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余生骨折了
余生醒来时连眼神都还在迷蒙着，可是一看到路逢绝在自己的身边，他做的第一件事就笑。小小的眼睛眯起来，像是只全然信赖着主人的猫咪，窝在沙发上看看身边的人：“路医生，你回来啦。”
“嗯，”替他把毛毯再揪上来些，路逢绝顺手碰了下余生的脚腕，确认他穿了袜子才放心道：“要入秋了生生，不可以再把空调开得那么低了。”
翻了个身缩在毯子里，余生嘴上不说却在用行动拒绝路逢绝的建议。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喜欢空调，路逢绝无奈地笑笑，起身道：“再睡会儿，我煮粥给你好不好？”
今天从西餐厅问到的情况在路逢绝的脑海里回荡，他心疼余生付出那么多，想着他现在在自己身边，就不要他那么辛苦了。
难得路逢绝要下厨，余生想起来帮忙，又被路逢绝按回了沙发上：“乖乖再睡会儿。”走前他顺手把空调调高了些，才刚迈进厨房，那边空调减温的声音就接连响起。
“余、生。”厨房里传来一声警告。
“滴”，升温的声音不情不愿只响了一声。
唇角勾起，路逢绝被这家伙气笑了。
路逢绝熬粥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妈”。皱了皱眉，他最终还是选择点击了接听。一个妇人的清脆的声线响起：“儿子，这周日回家来吧，妈咪都想你了。”
停下手里的动作，路逢绝走到餐厅喝了杯水：“他也在？”
“什么他呀他的，那是你爸。”路母声音低了些：“父子哪有仇的，跟你爸道个歉乖乖回公司来，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我读了五年的医科大，就是为了离开他做我喜欢的事。现在要我回去？回去继续接受他从小到大的安排，当个能让他拿出去炫耀长面子的’好儿子’？”
“他不回来就永远不要回来！”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威严愤怒的声音：“死在外面，也跟我路家无关！”
路逢绝见怪不怪，路母却紧张道：“儿子你听妈的话，别跟你爸对着干。”
“闭嘴！不需要劝他！就让他去当那个什么精神病医生好了。放着好好的路氏集团的执行总裁不当，天天跟一群精神病混在一起。医生？给三教九流的下等人点头哈腰的活儿，在他眼里多高尚一样！我看他才是最大的精神病！疯子！给路家丢人的东西！”
电话在嘈杂的叫骂声中被路母挂断，路逢绝握着水杯的手微微发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怒火。
精神病…疯子…丢人的东西…
他的理想在父亲的眼中一无是处，甚至连“医生”这个词，都成了能够攻击贬低自己的利器。像是有多年累积的怒气翻涌，“砰”地一声，路逢绝扔出了手中的水杯。
“路、路医生…”听到声音赶过来，余生怯生生站在门口，紧张地望着眼前的人。
“别叫我医生！”路逢绝下意识吼了一句，手边的椅子被他猛地推倒，撞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又一声巨响。
余生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他死死抿住唇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着颤。
路逢绝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生生，我…”
一下子转头跑出厨房，楼梯上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余生摔倒了，半晌才又响起他慌乱的脚步声。
路逢绝想去追，可是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颓然地坐在了凳子上。一切的准备都被父亲的辱骂打断，现在又吓坏了来关心自己的余生…
路逢绝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很失败，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去跟余生道歉，也许冷静一下也好，给自己一点收拾情绪的时间。
一直在餐厅坐到了天黑下来，灶台上的锅里还放着半生不熟的粥，彰示着刚才一切的狼狈。
路逢绝缓缓走向余生的房间，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回应，擅自推开走进去也没见到人影。他知道余生又藏进了衣橱，想起他刚才逃走时候惊恐的样子，路逢绝又觉得心里揪着似的难受。
明明是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把伤害转嫁给余生。
