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待月 8

书名:他送了我只兔子 作者:童庭猫宴 本章字数:4335 下载APP
  大红的油漆十分显眼刺鼻,这难闻的味道散了好几里地,和对面的咖啡店遥遥相望,同是受害者,被逼得不得不暂停营业,小梁出来倒垃圾的时候和店长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苦笑罢了。
  
  阮佲回来后,店长已经自我放弃似的,噼里啪啦按着手机,将对面的敌人打得七零八落,伴音的是double kill,triple kill,听到了Aced后,阮佲问她:“赢了?打得爽了没?”
  
  店长说打别人当然爽啦。
  
  大约是店长战力恐怖,输的人不甘心,说店长开挂,游戏鱼龙混杂,只看了一眼,这骂人的词汇量和昨天的小流氓简直异曲同工,不把对方爸妈挂嘴上就不舒服,店长眉头一挑,不漏一句脏字把对方顶了回去,绕得人家一愣一愣的,最后店长像个常胜将军,旗开得胜凯旋归来,骂了一通后心情舒爽了,游戏也不玩了。
  
  “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我打车了啊。”
  
  “有钱啊你,给你扣工资。”店长无赖道。
  
  阮佲和她说:“你晓得么,要找我这么一个给你任劳任怨的员工,你从哪里找去啊。还要扣我工资,知道为什么到现在只有我这一个员工吗?”
  
  “我不想知道。”店长板着脸,“而且我这招人启事写得这么敷衍的,你都还看上了,难道是我的错吗?”
  
  阮佲说:“你是不是没打爽,去外面嗷两嗓子算了?”
  
  店长脱了高跟鞋,高跟鞋掉地发出咚的一声,叹了口气:“怎么还没来?”
  
  “忙着呢吧,而且还没到约好的时间,你再打盘游戏呗。打完了说不定就来了。”
  
  “如果我打完了这盘他还是没来呢?”店长缠着问,“你看看店门口经过的人,天哪,什么时候我家的店要经受这么多目光的洗礼?”
  
  “好歹不像平时看也不看就走过去了。有点知名度了。”阮佲安慰她。
  
  “刚才那人是不是拿出手机拍照片了?”店长突然皱起眉,拍照的人收起了手机,阮佲没看到闪光灯,说:“你看到了?”
  
  “我没有。”停顿一下,但店长坚持刚才那人拍了照。她笃定道:“你等着吧,待会全国人民都能看到我们这泼了红油漆的凄惨样了。”
  
  阮佲镇定道:“他拍进去我们两个人了吗?”阮佲指店长豪放的姿态。
  
  店长假装深沉地说:“如果他拍进去了,现在你就应该看到我在门口暴揍他一顿了。”
  
  “你会被抓进去的。”
  
  店长耸耸肩。
  
  话题又绕了回来,店长问时间多久了,有没有到,清理油漆的人怎么还没来,阮佲说:“再打一盘。”
  
  店长又开了一局,她以为时间过了很久,然而在阮佲的耳中不过是又过了一遍顺序,店长得到了Aced后还没开口,阮佲就说再打一局。
  
  店长说你认真的?用你没耍我的表情看他,阮佲只好实话实说,哪怕打一局这时间也不可能快进。
  
  店长在一旁烦躁地按屏幕,打了一局又一局游戏。
  
  清理油漆的人才姗姗来迟,店长放下手机就站起来,对着大叔说:“叔,这清理油漆的事有那么多?”
  
  大叔慢条斯理地讲话:“诶哟,小姑娘,这是体力活,要慢慢来的,我这把年纪了出来赚钱不容易的。”
  
  店长打量了一下精神烁烁的大叔,一时没说话。
  
  大叔一见那泼了油漆的门面,嚯了一声,小姑娘光鲜亮丽的,不像是欠钱的样子啊。店长僵着脸道:“叔,给你多加钱,赶紧帮个忙,这一天的就看这个来火。”
  
  大叔爽快地说包在自己身上,“小姑娘你也太倒霉了,谁这么缺德啊。”
  
  “不知道谁缺德呢,大早上就这么晦气。”
  
