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天才钢琴家
吃过早餐后，沈辞暮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
厨房的东西不多，却摆放得井井有条。墙上整齐的贴着一行挂钩，上面挂着常用的厨具，调料罐则并排码在挂钩下方，罐身上刻着一些点点，应该是盲文。
沈辞暮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它们的位置。
“洗好的碗要怎么放？”
客厅里传来楚星明的声音，“放在流理台的碗架上就好。”
他这才发现水池旁的碗架——原来，这些餐具是楚星明的全部家当了。
离开厨房之前，沈辞暮又打开了那个只到他胸口高的小冰箱，果然，冰箱里几乎没有东西，只零星摆放着几颗鸡蛋和一些酸奶。
这实在不像是经常下厨的人的冰箱。
也是，按照楚星明的情况，大部分时间应该是在外吃饭或者点外卖吧。
鬼使神差地，沈辞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从冰箱到厨房门口这几步路的距离，沈辞暮跌跌撞撞走了好久，快要走到门口时，又撞到了门框。
坐在餐桌旁的楚星明被厨房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摸到盲杖站起来。
“你没事吧？”
“没事，脚滑了一下。”
当然不能说是在默默体验盲人生活。
“小沃，拖一下厨房。”
“我在。”
沙发的后方忽然传出一声电子女声，沈辞暮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没过多久，一个扫地机器人从他们面前路过，径直驶向厨房。
沈辞暮目瞪口呆。
倒不是因为没见过扫地机器人，而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扫地机器人，就能给楚星明的生活带来如此大的便利。
“好啦，小沃去打扫厨房了。对了，不是说要带你去看奖杯的吗，跟我来吧。”
奖杯陈列柜就在钢琴旁，实木的柜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奖杯和证书，沈辞暮认真地看着这一柜子奖杯，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这满墙的荣誉，就这样静静地摆在这里，无人问津，就连他们的主人，也看不到。
获得再多这样的荣誉，又有什么意义呢？
“之前摆放的时候我特地叮嘱他们按照时间顺序来放，昨天的奖杯应该在最下面一排。”
楚星明坐在钢琴凳上，缓缓开口。
“最早的证书应该是我五岁那年得到的，那也是我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那时候我已经学了两年钢琴了。”
沈辞暮抬头，认真地一个一个看下去，从幼儿组到儿童组再到少年组和青年组，他仿佛窥到了楚星明断断续续的成长碎片。
或许，这就是这些奖项存在的意义——不是炫耀，而是记录。将这漫长的一路浓缩成一柜子的荣誉，个中辛苦，只有他一人能懂。
没有得到沈辞暮的回复。楚星明把右手搭在钢琴上，随手敲了几下琴键，这才唤回沈辞暮的注意。
“很厉害。”
楚星明笑得灿烂，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想要被你夸……”
其实是有点想要被夸赞，也想在新朋友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最起码不想让他同情自己，而是觉得“看，楚星明虽然看不见，但是也在音乐的领域取得了成就！”
这是他在同自己较劲，也是在同命运抗争。
“真的很厉害。相比之下，我才是最平凡不过的人。”
这次轮到楚星明不知如何开口了。
“你是不是太谦虚了？天体物理可是你们学校的王牌专业，能学这个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不是谦虚，而是自卑。
自卑到无法坦然接受夸奖，即使被导师重用，也从不觉得自己是科研的料子。
自卑到因为配得感太低而显得无欲无求，得过且过，不愿再为了理想与现实对抗。
自卑到没有正常的社交，干脆缩成茧，不愿向任何人敞开心扉，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
“噔噔”两声清脆的音符将沈辞暮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这才从顾影自怜的心绪中脱离出来，于是他也伸出手，学着楚星明的样子在琴键上敲了两下。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不成曲调的音符缓缓从指尖倾泻而出，谈不上好听，但是却让他找回了一丝掌控感。
楚星明搭在钢琴上的手在琴键上向左滑动，最终触碰到了沈辞暮的手侧，触碰的一瞬间，沈辞暮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被楚星明牢牢握住，牵引着他的手到了某一个白键上，随后用自己的食指压着他的，向下微微一按。
“这个键是do。”楚星明收回自己的手，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徒留沈辞暮坐在琴凳上心猿意马。
“你也是这样子手把手教其他小朋友弹琴的吗？”
“我不教基础课。”
“原来我刚刚上了一堂大师课。”
楚星明失笑，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头顶的小圣诞帽又随着他的动作晃了两下，“走吧，我去楼下理个发，然后我们再一起吃个午饭……你下午有安排吗？”
沈辞暮摇摇头，想到他看不到，又补充了句，“没有。”
“那你陪我去一趟商超吧，我刚搬过来，还有好多东西要买。”
“你的头发上……”
沈辞暮抬手，轻轻捏了一下那个小圣诞帽顶部的毛绒球，忍俊不禁。
他也只敢在对方看不到的情况下做出这种幼稚举动。
听到他欲言又止的话，楚星明有一些慌乱，不安开口，“我的头发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我看不到，所以……”
“不，没有。你的发夹很可爱。”沈辞暮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发夹？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这种东西？但是罪魁祸首很快就水落石出——是楚星玥。
楚星明无奈叹气，小的时候楚星玥也会趁着他睡着给他扎双马尾小揪揪，他就顶着双马尾出门上了一天课，由于同学们也都是盲人，直到晚上回家才被妈妈发现，不出意外的，楚星玥被一顿好打。
兄妹之间的小恶作剧尚且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范畴，成长路上遇到陌生人的欺凌却是实打实的伤害。
