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不怨你和抱我睡
不锈钢的医疗车磕入李大哥的侧腰，王一博使出如牛般的气力，将人掀翻在地！
水果刀霎时脱落，一博跪滑而去，将凶器踢到远处！
“偿命！！！”李大哥双眼血红，像被困一个世纪终于挣脱束缚的野兽，蹚着血腥疯扑过来！
一博下意识扣住他的肩膀，却被一口咬上小臂，忽地松了力气！
趁机扼死王医生白嫩的脖颈，李大哥的双眼好像被愤怒顶出眼眶，推着一博重重砸上护士台！
他已经疯了，力气大到像被恶魔附身，一博的气管已然被捏到变形，毫无反抗之力，余光中晃过一缕鲜艳的朱红……
屏死呼吸，一博抄起台面上娇羞的玫瑰，奋力砸向他的眼睛！
花束底座是方形的吸水泥，坚硬厚重，李大哥呜咽得松了手掌，一博趁机踢中他大腿内侧，再次抡起花束捣上他的咽喉，提膝一脚踹上腹部！
花瓣被打得七零八落，好像带着遗憾四散而落，直到被红血黏在地上，再也没了生气。
医院安保人员询问赶来，四五个人将他控制，压到墙角！
瘫倒一汪猩红中央，王一博护住孙晓敏后腰的刀口，试图止住滚滚而出的液体，不停地拍打她灰白的面颊，“孙晓敏！坚持住晓敏！看着我！看着我！”
她的视线已然停滞，瞳孔愈发浑浊，像满天繁星中永远消失的那颗星星，越来越暗。
“看我！看我！”掌心中仍有如洪流般的粘液汹涌喷出，刀口多到一博数不过来，一只手根本捂不住，“坚持！马上就当妈妈了！孙晓敏！马上就好了！看着我！孙晓敏！”
薄唇艰难的翕动，泪珠顺着孙晓敏的眼角缓缓滑落，侵湿了带血的玫瑰花瓣。
“说什么？”王一博贴到她唇边，想听清她的呢喃。
“告……吕……一……”她的声音微乎其微，是王一博从未听过的虚弱与凄凉，“对不……起……我……爱……”
……
喧嚣的世界，从未如此寂静。
如暴雪初停，如战争落幕。
“爱什么？”王一博怔了刹那，猛得拍打她仍然温热的脸颊，喊声愈发洪亮，“爱什么？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
“孙晓敏！没听清，”撸起黏腻的袖口，一博在她不再起伏的心口处不停按压，“没他妈听清！！！再说一遍！”
“……”
“孙晓敏！！！！”
王一博不知道心肺复苏为什么如此无力，明明刚才在说话的朋友，怎么就不吭声了？明明还约好四个人出去约会，怎么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隔着手背一拳砸上她的胸口，王一博像台失控的机器，视线模糊到像被人灌了开水，又烫又疼，“我让你再说一次！爱什么？爱什么？？”
直到被三五人拖拽着离开，王一博才发觉，自己在嚎啕大哭。
发给一博的信息没能得到回复，涌动在肖战身躯里的难过一点点都没有减少。等待他回家时去冲了澡，才发现他说到做到，手持花洒如约安装完毕。
更别提还被王妈妈提醒，挂耳黑咖和护眼仪被作为七夕礼物，准备送给自己。
“他说挂耳咖啡比速溶的健康，喝着也方便，”王妈妈骄傲地把礼物一一摆出来，难免有些嗔怪口气，“说你是飞行员，眼睛很宝贵，护眼仪必须用。他个眼科医生还挑了好久，我看那些个品牌都被他研究了三四遍也不止，最后关头才定下这款。礼物没送出去，结果还吵一架，真是的，我看着你们都着急。”
垂下眉眼，肖战抠抠指甲，决定再给啵啵call个电话，问问他还忙不忙？需不需要送宵夜过去？是不是在难过？是不是想到了爸爸？还……生不生气……？
但是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气馁地倚靠窗边，肖战低声安顿，“妈，你们累了就休息吧，我要等他回来。”
隐秘笑笑，王妈妈抱起孙子进了卧室，“好。”
