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放我离开

书名:渊底见我 作者:一钟码字机 本章字数:3551 下载APP
  莫渚:“你不教,我只好自己学了。”

  陆子焉纳闷,合着还是他的错了啊?

  一气之下,绞回图书室权限,当天熬个通宵,将一堆乱七八糟的书全都清出来,上锁。

  事情最后不了了之,反正一个人长大,是迟早的事,知道一些难以启口的东西,也是迟早的事。

  时间一隔晃去大半个月,莫渚过着过着就腻了,不知无意间看到什么,突然琢磨起如何化妆。

  化妆需要很多东西,粉底、散粉、口红、唇釉、眼线笔……他自己弄不来,也不客气,直接找陆子焉要。

  “你要这种东西干嘛?”

  “别管,有用。”

  弄到手了,奈何不会用。

  看着铺了一桌的妆品,打算先挑一只适合自己的口红,选口红时:红的,红的,更红的,颜色淡一点的红……

  拿着色卡比对半天,真心搞不懂化妆品在色号方面到底有什么区别,挑得烦了,莫渚随手抓起一只,直接往唇上抹。

  草草搁梳妆镜前坐了小半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陆子焉晚上回家,成功解锁小花猫图鉴。

  莫渚把脸涂得煞白,腮红鲜艳,两种视觉冲击极其强烈的颜色,在他脸上形成了不可一世的鲜明对比。

  一对卧蚕画了跟没画似的,睫毛单贴好一只,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贴来贴去的嫌麻烦了,索性拿另一只眼睛作空白对照。

  细细一观,眼影线也画得老长老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根头发。加之口红选了个非常特别的死亡闪片芭比粉,陆子焉进门时,差点以为家里进了鬼。

  心里咯噔一响,什么玩意儿?

  “陆子焉,你看。”莫渚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给他甩了一个wink。

  陆子焉猛抽凉气儿,慌不择路地拐了弯,从一大堆化妆品里淘出卸妆水和卸妆棉,连忙把卸妆水往卸妆棉倒,直往莫渚脸上擦。

  莫渚护宝贝似地捂紧脸,悄悄露出半只眼睛问:“不好看吗?”

  好看个鬼啊!

  “嗯……能,把鬼吓死。”

  陆子焉迅速拽开格挡卸妆棉的手,轻轻揉掉莫渚精心画了两个多小时的妆。

  被陆子焉说不好看了。

  莫渚瞄眼化妆品,有些失落,也有些不甘心。

  他拉了拉陆子焉的衣摆,浅浅问:“你可以教我吗?教我化妆。”

  陆子焉哪里会画,上次画还是陪莫渚拍杂志在隔间里尴尬的陈年往事。

  他也瞟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梳妆台,如果没人说这是化妆现场,他会以为莫渚要往美术生方向发展。

  想了半天,手里头也揉了半天,一整盒卸妆水,才勉强把脸上擦干净。

  为了安慰莫渚,陆子焉强装淡定:“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了解一下唱戏,妆画得不错。”

  莫渚明白了,陆子焉说他长得不好看,妆厚点儿能遮丑。他低下头,眼泪巴拉地涔涔往下掉,还一抽一泣,哽哽咽咽的,给陆子焉打了个措手不及。

  “别哭啊,没责你哭什么哭?”

  陆子焉给他揩眼泪,怎么擦都止不住,无奈挑了只感觉上会比较适合莫渚的口红,朝手背试了试色,捏住莫渚的下巴,往唇面上抹。

  抽泣一下子停止。

  陆子焉专注地给莫渚化妆,视线扫过桌面,上面有一本书:《全球十大异色妆容展》。

  难怪画成那副鬼样儿。

  书是不能靠了,就靠自己吧。

  他没画过妆,但陆遥枝出嫁时的妆容是他陪着画完的。

  这当头,莫渚目光向上,不受控制地盯着陆子焉的脸打量。

  轮廓分明的下颚线,高鼻梁,长睫毛,皮肤白嫩,和艺术家手里的雕塑一样,看不出任何瑕疵。

  本就芳心萌动的Omega沦陷了,甚至忘记自己还在化妆的现实,不顾陆子焉举着眼线笔的手,上去就往Alpha白净的脸上落了一吻。

  陆子焉没反应过来,一把捏住莫渚的下巴,固定好后继续画。一顿操作,成效不错,比什么异色妆容好看得多。

  事后收拾满地化妆品,他擦着桌上的粉尘,忽然想起,莫渚好像亲了他一口。于是,也淡淡地笑了一笑。

  夜里,鸢尾花鲜少地做了场噩梦。

  梦里有一双手,很白,很细,干净漂亮,像逝去已久的枯骨,慢慢掐紧他的脖子,勒住他的呼吸。

  浓厚的杀意使人浑身冒汗,这股恐怖的力量势要置他于死地。

  他拼命挣扎,脚蹬了一下,从梦里猛然惊醒。

  被子自床沿滑落半截,一身冷汗湿了睡衣里层的软绒,衣服粘着肌肤,穿起来不舒服。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莫渚是下午五点多睡的,也不知道陆子焉回来没。

