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见面
苏昧脸上消肿后，康州正式进入冬季。天空笼了一层雾霾，阳光穿不过云层，城市的景色像是被模糊处理过。快到五点半，路上的车流渐渐多起来，夕阳被初露的夜色吞噬，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天际。
苏昧站在大院门口，看着两三的人群从大门走出来。他没有办法直接联系到贺朝闻，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在大院门口碰碰运气。
天色渐暗，路灯接连点亮，在夜色中落下一地暖光，城市从白日的喧嚣逐渐归于平静。
苏昧在原地踱步，冻僵的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冷硬的像生锈机器。大院临街的楼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窗户亮着灯，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显示九点半。大院已经半个小时没人再出来过，苏昧想今天大概是等不到了。
他将冻得通红的手拢到嘴边哈了口气取暖，雾色的白气从指尖泻出，遮挡了几秒的视线。一辆香槟色迈腾在此时从他跟前匀速驶进车流，苏昧放手的瞬间，正好完美错过。
贺朝闻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接近零下的温度，“小孩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抓绒卫衣，大概是又瘦了一些，衣服显得并不合身，松松快垮的勉强挂在身上。原先还有点肉感的脸颊变得尖削，显得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好似随时都能落下泪来。
一抹红光在此时从贺朝闻余光中闪过，他猛地反应过来，一脚踩下刹车。巨大的惯性让他朝前栽了一下，又弹回到座椅后背。车停稳后，他才发现几秒的失神，车头几乎和前方的车尾要贴在一起。
等红灯的间隙，贺朝闻的心跳还未稳定，再次从后视镜看向苏昧的时候，依旧能听到自己汹涌跳动的心跳声。
红灯倒计时，前排的车逐一起步，贺朝闻被后面的人用喇叭催了两声。才踩下油门，驶入下一个路口。
大院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他朝着胸口处摁了摁，试图让心跳恢复平稳。
贺朝闻大概能想到苏昧为什么会突然找来，留给对方的号码是他私人的，平时主要和家人联系，从上次见面之后对方就没有跟他私下联系过。“合作”是不可能了，那么应该又是为了苏琛晨。
苏昧曾劝过他不要淌苏家这趟浑水，而他也不想将对方拉进满是虎豹豺狼的圈子中。
刚开始的时候，他会不经意的拿过手机，怕错过对方的消息。而后，便在忙碌中选择了淡忘。对方无意，贺朝闻选择尊重彼此命运。
车子平稳的向前行驶,一粒白色的晶莹落在挡风玻璃前，眨眼的瞬间化成水珠。路灯映照出飘散下来的光影，稀碎的雪花从苍穹随风而下，在灯火辉煌的街头盘旋飘零。
下雪了。
初冬的第一张雪来的猝不及防。
就像今夜撞进贺朝闻视线中的人，也让他措手不及。
空气的温度随着时间降至冰点，贺朝闻最终还是在下一个路口临近前打了转向灯，朝着大院开回去。
苏昧垂着头用脚在地上拨弄石子，蓦地一滴冰凉落在额头。他怔愣了下，从口袋里拿出麻木的手，摊开掌心看着剔透晶亮的雪花在指尖融化。他将手举高了几分，视线随着指尖望向夜空。路灯的暖光映入他的眼眸，给本就清秀的脸镀了一层温柔。
一辆香槟色迈腾在他身边停住，苏昧茫然地迎着落雪，没有在意。
贺朝闻的视线穿过车窗落在苏昧脸上，本已平复下来的心，猛地跳动了两下。直到苏昧觉得异样，将视线从雪花中抽离落向他时，贺朝闻才勉强恢复一贯冷淡的模样，开门下了车。
苏昧愣愣地看着贺朝闻从车前绕过到自己面前，应该是下车匆忙，他的外套搭在副驾驶，身上只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再简单不过的款式，却因为他矜贵的气质，硬是穿出了一种价格不菲的奢侈感。
他的头随着对方的靠近而微微抬起，直到被贺朝闻高大的身影拢住全身，才后知后觉的收回有些冒犯的目光。
“贺先生……”
“你在等我……”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苏昧局促地抬起头，又很快地低下。
“你先说。”贺朝闻的声音声线偏低，声音沉稳有力，慢条斯理地说话时莫名有种安抚力，像是沉年的茶汤，温润醇厚。
“还是你先说吧！”苏昧掩饰尴尬地扯了下嘴角，垂下了头。