为了打发时间，无聊的肖战点开WB，首页上牛血色的热搜毫无征兆地飞入眼眸：人民医院眼科医闹持刀伤人，一死一伤！
全身汗毛倏地挂满冰霜，肖战呼吸骤停！
眼科？不就是王啵啵的科室？一死一伤……不接电话不回消息，难道是……？
抓过车钥匙，肖战带着满头湿发，飞腿狂奔！
红蓝的警车灯铺满了人民医院偌大的停车场，电梯已暂停使用，肖战扑入楼梯间，想冲开六层的警戒线，却被身着警服的警察铁面拦下！
“我是王一博的丈夫！”肖战喘着粗气，拽住警察的袖口，“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王一博？”不远处的便衣耳听八方，勾着两指示意同事放人，“你贵姓？”
怎么提到王啵啵就让进了？难道是……是……
肖战双腿僵直，打弯都是妄想，“我叫肖战，他，他是……？”
“您别激动，”便衣抬手安抚，“死者叫孙晓敏，王医生是重要的目击者，受了轻伤，但他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我们需要他的证词也担心他做出傻事，希望你能劝劝他。”
“孙……晓……敏……”肖战木讷地重复着死者姓名，眼眶已被烧得滚烫，“她怀孕了，怀孕了……我们，我们约好……”
艰难点头，警官将他带到卫生间门口。
白子明浑身上下连一丝灰尘都没有，仿佛这里什么都不曾发生，嚣张地挡在外面，不容许警察近距离劝说，“一博他心情不好！你们别问了！”
“我们在执行公务，请你让开。”
“公务怎么了？”白子明不屑地呲牙咧嘴，“一博想说自然会说！烦不烦你们？”
肖战挪到门口，试图敲门，竟也被白子明生猛推开，“我说了一博要静一静！你干嘛？”
“你在干嘛？”肖战面无表情，“一博一个人在里面，发生不好的事情你负责吗？”
指点着肖战的鼻尖，白子明无理叫嚣，“什么不好的事？你咒谁呢？我是为了他好！”
肖战紧紧上前，半步不让，“为他好？拦着丈夫见他，是为了他好？？”
“你个冒……！”望着他愤怒的泪眼，白子明嚣张的气焰被噎了一瞬，左思右想转了话头，“肖战，你要还想在星宇航空继续干，就别惹我！”
震惊良久，肖战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伤医事件之后，身为医生的白子明能自私到这种地步。
他又上前一步，掐死白子明的肩膀顶上墙壁，字里行间透着牙齿厮磨的微妙震荡，“我去哪里都是合格的飞行员！你呢？没了你爸，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
双颊霎时爆红，白子明反复撑起身体但奈何不了肖战的力气！
便衣警官趁机将人拉到一侧，“白先生，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阻拦就是妨碍公务，我们可以立刻逮捕你！”
隐忍愤懑地收敛锋芒，白子明嘲讽叫嚣，“一博锁着自己，谁都叫不开！我就不信你能！”
合眸时，肖战用肩膀蹭掉泪珠，伸出的手掌停在半空中，放下又抬起，反反复复地犹豫，才轻轻叩响，“一博，我是肖肖。你……你怎么样？”
里面仿佛没有一丝生气，静默异常。
抓过透着湿气的鼻头，肖战对着门缝低声呵气，“妈和七夕都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一呼一吸间，肖战已经能闻到弥漫在门那侧的血腥味。啵啵受了轻伤，他肯定与行凶者对峙打斗过，晓敏是他朋友，他肯定不顾一切地抢救过……
他把自己锁起来，会不会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是不是又回忆起睁开眼睛后整个轿厢只有自己活下来的场面？