“生生，”蹲在衣橱旁，他小心地叫他的名字：“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衣橱里的人没有回应，路逢绝又叫了两声，最终只好把手放在门上：“生生，我把衣橱门打开，让我看看你好吗？”
能听到里面的人更努力缩了缩，他从衣橱缝里隐约看到余生在摇头。很怕似的，只知道摇头，却又不发出声音。
这么僵持着总不是个好事，路逢绝狠了狠心，终于还是未经允许打开了衣橱的门。
里面的人猛地抖了下，连头都埋进了手臂里。像只努力伤害的小鸵鸟，做不到保护自己，只好尽力躲得再好一点，以对抗不安的恐惧。
“生生，别怕。”路逢绝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更难受了：“我刚在不是在凶你的，我只是，没有控制好我的情绪。”
他尝试着探着身子去牵余生的手，刚碰到余生的手臂，那人像是触了电一样，猛地开始摇头躲避。
余生的情况有点儿严重，路逢绝现在才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刚才的事，让病情加重了。
“你怎么了？”不顾余生的抗拒，路逢绝急切地想看清余生现在的情况：“出来生生，让我看看。”
用了些力气拽他的手臂，衣橱里的人抖地更厉害了，路逢绝追问了他几次，这才听到那人好歹是小声地开始回话。
他的声音太小了，路逢绝努力凑近，才听到余生是在不停地重复“别打我”。
“我不会打你的生生，没有人要打你。”路逢绝跟他解释，余生好像听不懂一样，只知道抗拒着重复。
“别打我、别打我…”他的声音一声叠一声，从开始到最后近乎哀求，声音很小却刺在路逢绝的心里。
“他打你了对不对？生生你抬起头告诉我，他打过你对不起？”路逢绝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余生这么怕，是因为他曾经挨过打…
“别打我…”哀求声还在继续，路逢绝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过，他低头也钻进了巨大的衣柜里。
黑暗的空间里，路逢绝尽可能放轻动作，将余生抱在怀里：“没有人敢打生生了，我在这里，谁敢打生生，我就会替你打他。”
怀里的人剧烈地抖，路逢绝就把他抱的更紧。他让余生整个人都侧坐在自己的身上，让他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前，一下一下去摸他的后脑：
“不会有人打你，我在这里，没有人打你。”
感受到余生的颤抖终于没有那么厉害了，路逢绝想把余生向上托一托看看他的状态，手不经意划过余生的手臂，却好像是摸到了一块儿不正常的肿起。
“生生，你的手怎么了？”
他想起，余生在跑上楼的时候，似乎是重重地摔了一下…
.
医院的急诊科围满了悄悄观察的医生护士，路医生深夜挂急诊，带来的还是之前坠楼的精神病患。这条消息像是长了腿，一下子炸开在医护同事之间。
急诊室里，无论医生问什么，余生都只是低着头不说话。CT片显示是小臂骨折，打石膏的过程明明很疼，可意外的…余生却没有声音。
“路医生，这病人…”急诊的医生有点儿纳闷，路逢绝看着余生没有挪开眼神：“没关系，所有的问题都告诉我，我会替他处理。”
他从进医院，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余生。外人的议论揣测，都抵不过余生现在的一点点反应。
打好石膏又取了药，路逢绝特事特办没有让余生住院。他很清楚他现在的状态，余生需要在安静熟悉的环境里休息，现在这样门外围满了人的情况，显然不适合他。
虽然余生没有任何反应，可路逢绝却能从他另一只紧攥的拳头里，看出他的紧张害怕。
不顾众人的眼光，路逢绝打横抱起余生走出医院。他将他放在副驾驶上，在安静的停车场，终于忍不住摸了摸余生的侧脸：
“生生，对不起。”
座位上的人低头不语，眼神有些躲闪，原本就瘦弱的身躯上挂着雪白的绷带，这一切都是在谴责路逢绝的冲动。
也许是平时的余生表现得太过乖巧懂事，以至于让人忽略了他的感受，甚至在失控时忘记了他的病情。余生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是听到声响叫了一声“路医生”，就被人吓得仓皇而逃，连哭都不敢出声。
路逢绝借着别安全带的动作抱住他，轻轻地，极珍重地，他吻他的侧脸：
“生生，你说句话，别不理我好不好？”
也许是感受到了路逢绝的吻，余生低着头，终于很小声地说道：“不能…说话。”
疑惑地皱眉，路逢绝赶忙去捧他的脸：“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说话。”
余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吓得，眼眸闪着水光，不停地躲闪着眼神：
“发出声音…就会挨打。”
“艹…他混蛋。”
忍不住咬牙骂出声，路逢绝重重地抱住了余生：“没有人会打你，我的宝贝生生。在我身边，没有人敢动你一下。”