他不敢直视贺朝闻，对方帮过他两次，而他这次的目的，却是要将他这种清白干净的人拉进“泥潭。”只是靠近对放，便已快被愧疚吞噬了。
贺朝闻顿了片刻，道：“苏建忠的文件，已经在走审批了。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来这里，可以放心回去。”
头顶落下的目光似有千斤重，压得苏昧抬不起来。他几乎残忍地咬着唇，通红的鼻尖小幅度的翕动。
“我……只是想来跟你说声谢谢。”他过了许久才开口，声音被风雪吹的颤颤的。
贺朝闻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些微顿了下：“不必客气。”
两人相对而立，再次陷入沉默。
零星的雪花从他们之间落下，贺朝闻垂眸看着苏昧银色的发顶和长睫冰雪融化后好似点缀的晶莹。他不得不承认，苏昧是他见过长相最干净纯净的人。他身边从来不缺追求着，男女皆有，其中不乏一些模样身材出众的。或许那些人真的喜欢他，但也并不只是纯粹的喜欢，总会想要从他身上获取一些利益。
他不是商人，脱掉使命的枷锁，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所以在感情方面，贺朝闻从不刻意追求或者经营，到了年纪若是遇到合适的伴侣，再好不过。
若是遇不到，也不强求。
苏昧许久不开口，贺朝闻只好道：“还有其他事吗？”
“贺先生，今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苏昧的声音很小，话说的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贺朝闻抬手看了下表：“吃饭就不必了，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他见苏昧鼻尖脸颊冻的通红，又迟迟不动，便伸出手想要带对方上车，却不料苏昧往后退了不，避开了他。
贺朝闻的手扑了空，尴尬地在空中停了两秒，听见苏昧道：“那下次吧，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对方开口，贺朝闻也不勉强：“路上小心。”
苏昧道了声“好”，转身沿着街离开。
贺朝闻坐回车上，看着那抹瘦弱微颤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挂下车档准备离开时，无意间撇见副驾驶的外套。他犹豫了两秒，想到“小孩儿”冻到发抖的样子，便抓起外套朝着苏昧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苏昧站在大院门口，看着两三的人群从大门走出来。他没有办法直接联系到贺朝闻，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在大院门口碰碰运气。
天色渐暗，路灯接连点亮，在夜色中落下一地暖光，城市从白日的喧嚣逐渐归于平静。
苏昧在原地踱步，冻僵的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冷硬的像生锈机器。大院临街的楼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窗户亮着灯，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显示九点半。大院已经半个小时没人再出来过，苏昧想今天大概是等不到了。
他将冻得通红的手拢到嘴边哈了口气取暖，雾色的白气从指尖泻出，遮挡了几秒的视线。一辆香槟色迈腾在此时从他跟前匀速驶进车流，苏昧放手的瞬间，正好完美错过。
贺朝闻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接近零下的温度，“小孩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抓绒卫衣，大概是又瘦了一些，衣服显得并不合身，松松快垮的勉强挂在身上。原先还有点肉感的脸颊变得尖削，显得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好似随时都能落下泪来。
一抹红光在此时从贺朝闻余光中闪过，他猛地反应过来，一脚踩下刹车。巨大的惯性让他朝前栽了一下，又弹回到座椅后背。车停稳后，他才发现几秒的失神，车头几乎和前方的车尾要贴在一起。
等红灯的间隙，贺朝闻的心跳还未稳定，再次从后视镜看向苏昧的时候，依旧能听到自己汹涌跳动的心跳声。
红灯倒计时，前排的车逐一起步，贺朝闻被后面的人用喇叭催了两声。才踩下油门，驶入下一个路口。
大院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他朝着胸口处摁了摁，试图让心跳恢复平稳。
