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地逃回卧室，柏济抱着被子，试图用意志力消除自己的硬挺。
未果。
他翻来覆去半天，掏出手机，犹豫地给自己的大学室友兼好兄弟吴渡发了微信。
【AAA美房设计师·柏】你歧视AA恋吗？
【渡不渡】？你被Omega伤狠了搞上了个alpha？
【AAA美房设计师·柏】……这个事……不好说。总之我思考了一下，当年咱俩光着膀子一起去洗澡的时候我也没有捂裆，你不穿衣服搁我跟前晃荡我也没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欲望，所以我的确是喜欢现在睡我隔壁房间的alpha。
【渡不渡】？
怎么说呢，正常的套路不应该是，柏济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狐疑地觉得“这位朋友”不该是个AA同性恋，或许只是把故事里另一个alpha当好兄弟。吴渡呢就会分析当年他俩光着膀子一起洗澡也没有捂裆巴拉巴拉——然后信誓旦旦告诉柏济你就是喜欢现在住在你家的alpha。
柏济还要反驳一嘴，那就是一个朋友不是他自己。
【渡不渡】你把我词都说光了我说什么？你自己都想明白了还找我干啥？
【AAA美房设计师·柏】我担心我以后真的和他在一起，你就不愿意和我当好兄弟了。所以特意来表达一下我对你这种alpha没有感觉，请你放心。
【渡不渡】？
【渡不渡】柏济你真的很有病，你他妈能追到人家再说吧，谁会瞎了眼看上你个sb，滚！
柏济和自己那毫无性诱惑力的舍友聊完天，果然把该消的东西都消下去了，很是欣喜地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想着要怎么把方绔追到手。

方绔早上一睁眼，往床边一瞥，差点把心脏病吓出来。
柏济蹲在地上，贼眉鼠眼地瞅着自己，似乎是撺掇着想干坏事。
“要不要去逛菜市场。”柏济手扒上床沿，凑近一点问：“今天有集，我刚问过我家保姆。”
方绔刚睡醒，整个人缩在暖和的被子里，不是很想接受冷风的侵袭：“你家保姆都知道有集了，买菜不该是她分内的事吗？”
“哦，我跟她说今天不用来了，我家有人负责这个事。”柏济呲着牙笑，觉得自己婉拒保姆创造和方绔单独相处的机会，简直是太明智了。
方绔：？怎么滴我的地位连你们家保姆都不如。
他对于柏济心里的小九九完全不知，只觉得柏济没苦硬吃的行为又好笑又好气，一个没忍住，无语到了极致，噗嗤笑出了声。
“走吧走吧，答应你了的，今天早上多买点食材，咱们吃好的。”
就当养了只想出去玩的大狗吧，宠着呗。

“柏济。”下了地，方绔拢了拢昨晚穿的浴袍，平静中带有一点绝望地问：“我的衣服呢。”
本来叠好了放在床头柜上的衣服，不翼而飞。
方绔大约能猜到柏济干什么了，但他还是难以置信地问：“你最好只是藏起来了。”
柏济心虚地乱瞟一阵，最后在方绔的眼神下败了阵，道：“早上，闻着脏，洗了……没干呢。”
方绔很是谨慎地请教：“你家有烘干机吗？”
“这个家是方便柏峻哲上学用的，装修不完善……”柏济对着手指回答道。
方绔微笑：“哦，那你家是有我的其他衣物是吗？”
柏济目移：“我又不偷东西，怎么会有你的衣服……”
“或者你有什么穿起来很休闲很舒适但买回来就是没穿过的衣服吗？”方绔仍然很细致地问，但手已经放到了枕头上。
此刻柏济微微拉开了自己与方绔的距离，唯唯诺诺地说：“我没穿过的衣服，都是大貂，你应该不穿……”
“那你大早上叫我去赶集是光着去吗？！柏！济！”方绔抡起枕头往柏济身上揍：“你早不体贴，晚不体贴，你现在积极了洗上衣服了！你什么居心？！”
柏济被摁在床上不轻不重地揍了半天，压低声音叫唤：“嘘——小心吵醒俩小孩。小弛起床看见爸爸肯定特别高兴，咱俩速速去速速回。”说完挤眉弄眼一阵，又道：“你不嫌弃的话，穿我的呗。”

所以方绔此刻，穿着柏济的内衬毛衣羽绒服，站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被一群大妈大爷挤来挤去，感到了些许人生的绝望。
“不是我说，幸亏我的那衣服只是西装样式，不是西装面料，不然你给我放洗衣机里甩半天……你干什么？！”方绔正好好说着，被柏济突然一搂，往路边斜斜歪歪地趔趄而去。
柏济一边死死搂着方绔不撒手，一边笑道：“有个推小推车的老伯伯，咱俩挡人路了。”
方绔整个人被柏济的体温裹挟着，发梢互相擦过的同时，呼出的热气一起升腾到冬天的半空中，俩人肩并肩搂在一块，胸口震动的频率都极其相似，仿佛天生就适合嵌在一起。
“去买点胡萝卜和西兰花，我给你们做中式三明治。”方绔指挥道。
方绔其实也没怎么来过集市，一般买菜会去超市，有专门的果蔬货架和鱼肉商城。
因为他向来不喜欢混乱的菜市场味道，所有人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掺杂上腐烂的蔬菜果蔬味、鱼肉蛋不可避免的腥气，乃至于男人身上的烟酒气息、女人廉价的胭脂粉黛味，都会令方绔感到不适。
更不必说喧嚣吵闹的气氛，各色声音会齐齐爆炸，堵得人耳朵疼。
所以早上说要来赶集，方绔多少有些排斥。
但是此刻，柏济攥着串来的零钱跑到摊位旁边，兴冲冲地挑挑拣拣。方绔站在他身后一边挡风，一边思考接下来去攻略哪个摊位的小青菜，一边在想要不要学着砍价试试。
他突然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衣服是柏济常穿的几件，金酒淡淡的味道已经浸到棉质纤维中，方绔低头就可以将鼻子埋在羽绒服和毛衣领子中，嗅着柏济的信息素抵抗菜市场的腥味。
他浑身被金酒味包裹着，耳边还总是充斥着柏济问个不停的声音，西红柿这样算是新鲜么，这个黄瓜怎么真的黄不拉几的一点也不绿，以及要不要杀只鸡炖给孩子补补身体。
方绔竟然从中品出了一点烟火气。
冰冷的医院氛围，不断熬夜值班的职业生涯，带着方绔不停奔波治病的生活，早就磨灭了方绔所谓烟火气的生命感受。
他只是承担家务、工作赚钱、教养孩子，间或做一些必要的学习，无趣地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连带方弛也成为了一个古板听话的小人儿。
柏峻哲给方弛带来了一点乐子，所以他们成为了朋友。
而柏济也在让方绔的生活变得温馨，他们又会成为彼此的什么人。
方绔看着自己身上有点大的裤腰，往上提了提裤子，吸着被清晨冻出的鼻涕想：
温馨个屁，一个净给自己添堵的毛孩子。
“杀鸡可以，别在菜市场买不新鲜的鱼——”他笑着冲柏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