一遍一遍，他心疼到连呼吸都酸涩着牵动心脏，不停轻抚余生的侧脸：
“没人能动我的宝贝了。”
“嗯，”替他把毛毯再揪上来些，路逢绝顺手碰了下余生的脚腕，确认他穿了袜子才放心道：“要入秋了生生，不可以再把空调开得那么低了。”
翻了个身缩在毯子里，余生嘴上不说却在用行动拒绝路逢绝的建议。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喜欢空调，路逢绝无奈地笑笑，起身道：“再睡会儿，我煮粥给你好不好？”
今天从西餐厅问到的情况在路逢绝的脑海里回荡，他心疼余生付出那么多，想着他现在在自己身边，就不要他那么辛苦了。
难得路逢绝要下厨，余生想起来帮忙，又被路逢绝按回了沙发上：“乖乖再睡会儿。”走前他顺手把空调调高了些，才刚迈进厨房，那边空调减温的声音就接连响起。
“余、生。”厨房里传来一声警告。
“滴”，升温的声音不情不愿只响了一声。
唇角勾起，路逢绝被这家伙气笑了。
路逢绝熬粥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妈”。皱了皱眉，他最终还是选择点击了接听。一个妇人的清脆的声线响起：“儿子，这周日回家来吧，妈咪都想你了。”
停下手里的动作，路逢绝走到餐厅喝了杯水：“他也在？”
“什么他呀他的，那是你爸。”路母声音低了些：“父子哪有仇的，跟你爸道个歉乖乖回公司来，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我读了五年的医科大，就是为了离开他做我喜欢的事。现在要我回去？回去继续接受他从小到大的安排，当个能让他拿出去炫耀长面子的’好儿子’？”
“他不回来就永远不要回来！”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威严愤怒的声音：“死在外面，也跟我路家无关！”
路逢绝见怪不怪，路母却紧张道：“儿子你听妈的话，别跟你爸对着干。”
“闭嘴！不需要劝他！就让他去当那个什么精神病医生好了。放着好好的路氏集团的执行总裁不当，天天跟一群精神病混在一起。医生？给三教九流的下等人点头哈腰的活儿，在他眼里多高尚一样！我看他才是最大的精神病！疯子！给路家丢人的东西！”
电话在嘈杂的叫骂声中被路母挂断，路逢绝握着水杯的手微微发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怒火。
精神病…疯子…丢人的东西…
他的理想在父亲的眼中一无是处，甚至连“医生”这个词，都成了能够攻击贬低自己的利器。像是有多年累积的怒气翻涌，“砰”地一声，路逢绝扔出了手中的水杯。
“路、路医生…”听到声音赶过来，余生怯生生站在门口，紧张地望着眼前的人。
“别叫我医生！”路逢绝下意识吼了一句，手边的椅子被他猛地推倒，撞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又一声巨响。
余生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他死死抿住唇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着颤。
路逢绝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生生，我…”
一下子转头跑出厨房，楼梯上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余生摔倒了，半晌才又响起他慌乱的脚步声。
路逢绝想去追，可是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颓然地坐在了凳子上。一切的准备都被父亲的辱骂打断，现在又吓坏了来关心自己的余生…
路逢绝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很失败，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去跟余生道歉，也许冷静一下也好，给自己一点收拾情绪的时间。
一直在餐厅坐到了天黑下来，灶台上的锅里还放着半生不熟的粥，彰示着刚才一切的狼狈。
路逢绝缓缓走向余生的房间，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回应，擅自推开走进去也没见到人影。他知道余生又藏进了衣橱，想起他刚才逃走时候惊恐的样子，路逢绝又觉得心里揪着似的难受。
明明是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把伤害转嫁给余生。
“生生，”蹲在衣橱旁，他小心地叫他的名字：“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衣橱里的人没有回应，路逢绝又叫了两声，最终只好把手放在门上：“生生，我把衣橱门打开，让我看看你好吗？”