贺朝闻大概能想到苏昧为什么会突然找来，留给对方的号码是他私人的，平时主要和家人联系，从上次见面之后对方就没有跟他私下联系过。“合作”是不可能了，那么应该又是为了苏琛晨。
苏昧曾劝过他不要淌苏家这趟浑水，而他也不想将对方拉进满是虎豹豺狼的圈子中。
刚开始的时候，他会不经意的拿过手机，怕错过对方的消息。而后，便在忙碌中选择了淡忘。对方无意，贺朝闻选择尊重彼此命运。
车子平稳的向前行驶,一粒白色的晶莹落在挡风玻璃前，眨眼的瞬间化成水珠。路灯映照出飘散下来的光影，稀碎的雪花从苍穹随风而下，在灯火辉煌的街头盘旋飘零。
下雪了。
初冬的第一张雪来的猝不及防。
就像今夜撞进贺朝闻视线中的人，也让他措手不及。
空气的温度随着时间降至冰点，贺朝闻最终还是在下一个路口临近前打了转向灯，朝着大院开回去。
苏昧垂着头用脚在地上拨弄石子，蓦地一滴冰凉落在额头。他怔愣了下，从口袋里拿出麻木的手，摊开掌心看着剔透晶亮的雪花在指尖融化。他将手举高了几分，视线随着指尖望向夜空。路灯的暖光映入他的眼眸，给本就清秀的脸镀了一层温柔。
一辆香槟色迈腾在他身边停住，苏昧茫然地迎着落雪，没有在意。
贺朝闻的视线穿过车窗落在苏昧脸上，本已平复下来的心，猛地跳动了两下。直到苏昧觉得异样，将视线从雪花中抽离落向他时，贺朝闻才勉强恢复一贯冷淡的模样，开门下了车。
苏昧愣愣地看着贺朝闻从车前绕过到自己面前，应该是下车匆忙，他的外套搭在副驾驶，身上只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再简单不过的款式，却因为他矜贵的气质，硬是穿出了一种价格不菲的奢侈感。
他的头随着对方的靠近而微微抬起，直到被贺朝闻高大的身影拢住全身，才后知后觉的收回有些冒犯的目光。
“贺先生……”
“你在等我……”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苏昧局促地抬起头，又很快地低下。
“你先说。”贺朝闻的声音声线偏低，声音沉稳有力，慢条斯理地说话时莫名有种安抚力，像是沉年的茶汤，温润醇厚。
“还是你先说吧！”苏昧掩饰尴尬地扯了下嘴角，垂下了头。
他不敢直视贺朝闻，对方帮过他两次，而他这次的目的，却是要将他这种清白干净的人拉进“泥潭。”只是靠近对放，便已快被愧疚吞噬了。
贺朝闻顿了片刻，道：“苏建忠的文件，已经在走审批了。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来这里，可以放心回去。”
头顶落下的目光似有千斤重，压得苏昧抬不起来。他几乎残忍地咬着唇，通红的鼻尖小幅度的翕动。
“我……只是想来跟你说声谢谢。”他过了许久才开口，声音被风雪吹的颤颤的。
贺朝闻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些微顿了下：“不必客气。”
两人相对而立，再次陷入沉默。
零星的雪花从他们之间落下，贺朝闻垂眸看着苏昧银色的发顶和长睫冰雪融化后好似点缀的晶莹。他不得不承认，苏昧是他见过长相最干净纯净的人。他身边从来不缺追求着，男女皆有，其中不乏一些模样身材出众的。或许那些人真的喜欢他，但也并不只是纯粹的喜欢，总会想要从他身上获取一些利益。
他不是商人，脱掉使命的枷锁，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所以在感情方面，贺朝闻从不刻意追求或者经营，到了年纪若是遇到合适的伴侣，再好不过。
若是遇不到，也不强求。
苏昧许久不开口，贺朝闻只好道：“还有其他事吗？”
“贺先生，今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苏昧的声音很小，话说的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贺朝闻抬手看了下表：“吃饭就不必了，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他见苏昧鼻尖脸颊冻的通红，又迟迟不动，便伸出手想要带对方上车，却不料苏昧往后退了不，避开了他。
贺朝闻的手扑了空，尴尬地在空中停了两秒，听见苏昧道：“那下次吧，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对方开口，贺朝闻也不勉强：“路上小心。”
苏昧道了声“好”，转身沿着街离开。
贺朝闻坐回车上，看着那抹瘦弱微颤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挂下车档准备离开时，无意间撇见副驾驶的外套。他犹豫了两秒，想到“小孩儿”冻到发抖的样子，便抓起外套朝着苏昧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