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治露骨的眼神和表情让他只感到恶心，他从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一个男的缠上。病态地输出自己的所谓爱意，强制地让他接受他的心意。
两人僵持在门口。
“嘿，这不是陈总吗？”
江夏突然站起来，吆喝了一句，抬手就勾住了陈一治的脖子。
“来看朋友啊？”
“你谁啊你？”陈一治厌恶地看他一眼，想挣脱他的手，却没有挣脱的掉。
江夏举着手机对他咔嚓拍了几张，笑得跟个傻子一般，“陈总贵人事多，怎么能忘记我了？”
“把你手放开！恶心！”
“我恶心？”江夏笑容一收，凑到他跟前，“我可没恶心到在酒吧厕所外堵人，更没恶心到追到医院来骚扰别人家人，你觉得是你恶心还是我恶心？”
“你……”陈一治脸色涨红，瞬间想起了他就是那晚在酒吧走廊里碰到的那个。
他什么都听到了。
虽然江夏只是为了刺激陈一治，但当陆沉知道他那晚在的时候，脸色也十分难堪起来。
江夏继续道：“陈总既然这么痴情，我也不介意帮你宣传一下，你看照片也拍了，你说我随便编点什么发去你们公司，在你们楼下贴个宣传海报之类的，你猜……你老婆会不会知道呢？”
“你神经病吧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一治气急败坏地从他的禁锢里挣脱开，开口咒骂了几句，然后看了陆沉一眼，扭头匆匆忙忙地跑了。
“我没拍，吓他的。”江夏向陆沉解释，晃了下手机，“对付这种人，只能用更无耻的手段，讲道理没点用，对吧？”
沉默维持了几秒，江夏笑得面部肌肉都有些僵硬了，陆沉这才低声说了句“谢谢”，脸色并不好看地回了病房。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并不好受，江夏敛了笑意，摸了摸鼻子走回来，对着看热闹的宋小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欸江夏你去哪？”
“喝酒。”
“别馋我啊，我又不能喝。”
“干我屁事！”
爷爷见陆沉脸色不好，关心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又问道：“你上班的地方怎么样？老请假不好吧？我现在也能自己下床了，你去忙就是了。”
“没事的，我和蒋子校把时间错开了，今天会提早开始演出，早两个小时下班过来陪你。”
爷爷叹了口气：“你瞧你，这才两天，人都憔悴了。”
“就是没休息好，养两天就好了。”
“唉，都怪我身体不争气，少病点就好了，唉……”
七十多岁的老人动了次手术后人就苍老了不少，陆沉盯着他发白的头发，凹陷的双眼，一阵酸楚涌了上来。他和爷爷相依为命这么久，感情深厚，他压根都不敢想万一有一天爷爷要走了，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这场离别。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前的视线也模糊起来，陆沉强忍着不想在爷爷跟前掉眼泪。
“对面那个小伙子人挺好的，今天你去买饭的时候我不知道，叫了你两声，是他过来帮我的。他是你朋友？”
“在酒吧认识的，不是特别熟，他同学住在对面。”
“哦这样啊……他人蛮好的，你替我多谢谢他。”爷爷拍拍他的手背。
“嗯我明白的。”
听爷爷提起，才知道江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帮了忙，陆沉心里有了几分愧疚。
刚刚因为被对方撞见自己的难堪，于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这样对比一下，自己倒有些小气了。
犹豫好一会儿，陆沉走到宋小韦这边，往里面探了一眼却没看到江夏身影，反倒宋小韦一眼见到他，说道：“江夏刚刚气呼呼地走了，说去喝酒了，你找他？要我给你号码吗？”
“这样，谢谢。”
陆沉微微点头，也没要号码，想着总会碰到吧。
这会儿还是大白天，江夏并没有找地方喝酒，在医院附近晃荡了一会儿，进去对街一家咖啡店时，又正巧撞见了江婷婷。
姐弟相见，一个尴尬一个冷淡，表现得不太熟。
更尴尬的是只剩下江婷婷对面一个空位，江夏只好坐下来和她大眼瞪小眼，点的咖啡也很快送上来。
江婷婷跟前摆着一本医学专业的书，五颜六色的便签条贴在旁边，上面还有记号笔做的笔记。
“你的耐心没了？”
“嗯？”江夏一下没反应过来江婷婷在说什么。
“就……你同学啊，看你真的待了一天多，我还蛮惊讶的，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江婷婷讲话其实也是温柔语气，即使她有时候在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但她始终笑吟吟的，让人的气都撒不出来。对江夏是这样，对她爸妈也是这样，倒挺一视同仁。
“你对事情向来没什么持久的耐心，我没说错吧。”
“对啊，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混吃等死，过完一天是一天，没所谓的。”
江婷婷晃了晃手里的书，“我最近在准备考试。”
“那祝你考试顺利。”
“我是想告诉你，反正最近段时间我都不会回家，你不用躲着我，想回去就回去，想和你爸吵架就吵架，轻松愉悦逍遥自在。”为了筹备考试，江婷婷申请了医院的宿舍，暂时直接搬了过来。
平日里倒不会特意和江夏说这些，只是这个时候见了免不得又是以前那些习惯，不刺他几句不舒服。
江夏有好几次都想问江婷婷，究竟是讨厌他什么？还是怕他跟自己争夺遗产之类的。久而久之，这些提问的念头已经打消，他发现江婷婷只是纯粹地讨厌他和爸爸而已。
但这种讨厌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江夏就不清楚了，他也懒得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