能听到里面的人更努力缩了缩，他从衣橱缝里隐约看到余生在摇头。很怕似的，只知道摇头，却又不发出声音。
这么僵持着总不是个好事，路逢绝狠了狠心，终于还是未经允许打开了衣橱的门。
里面的人猛地抖了下，连头都埋进了手臂里。像只努力伤害的小鸵鸟，做不到保护自己，只好尽力躲得再好一点，以对抗不安的恐惧。
“生生，别怕。”路逢绝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更难受了：“我刚在不是在凶你的，我只是，没有控制好我的情绪。”
他尝试着探着身子去牵余生的手，刚碰到余生的手臂，那人像是触了电一样，猛地开始摇头躲避。
余生的情况有点儿严重，路逢绝现在才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刚才的事，让病情加重了。
“你怎么了？”不顾余生的抗拒，路逢绝急切地想看清余生现在的情况：“出来生生，让我看看。”
用了些力气拽他的手臂，衣橱里的人抖地更厉害了，路逢绝追问了他几次，这才听到那人好歹是小声地开始回话。
他的声音太小了，路逢绝努力凑近，才听到余生是在不停地重复“别打我”。
“我不会打你的生生，没有人要打你。”路逢绝跟他解释，余生好像听不懂一样，只知道抗拒着重复。
“别打我、别打我…”他的声音一声叠一声，从开始到最后近乎哀求，声音很小却刺在路逢绝的心里。
“他打你了对不对？生生你抬起头告诉我，他打过你对不起？”路逢绝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余生这么怕，是因为他曾经挨过打…
“别打我…”哀求声还在继续，路逢绝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过，他低头也钻进了巨大的衣柜里。
黑暗的空间里，路逢绝尽可能放轻动作，将余生抱在怀里：“没有人敢打生生了，我在这里，谁敢打生生，我就会替你打他。”
怀里的人剧烈地抖，路逢绝就把他抱的更紧。他让余生整个人都侧坐在自己的身上，让他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前，一下一下去摸他的后脑：
“不会有人打你，我在这里，没有人打你。”
感受到余生的颤抖终于没有那么厉害了，路逢绝想把余生向上托一托看看他的状态，手不经意划过余生的手臂，却好像是摸到了一块儿不正常的肿起。
“生生，你的手怎么了？”
他想起，余生在跑上楼的时候，似乎是重重地摔了一下…
.
医院的急诊科围满了悄悄观察的医生护士，路医生深夜挂急诊，带来的还是之前坠楼的精神病患。这条消息像是长了腿，一下子炸开在医护同事之间。
急诊室里，无论医生问什么，余生都只是低着头不说话。CT片显示是小臂骨折，打石膏的过程明明很疼，可意外的…余生却没有声音。
“路医生，这病人…”急诊的医生有点儿纳闷，路逢绝看着余生没有挪开眼神：“没关系，所有的问题都告诉我，我会替他处理。”
他从进医院，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余生。外人的议论揣测，都抵不过余生现在的一点点反应。
打好石膏又取了药，路逢绝特事特办没有让余生住院。他很清楚他现在的状态，余生需要在安静熟悉的环境里休息，现在这样门外围满了人的情况，显然不适合他。
虽然余生没有任何反应，可路逢绝却能从他另一只紧攥的拳头里，看出他的紧张害怕。
不顾众人的眼光，路逢绝打横抱起余生走出医院。他将他放在副驾驶上，在安静的停车场，终于忍不住摸了摸余生的侧脸：
“生生，对不起。”
座位上的人低头不语，眼神有些躲闪，原本就瘦弱的身躯上挂着雪白的绷带，这一切都是在谴责路逢绝的冲动。
也许是平时的余生表现得太过乖巧懂事，以至于让人忽略了他的感受，甚至在失控时忘记了他的病情。余生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是听到声响叫了一声“路医生”，就被人吓得仓皇而逃，连哭都不敢出声。
路逢绝借着别安全带的动作抱住他，轻轻地，极珍重地，他吻他的侧脸：
“生生，你说句话，别不理我好不好？”
也许是感受到了路逢绝的吻，余生低着头，终于很小声地说道：“不能…说话。”
疑惑地皱眉，路逢绝赶忙去捧他的脸：“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说话。”
余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吓得，眼眸闪着水光，不停地躲闪着眼神：
“发出声音…就会挨打。”
“艹…他混蛋。”
忍不住咬牙骂出声，路逢绝重重地抱住了余生：“没有人会打你，我的宝贝生生。在我身边，没有人敢动你一下。”
一遍一遍，他心疼到连呼吸都酸涩着牵动心脏，不停轻抚余生的侧脸：
“没人能动我的宝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