  拨开房间门出去转转,房子里空空荡荡,陆子焉不在,桌上倒有一盘下了一半儿的棋。

  棋局难度颇高,一眼瞄去全是死棋,基本找不到活棋的真眼。

  不过越是具有挑战性,莫渚便越是觉得有意思。他一个人下了一个多小时,才将棋解开。

  墙上挂钟嘀嗒,显示晚十点一十二。

  闲来无事,他盯着时钟的指针愣神,纳闷这个点儿了,陆子焉再怎么说也该回家了才对。

  实在耐不住寂寞,就跑去书房里趴琴写曲。

  凌晨一点,客厅门有了动静。

  莫渚回神,攥着手头写了一半儿的稿子,鞋都没穿就跑去迎接,他知道是陆子焉回来了,却迎上一脸疲惫的人。

  陆子焉精神恍惚,看起来发颓,打不起半点儿精神。

  Omega热情不减,举起稿子说:“陆子焉,你看我新写的谱!”

  陆子焉嗯声儿,摸了把莫渚的脑袋。

  平时他都会夸夸他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连眼睛都懒得眨一下。

  “陆子焉,我给你弹吧,我们去书房。”

  他拉上陆子焉的手,是凉的,而且只一瞬,便被其松开。

  怔然回头,陆子焉掩着作痛的太阳穴说:“你自己去吧,我休息了。”

  莫渚看向手里的谱子,四四拍的曲调最为舒缓,是专门为陆子焉写的。他清楚他平时忙,睡觉前听听曲儿,会睡得很踏实一些,更不会做噩梦。

  不依不饶地让陆子焉陪他,并承诺说用不了三分钟,可陆子焉板着脸将手一摔,手里搓成团的谱被扔到地上:“我说了你自己去!”

  这还是在这里第一次吼他。

  君子兰压迫信息素横溢房间内外,莫渚下意识往后退,两臂绷直,心跳加快。

  这也是他第一次直面带有明显攻击意图的Alpha压迫信息素。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说得上安稳,就像下午那个梦,让人惶恐不已。

  他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一会儿,陆子焉才觉知是自己态度不好,恐怕吓了人,连忙道歉,赔罪说明天一定陪他。

  次日清早,陆子焉起了个早床,把自己收拾好,去喊莫渚这个小赖虫起床。

  今天是莫渚的生日,一个令人开心的日子。

  陆子焉踮脚,兴高采烈地推门,语气上扬着问:“小莫今天想要什么礼物啊?”

  莫渚没睡,穿了身睡衣躬卧于床上。他双手抱头,蓬乱的银发松松垮垮,垂到肩上,遮住面容,整个人隐隐战栗,声色气弱地喊了一句:“陆子焉,有意思吗你……”

  陆子焉怔惑,脸上翘起的微笑淡下去。

  “你把我关在这里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说话啊,陆子焉!”

  莫渚咬住发白干涩的唇,赤足下床,一摇一晃地靠近陆子焉。

  不敢让人确定,他的莫渚好像不见了。

  这朵由他养大的鸢尾花长大了,似乎开始恨他了。

  时间管理者说,莫渚的记忆在成长或成熟时会逐渐恢复,但是随机性大,可能与陆子焉刚脱离回溯的片段式记忆差不多。

  都是在接受刺激后想起来。

  原来的莫渚自小受禁令影响,会不受控制地用自己的能力视真,编纂陆子焉所有做的很过分的事,或者直接将极端情节抹消,从而欺骗自己,达到不会感到愤怒和悲伤的效果。

  现在禁令没了,所有被掩盖的灰色他都能想得起来。

  所以,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时间管理者给了陆子焉一项特权。

  他可以随意切割莫渚的记忆,因为记忆无法销毁,只能融成玻璃球后收集起来,他不说,莫渚绝对不会发现。

  拿到特权后,陆子焉并没有这么做。他觉得只要自己去弥补,尽心尽力地填补莫渚心里的疤,他会原谅他的。

  莫渚停下来,面对他时神情恍惚,半掀的眼皮像珠宝般红得透亮。

  他记起了很多事,包括那些带着君子兰压迫的片段,然而大多数都是陆二世在他身上割出的伤口。

  他揪住陆子焉的领子,纤细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勒得发白。

  他记得陆二世也曾像这样,揪着他的领子,抵着他的鼻尖,羞辱他,用浓度极高的Alpha信息素禁锢他,还将他摁在冰冷的地板上,毫不怜惜地扯碎他的衣服,永远没有尽头地蹂躏他。

  现在,鸢尾花的腺体上没有标记,不会因为心软而对陆子焉格外留情。

  他觉得恨,那股恨透一个人,巴不得吃掉他的肉,喝干他的血的恨,甚至在一瞬间盖过了陆子焉十几年来对他的照顾和关爱。

  二人静止半天,鸢尾压迫信息素已经侵蚀肺腑,陆子焉仍然没有选择推开莫渚。

  于他而言,与其再一次将错就错,他更希望莫渚能亲口原谅他。

  “放我离开。”

  莫渚的声音带上陌生,语气略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