  “不会是寻仇吧,或者嫉妒啊啥的,你长得蛮漂亮的,说不定谁谁嫉妒你,就想出了这么一招。”
  
  打算出来一起帮忙的阮佲听到这话,道这叔想象力还蛮丰富的。
  
  店长撩了撩头发,阮佲闻到她洗发水的味道了。
  
  “嫉妒好,说明我比她们漂亮。”
  
  阮佲说:“我们店长很自信。”
  
  其实只是脑子缺根筋。他在心里补充。
  
  这油漆过了夜的,白天还晾在这这么久,洗得很慢,阮佲跳着眼看清水成了一泼血水,鼻间好似闻到了菜市场鸡鸭鱼的味道,耳边哐哐的菜刀声。
  
  关闻鸠来的时候油漆才清理了一半,斑斑驳驳的很吓人。
  
  店长正和阮佲争论店要不要装修的问题,大叔站在装修这边上,阮佲问店长是不是因为装修了可以放假,店长想了会更加坚定要重新装修的想法。
  
  关闻鸠走近的时候阮佲正劝着店长不要装修,就这样挺好的。关闻鸠沉默地听了会阮佲以各种理由阻止店长。
  
  “坐在装修漂亮的店里还好意思像现在残疾在店里偷懒吗!”
  
  “这样反倒觉得躺得舒服吧。”
  
  关闻鸠看到阮佲翻了个白眼,整个眼球都看不到了。店长看到了关闻鸠,“关医生啊!”
  
  阮佲白眼差点翻不回来。
  
  关闻鸠笑着打了招呼,衣着很低调,阮佲一眼就注意到他今天的衬衫颜色很暗,关闻鸠看着店门口问:“怎么了这是?”
  
  “倒大霉了呗。”
  
  阮佲和关闻鸠解释了今早的事,他还是怀疑是昨天那个小流氓干的。关闻鸠轻皱眉头:“报|警了吗?”
  
  “报了,可是今天才知道商场的监控都坏了一年了,估计是找不到罪魁祸首了。”阮佲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店,关闻鸠才注意咖啡店停业。
  
  阮佲想关闻鸠难得下班来了,还碰上这事,就有点不好意思道:“关先生,今天真是对不住。”
  
  关闻鸠说没事,本来也只是一时兴起,听到阮佲可能来了医院,顺路过来看看。这时店长手机响了,她想起今天为什么要穿高跟鞋了。
  
  “怎么了?”阮佲问。
  
  店长一脸丧气说:“我要去约会。我想怎么今天穿了高跟鞋过来,脚都冷死了。”
  
  她挂了电话,说男朋友马上就要来了,“他来看看我,待会我让他回去。佲佲,你先回去吧,你今天陪了一天了。”
  
  阮佲说自己不要紧,“你要约会去的吧,我回家也没事情做,在这看着就好。”
  
  正说着男朋友就来了,店长转身扑倒男朋友怀中,亲了一口,阮佲别过脸没眼看。
  
  店长劝着男朋友先回家,自己这没忙完,男朋友皱眉,店长哄了哄说电影什么时候都能看,阮佲说:“好了,你看电影去吧,这里有我在呢。”
  
  店长瞪了他一眼:“小胳膊小腿顶什么用!”
  
  阮佲说你人身攻击啊,硬是让她去约会。
  
  “你强迫我们啊!”
  
  “差不多。”阮佲不耐烦,直挥手:“让你去就去。”
  
  洗油漆的大叔憋不住了,这搞得和电视上的生离死别似的,“两个人别争了,小姑娘不放心店员,可以让旁边的那位陪着啊。”
  
  阮佲直摇头:“叔,他是我们店的客人,怎么能帮忙呢,别瞎说。”
  
  大叔挠挠头:“原来不是啊,我以为是朋友呢。”
  
  关闻鸠这时开口:“是朋友。店长就去约会吧,有我在这陪着。”
  
  店长啊了一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这一天天的关系这么好了?”
  