又想起爸爸始终拖起他的姿态，又被只有自己能逃脱一劫而活下来的歉疚所折磨？
从小到大，他规规矩矩，再也不敢随着性子生活，再也不会放任喜好，永远把自己箍在被后悔愧疚焊成的黑色牢笼中，不敢走出去，也不敢再轻易让人进来……
“啵啵，”肖战控制不住嗓间的抽噎，“不怨你，猪，不是你的错，晓敏不会怪你，爸……爸爸从来不怪你。我们回家，好不好？”
两秒的时间，显得如三世般漫长。
“咔哒。”
门锁声清脆动人，缓缓向里撤开的缝隙，愈发宽阔。
肖战啃咬下唇，看到了立在里面，面色如泥的王啵啵。他的脖颈似被死神扼住过，指印清晰可见，往日洁白的大褂被染得猩红……他不像医生，却像个浴血奋战仍旧难逃落败的将军。
他只踩着一只拖鞋，上身佝偻着，眼底红到发青，右手中的解压小猪死气沉沉，好似再也无法恢复原有的形状。
看到肖战的刹那，面无表情的王一博机械地凝起眉头。
咽喉中好像有恶心的异物极速膨胀，肖战心疼到五官褶皱，步履蹒跚蹭到他面前。
见门开了，白子明拔腿要往里冲，“一博！你怎么样？”
肖战眼神如刀，似能把人活剐，重重磕上厕所门！
牵过他冰凉的双手，肖战把小猪放入口袋，轻拉着他来到洗手台，一点点把污浊洗去，“你爱干净，我帮你洗掉。”
“我应该……”一博的喘息声似被烙铁折磨，嘶哑沉闷，“应该坚持不手术……我……是不是？”
捧起一窝清水，慢慢抹去他脸上的血腥，肖战的声音显得遥远却无比真实，“不是，手术救人没有错，不怨你。”
他的呜咽像极了正在被虐待的儿童，“不……不怨我吗？”
顾不上沾满粉色水珠的掌心，肖战死死将他塞入怀中，紧贴住他冰凉的耳廓大喊，“从来都不怨你！你和晓敏都是救死扶伤的英雄，她不会怨你。爸爸也知道的，知道你愿意叫他，愿意跟他姓王，他一直都知道！不怨你，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仿佛是一座被冰封数十载才得以回暖的冰雕，王一博重新学会了呼吸，学会了难过，学会了泪流满面。他攥紧肖肖的后背，将布满阴霾的脸颊埋入丈夫的肩窝。
“你们别动她！！！！！“
两人稍稍平复的神经，被吕一震天的怒喝震得粉碎！
扯开担架上的白布，吕一似恐吓般逼退了试图抬走妻子的人！他抱起小敏的尸体，一点点把黑发挽到耳后，又摸摸好像正在胎动的孕肚，“你们别动她！怎么给她盖这种不吉利的东西！！”
窝在车里守着爱妻下班的吕一，还在谋划着孩子平安出生后为晓敏准备的惊喜，但刺耳的警笛不请自来，他看到了慌忙跑出医院的人，也看到冲入的警察，不知不觉，跟随着人流，他已然站在这里。
所有人神情凝重，见到自己不是啜泣就是哭嚎，还有像睡着的晓敏，她纹丝不动地躺在担架上，美艳的玫瑰花瓣还粘在脸上，怎么看都和平常一样漂亮。
但是，一块仿佛带着嘲笑的白布，缓缓遮住她修长的双腿，丰韵的小腹，最后连眼睛都被挡住……
“吕先生，孙晓敏已经没有生命体征，”警官退了两步，声色低沉，“请您节哀。”
“什么生命体征？”吕一像个听不懂人话的小孩子，他理解不了周围人的哭哭啼啼，固执地把爱妻又搂紧几分，像往常般不停地吻着她的脸颊，“我抱抱她，她一会就醒了。”
“吕先生……“
“一会就醒了，”吕一亲着她的额头，嘴唇，像每早叫她起床一样拍打她的手臂，声音柔到似还在梦中，“宝贝，醒醒，咱们回家了……醒醒……”
越温馨，越残忍。
刻意忽略周围红彤彤的场面，也不想理会被染到发红的西装，吕一揽住妻子，极富耐心地唤着爱称，丝毫不准备放弃唤醒……直到发觉人群中满身挂红，面色惨白的王一博，他的视线终于开始震荡，愈发模糊，再也忍不住眼睛里好似永远流不尽的泪水，“晓敏，晓敏，你快醒醒……我求求你了！求求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你醒醒……”
