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个人退场的方式有很多,可以声嘶力竭,可以步步为营。许星辙选择了更聪明的方法,让她内疚。只要手握这把最重要的武器,便可以披荆斩棘,换来一切想要的结果。
——这是杨孟读完过气言情小说后对许星辙做出的个人见解。
“你看嘛,这个女配就是这样!”他正投入,对剧情人物的遭遇宛如身临其境,对秦尧西认真剖析,“她仗着自己以前救过男主一命,又被男主退过婚,每次就用这个理由来搅黄男主和女主的约会。你看,这章女主都气得偷偷抹眼泪了,这个男的还在那女配如何如何……气死我了!”
可秦尧西只会说风凉话:“这种情况下还不分手,那我只能祝他们阖家幸福。”
“可是女主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分手,明明是那个女的很过分!”杨孟辩解。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秦尧西冷哼,“还横跨黑白两道的跨国企业总裁呢,这么点一亩三分地的破事都处理不好。”
秦尧西没想到这个人现在会对言情小说如此痴迷,信竞结束后,她搬回班里和大家一起巩固文化课,杨孟常常被剧情气得课间要拉着她吐槽,夜里看到精彩之处还要消息骚扰,可她和男朋友又处于热恋期,应付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还要回应他?
等杨孟再发送,发现自己被秦尧西拖进了黑名单,哭着喊着要她再加回来。
“我都失恋了,你就不能同情我一下吗?”杨孟问。
“我看你这技巧学得也挺快,利用我的同情心?”秦尧西嘴上冷漠,还是重新加回杨孟的好友,也是出于对他的同情。
那次学妹的生日宴他没能参加,闹剧过后,沈未晴和许星辙都已离开,原本和江榆楷一起劝架的某个男生去而复返,简单处理的伤口还贴着纱布,却给学妹送上才从超市买来的一包糖,希望她不会继续为这段插曲打扰了过生日的心情。心情脆弱的学妹哪能拒绝这时的温暖,那个男生平时就对她表露过一些不明显好感,大家几乎都能察觉,只是他一直不挑明。这次突然的行动,像是某种信号。
他与她同方向回家,还搭了学妹的顺风车。
不出几周,杨孟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从手机里看到他们公开关系的消息。
打击感可想而知,甚至沈未晴都主动询问他的状况。
“一定是我不懂爱情。”
不知他如何得出这个结论,更是做出了一个在大家看来几乎荒谬的决定,通过研读言情小说恶补感情知识。每个剧情桥段都被他当做案例分析,归纳总结,揣摩人物行为逻辑——往往发现并没有逻辑,也许爱情就是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
连许星辙都看不下去,劝他高考在即,别为了子虚乌有的东西影响真正的大事。
被秦尧西拉黑后,他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的入迷,收敛很多。
还是放不下对许星辙的剖析:“你说,你是不是就这个目的?”
与江榆楷的事,许星辙没忍住与最亲近的好友倾诉,却删去许多细节。只道是沈未晴有个照顾许久的邻居弟弟,那男生单方面对她有些好感,多次搅和,令她很是为难,碍于父母的关系,又不好意思闹僵。
“哼,狐狸精。”杨孟当时说得义愤填膺,“不能让他得逞啊!那你后来怎么做的?”
“我有想过,私下警告他,让他离远一点。”许星辙说。
“那他什么反应?”
“结果我根本没那么做。”许星辙发出一声叹气,“因为对他来说好像威胁并不大。而且如果他告状,倒显得,我反而成了个恶人。”
杨孟沉吟:“有道理。”
后来看到事情发展成这样,杨孟自然而然觉得,那是许星辙精心经营的结果。尽管他并不承认,只是说后来千想万想,只得出一个结果,顺其自然。他不是不在乎,只是发现越在乎,得到的结果有可能比现在更糟糕。
反正,沈未晴喜欢他,反正,他才是名义上的男朋友。
“我懂了,就像皇后。如果什么都不做,依然统领六宫,稳居宝座。如果非要去和那些答应、常在斗得死去活来,下场往往很惨。”杨孟最近迷上宫斗小说,这是他品鉴数部经典作品后得出的统一结论。
“少看点吧。”许星辙只瞥他。
国际部虽然和普通部在同一个校区,但教学楼离得远,课程内容不同,往来显著减少,只有在偶尔的体育课和午休时,能有机会与曾经的同学碰面。
许星辙盛了午饭,照例在离沈未晴不算太远的地方坐着。沈未晴对面是秦尧西,两人一边吃,一边讨论刚刚没讲完的物理题。老师过程顺得太快,秦尧西基本功薄弱,很多地方没反应过来,沈未晴一一说明。
“你这部分基本没怎么看呀。”沈未晴发现。
“嗯,讲这部分的那段时间正好准备比赛去了,回来发现老师已经跳到下一个部分,和它又没什么联系,就没想起来补。”
“那我建议你先把课本读了。”沈未晴说,“虽然这个不难,但是基本大题每年都会考这部分,就算最后解不出来,能写到这也给一两分呢。”
高中生分比命重要,秦尧西忙不迭答应:“知道了,我午休就回去看。”
金属餐盘在身侧落下,许星辙抬头,对方也露出一丝惊讶。可是现在食堂人满为患,这个座位还算是抢来的,见朋友已经在对面落座,江榆楷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没想到杨孟认识国际部的人,他和江榆楷的同伴还打了招呼。
两人抱怨凉菜被取光了,抬眼发现窗口正在补货,赶紧结伴去取,生怕晃眼又一扫而空。他们入座之前,杨孟正在向许星辙讲新嫔喜获圣恩,到宠妃面前炫耀的情节。他是宠妃那派的,正气的牙痒痒。
许星辙莫名地向身旁搭话:“你叫她小雨伞?”
直觉告诉江榆楷没什么好事,警惕地瞥他,难道就连称呼他也想没收么?
“她叫我星星。”许星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