  阮佲鼓着脸有点不太高兴,嘀咕说添什么乱啊。
  
  “没关系。”关闻鸠油盐不进,阮佲瞪着浑圆的眼睛。
  
  “很无聊的!我们这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
  
  关闻鸠说:“没事,我自己打发就好。”
  
  大叔摆摆手:“诶小伙子,既然你朋友都答应了,你店长也能去约会了,两全其美嘛。”
  
  最后拗不过,店长还是和她男朋友去赶电影,临走前像是交托了使命般很认真地拍了拍阮佲的肩膀。
  
  店长走后没多久,这油漆就清理的差不多了,阮佲看了一下问:“现金还是转账?”
  
  大叔拿出自己的二维码,阮佲扫了扫把钱转了过去。
  
  门口没有排水口,还要打水把地上的脏水冲干净,阮佲看也不看关闻鸠,把他晾在一边,有点不理人的意思在里面,他去了隔壁粥店老板,想借个桶,接他们厨房的水来冲地,粥店老板和他一起过来帮忙。
  
  “咦,阮佲你朋友也来了?”粥店老板打了声招呼。
  
  阮佲撇嘴说他是路过,马上就走了。可关闻鸠趁他打水的时候十分自觉地暂时脱了大衣外套,卷起了袖子,“麻烦你了,我是来帮忙的,就交给我吧。”
  
  粥店老板哦了一声就把桶给了他,“那阮佲我先回店里帮忙去了。”
  
  阮佲不情愿地摇手,他坐在轮椅上抢又抢不过,样子十分憋屈,闷闷不乐地看着关闻鸠洒水,溅起的水珠落在了皮鞋上,阮佲一阵气闷,像是被抢了活干。
  
  “怎么不说话?”关闻鸠问他。
  
  阮佲板着脸不回答:“你冷不冷啊。”他看关闻鸠的手都红了。冬天管子里接的水别提有多冰了。他还只穿了西装马甲。
  
  关闻鸠诚实地感受了一下,告诉他有点冷。
  
  活该。阮佲心里骂,“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小心手上生了冻疮哦,等来年冬天又会有,可痒死你!”
  
  “冻疮是挺痒的。”关闻鸠答非所问,“我们不是朋友么?”
  
  “框谁呢……”阮佲刻薄说话。
  
  关闻鸠好声好气说:“我觉得留下来帮个忙没什么,况且你店长不也没错过了约会?”
  
  说得有理有据,多好的一个人,可阮佲听得不得劲,自己坐在这到像个监工了,什么事也没做,这么冷的天不就该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舒服舒服么,结果却在这吹风撒冷水的,不是自虐么。
  
  最可恨的是关闻鸠还劝了不听,偏要留下来帮忙。
  
  “胡说八道,你手都冻红了。”
  
  “嗯——是吗?”关闻鸠心不在焉地听,将桶里的最后一小半水泼在了石板路上。红色的细线沿着石板之间的缝隙被水流推动,流到了下水口处。
  
  关闻鸠把桶还给了粥店,他回来时阮佲还在外面等着,冻得脸都发皱了。他推着阮佲进了店铺内,阮佲从抽屉里找出了店长用的护手霜,趁着店长不在狠狠挤了一大坨道关闻鸠的手背上,恶声恶气催他快点涂,“回家最好泡个热水,你要是长了冻疮动手术也麻烦吧?”
  
  护手霜是玫瑰香型,又滋润,关闻鸠抹了好久才吸收,涂完后感觉手白了一个度,“你在生气吗?”关闻鸠扣着扣子问阮佲。
  
  阮佲不说话,也不承认。
  
  那头关闻鸠又说:“不过我还是觉得帮你的忙没什么,你今天下午到医院来送书了?”
  
  “是哦,怎么了?”阮佲围着围巾,回答他。
  
  “你看,你对陌生人都能这么热心,更何况已经是认识的朋友了呢?”
  
  阮佲泄口气,还是不上他当。
  
  “走吧。”
  
  “干吗?”
  
  “请你吃点东西,晚饭没吃吧?”
  
  话说完,阮佲肚子就响了,关闻鸠笃定地替他打开门,他多想傲气地说不跟你去吃,你听错了,可是肚子又连续叫了好几声,关闻鸠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阮佲索性像个国王一般,抬头挺胸,眼也不斜地推着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