寸步难行的王一博被肖战牵着，才艰难地挪到他面前，气音断断续续，“晓敏让我对你说，对不起，她爱你。”
抻到极致的神经一崩而断，吕一裹住已经发凉的妻子，放肆抽噎，“晓敏，晓敏……”
配合警方录完口供，两人进门时已是深夜。一博怔怔伫在玄关，眼神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为了不惊扰一老一小，也不想让他们看到一博身上已经干透的斑斑血渍，肖战领着他挪进浴室，为他换好拖鞋，把洗澡水调到最合适的温度。
违约之类的警告似已冬眠，肖战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丝毫犹豫，一粒粒为他解开衬衣扣，“我帮你冲澡，早点休息。”
他不声不响，由着肖战脱掉上衣，腹肌裸露。
“王啵啵，”心中的波澜斌并没有平复丝毫，但肖战告诉自己要震惊，现在唯一重要的事，就是安慰他，“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个好孩子，是尽责优秀的医生。别害怕，我会陪你。”
王一博冷却的神思被肖战殷红的双眸挑起一丝波澜。
如山峦倾斜，王一博身躯软糯，箍紧肖战的双肩，像找到避风港的流浪猫，躲进颈窝，尾音碎到溃散，“肖肖……今晚抱我睡，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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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工作比较疲惫，写这一章又流了很多很多泪
前面几段几乎是写两句，就要用纸巾擦擦泪。
人生无常，总有一些坏事会发生在好人身上……致敬一线，正直又敬业的医护人员。
愿世上无憾，勇敢坚强。
水果刀霎时脱落，一博跪滑而去，将凶器踢到远处！
“偿命！！！”李大哥双眼血红，像被困一个世纪终于挣脱束缚的野兽，蹚着血腥疯扑过来！
一博下意识扣住他的肩膀，却被一口咬上小臂，忽地松了力气！
趁机扼死王医生白嫩的脖颈，李大哥的双眼好像被愤怒顶出眼眶，推着一博重重砸上护士台！
他已经疯了，力气大到像被恶魔附身，一博的气管已然被捏到变形，毫无反抗之力，余光中晃过一缕鲜艳的朱红……
屏死呼吸，一博抄起台面上娇羞的玫瑰，奋力砸向他的眼睛！
花束底座是方形的吸水泥，坚硬厚重，李大哥呜咽得松了手掌，一博趁机踢中他大腿内侧，再次抡起花束捣上他的咽喉，提膝一脚踹上腹部！
花瓣被打得七零八落，好像带着遗憾四散而落，直到被红血黏在地上，再也没了生气。
医院安保人员询问赶来，四五个人将他控制，压到墙角！
瘫倒一汪猩红中央，王一博护住孙晓敏后腰的刀口，试图止住滚滚而出的液体，不停地拍打她灰白的面颊，“孙晓敏！坚持住晓敏！看着我！看着我！”
她的视线已然停滞，瞳孔愈发浑浊，像满天繁星中永远消失的那颗星星，越来越暗。
“看我！看我！”掌心中仍有如洪流般的粘液汹涌喷出，刀口多到一博数不过来，一只手根本捂不住，“坚持！马上就当妈妈了！孙晓敏！马上就好了！看着我！孙晓敏！”
薄唇艰难的翕动，泪珠顺着孙晓敏的眼角缓缓滑落，侵湿了带血的玫瑰花瓣。
“说什么？”王一博贴到她唇边，想听清她的呢喃。
“告……吕……一……”她的声音微乎其微，是王一博从未听过的虚弱与凄凉，“对不……起……我……爱……”
……
喧嚣的世界，从未如此寂静。
如暴雪初停，如战争落幕。
“爱什么？”王一博怔了刹那，猛得拍打她仍然温热的脸颊，喊声愈发洪亮，“爱什么？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
