。
陆子焉随便捎一封拆开,眯起眼一瞅再瞅,最后吧唧嘴巴,感叹道:“哇,你哥随了三百万。”
莫渚闷闷点头,纸上回车到另一行,写下莫溪的名字和三百万数额。
“还有……还有两座矿。”
“……”莫渚笔尖一顿,“退回去。”
钱可以收,矿不能要。
陆子焉摇头晃脑,“我也觉得。”他从后面环住莫渚的细腰,指尖挑开系得松垮的腰带,一点点押进去。
莫渚无动于衷,他便拱拱脸,鼻腔里飘过两声不满。
今天可是结婚唉,多好的日子,不洞房花烛夜太可惜了。
向上探头,对着下巴尖亲上一口,反而被莫渚嫌弃一身酒气。陆子焉耸耸肩,耷拉脑袋,扯着莫渚衣袖,释放诱导信息素。
“安分守己。”
这方说,莫渚伸手推离陆子焉,又立刻构建鸢尾领域挡住意图不明的Alpha,防止他打扰自己。
陆子焉撅嘴,一脸不开心:“哼。”
*
阴雨天,莫渚急匆匆下车,一眼望见灰调的天空,心下一悸,快步赶回家中。
推门,只感觉寒气阵阵。
家里没人。
他哆嗦着摸出手机给陆子焉打电话,电话显示对方已关机。
蓦然,手机从掌心滑落,莫渚跟着滚到茶几下。他撑着身体趴在柜子上翻找,发情信息素愈积愈浓,诱导进程加剧,迫使他浑身酸痛,不知所措地扒着柜梯调整呼吸。
自从陆子焉回来,他就没怎么用过抑制剂。每次发情期,陆子焉都会提前几天请假,方便莫渚难受的时候照顾他。
这次是莫渚的发情期提前了,陆子焉又被调去邻市出差,没办法通过AO标记缓解疼痛。
以前陆子焉不在时,柜子里应该放了几支备用的抑制剂,如今怎的找不到了呢?
莫渚扶着墙,走到卧室,艰难地从衣柜里抓过两件衣服。上面带着Alpha信息素,他一件披着,一件闻闻。可惜这点儿信息素起不到实质用处,他必须马上注射抑制剂。
卧室里翻了个遍,没有抑制剂的影子,他只好逛到浴室找。
一通寻找,两个人在这度过的时间算得上多,但依旧找不到抑制剂。
莫渚越发失落,发情状态进入热潮,逼得他浑身像扎了针似的,刺痛得摔到地上。
失水、饥渴、发热,额间冷汗层生,后背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双腿软得不成样子,连站起来都办不到。
Omega信息素不间断外溢,机体损耗,渐渐抽离莫渚身上的力气和能量。
没有Alpha的被标记Omega进入发情期后会代谢紊乱,腺体失控,可能引发精神错乱,长期如此还会造成脏器损伤。
莫渚忍着疼蜷在地上,揪着衣服领子哆嗦。
半迷半醒中,一支抑制剂递过来。莫渚伸手去够,倒被人按住手腕质问:“要我还是要抑制剂?”
伴着君子兰信息素的温柔浸染,莫渚干哑的嗓子里哏过几声:“……要……你。”
他被陆子焉抱起来,后颈的头发悉数撩开,一口尖锐的虎牙钳上去,红色的图案从脖颈处漫生,一点一点铺满脊背。
标记完成,一片盛开的君子兰刻在雪白的背部,犹灿犹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