“孙晓敏！没听清，”撸起黏腻的袖口，一博在她不再起伏的心口处不停按压，“没他妈听清！！！再说一遍！”
“……”
“孙晓敏！！！！”
王一博不知道心肺复苏为什么如此无力，明明刚才在说话的朋友，怎么就不吭声了？明明还约好四个人出去约会，怎么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隔着手背一拳砸上她的胸口，王一博像台失控的机器，视线模糊到像被人灌了开水，又烫又疼，“我让你再说一次！爱什么？爱什么？？”
直到被三五人拖拽着离开，王一博才发觉，自己在嚎啕大哭。
发给一博的信息没能得到回复，涌动在肖战身躯里的难过一点点都没有减少。等待他回家时去冲了澡，才发现他说到做到，手持花洒如约安装完毕。
更别提还被王妈妈提醒，挂耳黑咖和护眼仪被作为七夕礼物，准备送给自己。
“他说挂耳咖啡比速溶的健康，喝着也方便，”王妈妈骄傲地把礼物一一摆出来，难免有些嗔怪口气，“说你是飞行员，眼睛很宝贵，护眼仪必须用。他个眼科医生还挑了好久，我看那些个品牌都被他研究了三四遍也不止，最后关头才定下这款。礼物没送出去，结果还吵一架，真是的，我看着你们都着急。”
垂下眉眼，肖战抠抠指甲，决定再给啵啵call个电话，问问他还忙不忙？需不需要送宵夜过去？是不是在难过？是不是想到了爸爸？还……生不生气……？
但是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气馁地倚靠窗边，肖战低声安顿，“妈，你们累了就休息吧，我要等他回来。”
隐秘笑笑，王妈妈抱起孙子进了卧室，“好。”
为了打发时间，无聊的肖战点开WB，首页上牛血色的热搜毫无征兆地飞入眼眸：人民医院眼科医闹持刀伤人，一死一伤！
全身汗毛倏地挂满冰霜，肖战呼吸骤停！
眼科？不就是王啵啵的科室？一死一伤……不接电话不回消息，难道是……？
抓过车钥匙，肖战带着满头湿发，飞腿狂奔！
红蓝的警车灯铺满了人民医院偌大的停车场，电梯已暂停使用，肖战扑入楼梯间，想冲开六层的警戒线，却被身着警服的警察铁面拦下！
“我是王一博的丈夫！”肖战喘着粗气，拽住警察的袖口，“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王一博？”不远处的便衣耳听八方，勾着两指示意同事放人，“你贵姓？”
怎么提到王啵啵就让进了？难道是……是……
肖战双腿僵直，打弯都是妄想，“我叫肖战，他，他是……？”
“您别激动，”便衣抬手安抚，“死者叫孙晓敏，王医生是重要的目击者，受了轻伤，但他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我们需要他的证词也担心他做出傻事，希望你能劝劝他。”
“孙……晓……敏……”肖战木讷地重复着死者姓名，眼眶已被烧得滚烫，“她怀孕了，怀孕了……我们，我们约好……”
艰难点头，警官将他带到卫生间门口。
白子明浑身上下连一丝灰尘都没有，仿佛这里什么都不曾发生，嚣张地挡在外面，不容许警察近距离劝说，“一博他心情不好！你们别问了！”
“我们在执行公务，请你让开。”
“公务怎么了？”白子明不屑地呲牙咧嘴，“一博想说自然会说！烦不烦你们？”
肖战挪到门口，试图敲门，竟也被白子明生猛推开，“我说了一博要静一静！你干嘛？”
“你在干嘛？”肖战面无表情，“一博一个人在里面，发生不好的事情你负责吗？”
指点着肖战的鼻尖，白子明无理叫嚣，“什么不好的事？你咒谁呢？我是为了他好！”
肖战紧紧上前，半步不让，“为他好？拦着丈夫见他，是为了他好？？”
“你个冒……！”望着他愤怒的泪眼，白子明嚣张的气焰被噎了一瞬，左思右想转了话头，“肖战，你要还想在星宇航空继续干，就别惹我！”
震惊良久，肖战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伤医事件之后，身为医生的白子明能自私到这种地步。
他又上前一步，掐死白子明的肩膀顶上墙壁，字里行间透着牙齿厮磨的微妙震荡，“我去哪里都是合格的飞行员！你呢？没了你爸，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
双颊霎时爆红，白子明反复撑起身体但奈何不了肖战的力气！
便衣警官趁机将人拉到一侧，“白先生，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阻拦就是妨碍公务，我们可以立刻逮捕你！”
隐忍愤懑地收敛锋芒，白子明嘲讽叫嚣，“一博锁着自己，谁都叫不开！我就不信你能！”
合眸时，肖战用肩膀蹭掉泪珠，伸出的手掌停在半空中，放下又抬起，反反复复地犹豫，才轻轻叩响，“一博，我是肖肖。你……你怎么样？”
里面仿佛没有一丝生气，静默异常。
抓过透着湿气的鼻头，肖战对着门缝低声呵气，“妈和七夕都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一呼一吸间，肖战已经能闻到弥漫在门那侧的血腥味。啵啵受了轻伤，他肯定与行凶者对峙打斗过，晓敏是他朋友，他肯定不顾一切地抢救过……
他把自己锁起来，会不会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是不是又回忆起睁开眼睛后整个轿厢只有自己活下来的场面？
又想起爸爸始终拖起他的姿态，又被只有自己能逃脱一劫而活下来的歉疚所折磨？
从小到大，他规规矩矩，再也不敢随着性子生活，再也不会放任喜好，永远把自己箍在被后悔愧疚焊成的黑色牢笼中，不敢走出去，也不敢再轻易让人进来……
“啵啵，”肖战控制不住嗓间的抽噎，“不怨你，猪，不是你的错，晓敏不会怪你，爸……爸爸从来不怪你。我们回家，好不好？”
两秒的时间，显得如三世般漫长。
“咔哒。”
门锁声清脆动人，缓缓向里撤开的缝隙，愈发宽阔。
肖战啃咬下唇，看到了立在里面，面色如泥的王啵啵。他的脖颈似被死神扼住过，指印清晰可见，往日洁白的大褂被染得猩红……他不像医生，却像个浴血奋战仍旧难逃落败的将军。
他只踩着一只拖鞋，上身佝偻着，眼底红到发青，右手中的解压小猪死气沉沉，好似再也无法恢复原有的形状。
看到肖战的刹那，面无表情的王一博机械地凝起眉头。
咽喉中好像有恶心的异物极速膨胀，肖战心疼到五官褶皱，步履蹒跚蹭到他面前。
见门开了，白子明拔腿要往里冲，“一博！你怎么样？”
肖战眼神如刀，似能把人活剐，重重磕上厕所门！
牵过他冰凉的双手，肖战把小猪放入口袋，轻拉着他来到洗手台，一点点把污浊洗去，“你爱干净，我帮你洗掉。”
“我应该……”一博的喘息声似被烙铁折磨，嘶哑沉闷，“应该坚持不手术……我……是不是？”
捧起一窝清水，慢慢抹去他脸上的血腥，肖战的声音显得遥远却无比真实，“不是，手术救人没有错，不怨你。”
他的呜咽像极了正在被虐待的儿童，“不……不怨我吗？”
顾不上沾满粉色水珠的掌心，肖战死死将他塞入怀中，紧贴住他冰凉的耳廓大喊，“从来都不怨你！你和晓敏都是救死扶伤的英雄，她不会怨你。爸爸也知道的，知道你愿意叫他，愿意跟他姓王，他一直都知道！不怨你，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仿佛是一座被冰封数十载才得以回暖的冰雕，王一博重新学会了呼吸，学会了难过，学会了泪流满面。他攥紧肖肖的后背，将布满阴霾的脸颊埋入丈夫的肩窝。
“你们别动她！！！！！“
两人稍稍平复的神经，被吕一震天的怒喝震得粉碎！
扯开担架上的白布，吕一似恐吓般逼退了试图抬走妻子的人！他抱起小敏的尸体，一点点把黑发挽到耳后，又摸摸好像正在胎动的孕肚，“你们别动她！怎么给她盖这种不吉利的东西！！”
窝在车里守着爱妻下班的吕一，还在谋划着孩子平安出生后为晓敏准备的惊喜，但刺耳的警笛不请自来，他看到了慌忙跑出医院的人，也看到冲入的警察，不知不觉，跟随着人流，他已然站在这里。
所有人神情凝重，见到自己不是啜泣就是哭嚎，还有像睡着的晓敏，她纹丝不动地躺在担架上，美艳的玫瑰花瓣还粘在脸上，怎么看都和平常一样漂亮。
但是，一块仿佛带着嘲笑的白布，缓缓遮住她修长的双腿，丰韵的小腹，最后连眼睛都被挡住……
“吕先生，孙晓敏已经没有生命体征，”警官退了两步，声色低沉，“请您节哀。”
“什么生命体征？”吕一像个听不懂人话的小孩子，他理解不了周围人的哭哭啼啼，固执地把爱妻又搂紧几分，像往常般不停地吻着她的脸颊，“我抱抱她，她一会就醒了。”
“吕先生……“
“一会就醒了，”吕一亲着她的额头，嘴唇，像每早叫她起床一样拍打她的手臂，声音柔到似还在梦中，“宝贝，醒醒，咱们回家了……醒醒……”
越温馨，越残忍。
刻意忽略周围红彤彤的场面，也不想理会被染到发红的西装，吕一揽住妻子，极富耐心地唤着爱称，丝毫不准备放弃唤醒……直到发觉人群中满身挂红，面色惨白的王一博，他的视线终于开始震荡，愈发模糊，再也忍不住眼睛里好似永远流不尽的泪水，“晓敏，晓敏，你快醒醒……我求求你了！求求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你醒醒……”
寸步难行的王一博被肖战牵着，才艰难地挪到他面前，气音断断续续，“晓敏让我对你说，对不起，她爱你。”
抻到极致的神经一崩而断，吕一裹住已经发凉的妻子，放肆抽噎，“晓敏，晓敏……”
配合警方录完口供，两人进门时已是深夜。一博怔怔伫在玄关，眼神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为了不惊扰一老一小，也不想让他们看到一博身上已经干透的斑斑血渍，肖战领着他挪进浴室，为他换好拖鞋，把洗澡水调到最合适的温度。
违约之类的警告似已冬眠，肖战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丝毫犹豫，一粒粒为他解开衬衣扣，“我帮你冲澡，早点休息。”
他不声不响，由着肖战脱掉上衣，腹肌裸露。
“王啵啵，”心中的波澜斌并没有平复丝毫，但肖战告诉自己要震惊，现在唯一重要的事，就是安慰他，“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个好孩子，是尽责优秀的医生。别害怕，我会陪你。”
王一博冷却的神思被肖战殷红的双眸挑起一丝波澜。
如山峦倾斜，王一博身躯软糯，箍紧肖战的双肩，像找到避风港的流浪猫，躲进颈窝，尾音碎到溃散，“肖肖……今晚抱我睡，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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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工作比较疲惫，写这一章又流了很多很多泪
前面几段几乎是写两句，就要用纸巾擦擦泪。
人生无常，总有一些坏事会发生在好人身上……致敬一线，正直又敬业的医护人员。
愿世上无憾，勇敢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