楚星明摸索着，取下了戴在头顶的发夹，陷入沉思。
最终，他起身，抬起自己的右手。
“走吧。”
厨房的东西不多，却摆放得井井有条。墙上整齐的贴着一行挂钩，上面挂着常用的厨具，调料罐则并排码在挂钩下方，罐身上刻着一些点点，应该是盲文。
沈辞暮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它们的位置。
“洗好的碗要怎么放？”
客厅里传来楚星明的声音，“放在流理台的碗架上就好。”
他这才发现水池旁的碗架——原来，这些餐具是楚星明的全部家当了。
离开厨房之前，沈辞暮又打开了那个只到他胸口高的小冰箱，果然，冰箱里几乎没有东西，只零星摆放着几颗鸡蛋和一些酸奶。
这实在不像是经常下厨的人的冰箱。
也是，按照楚星明的情况，大部分时间应该是在外吃饭或者点外卖吧。
鬼使神差地，沈辞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从冰箱到厨房门口这几步路的距离，沈辞暮跌跌撞撞走了好久，快要走到门口时，又撞到了门框。
坐在餐桌旁的楚星明被厨房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摸到盲杖站起来。
“你没事吧？”
“没事，脚滑了一下。”
当然不能说是在默默体验盲人生活。
“小沃，拖一下厨房。”
“我在。”
沙发的后方忽然传出一声电子女声，沈辞暮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没过多久，一个扫地机器人从他们面前路过，径直驶向厨房。
沈辞暮目瞪口呆。
倒不是因为没见过扫地机器人，而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扫地机器人，就能给楚星明的生活带来如此大的便利。
“好啦，小沃去打扫厨房了。对了，不是说要带你去看奖杯的吗，跟我来吧。”
奖杯陈列柜就在钢琴旁，实木的柜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奖杯和证书，沈辞暮认真地看着这一柜子奖杯，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这满墙的荣誉，就这样静静地摆在这里，无人问津，就连他们的主人，也看不到。
获得再多这样的荣誉，又有什么意义呢？
“之前摆放的时候我特地叮嘱他们按照时间顺序来放，昨天的奖杯应该在最下面一排。”
楚星明坐在钢琴凳上，缓缓开口。
“最早的证书应该是我五岁那年得到的，那也是我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那时候我已经学了两年钢琴了。”
沈辞暮抬头，认真地一个一个看下去，从幼儿组到儿童组再到少年组和青年组，他仿佛窥到了楚星明断断续续的成长碎片。
或许，这就是这些奖项存在的意义——不是炫耀，而是记录。将这漫长的一路浓缩成一柜子的荣誉，个中辛苦，只有他一人能懂。
没有得到沈辞暮的回复。楚星明把右手搭在钢琴上，随手敲了几下琴键，这才唤回沈辞暮的注意。
“很厉害。”
楚星明笑得灿烂，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想要被你夸……”
其实是有点想要被夸赞，也想在新朋友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最起码不想让他同情自己，而是觉得“看，楚星明虽然看不见，但是也在音乐的领域取得了成就！”
这是他在同自己较劲，也是在同命运抗争。
“真的很厉害。相比之下，我才是最平凡不过的人。”
这次轮到楚星明不知如何开口了。
“你是不是太谦虚了？天体物理可是你们学校的王牌专业，能学这个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不是谦虚，而是自卑。
自卑到无法坦然接受夸奖，即使被导师重用，也从不觉得自己是科研的料子。
自卑到因为配得感太低而显得无欲无求，得过且过，不愿再为了理想与现实对抗。
自卑到没有正常的社交，干脆缩成茧，不愿向任何人敞开心扉，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
“噔噔”两声清脆的音符将沈辞暮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这才从顾影自怜的心绪中脱离出来，于是他也伸出手，学着楚星明的样子在琴键上敲了两下。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不成曲调的音符缓缓从指尖倾泻而出，谈不上好听，但是却让他找回了一丝掌控感。
楚星明搭在钢琴上的手在琴键上向左滑动，最终触碰到了沈辞暮的手侧，触碰的一瞬间，沈辞暮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被楚星明牢牢握住，牵引着他的手到了某一个白键上，随后用自己的食指压着他的，向下微微一按。
“这个键是do。”楚星明收回自己的手，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徒留沈辞暮坐在琴凳上心猿意马。
“你也是这样子手把手教其他小朋友弹琴的吗？”
“我不教基础课。”
“原来我刚刚上了一堂大师课。”
楚星明失笑，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头顶的小圣诞帽又随着他的动作晃了两下，“走吧，我去楼下理个发，然后我们再一起吃个午饭……你下午有安排吗？”
沈辞暮摇摇头，想到他看不到，又补充了句，“没有。”
“那你陪我去一趟商超吧，我刚搬过来，还有好多东西要买。”
“你的头发上……”
沈辞暮抬手，轻轻捏了一下那个小圣诞帽顶部的毛绒球，忍俊不禁。
他也只敢在对方看不到的情况下做出这种幼稚举动。
听到他欲言又止的话，楚星明有一些慌乱，不安开口，“我的头发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我看不到，所以……”
“不，没有。你的发夹很可爱。”沈辞暮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发夹？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这种东西？但是罪魁祸首很快就水落石出——是楚星玥。
楚星明无奈叹气，小的时候楚星玥也会趁着他睡着给他扎双马尾小揪揪，他就顶着双马尾出门上了一天课，由于同学们也都是盲人，直到晚上回家才被妈妈发现，不出意外的，楚星玥被一顿好打。
兄妹之间的小恶作剧尚且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范畴，成长路上遇到陌生人的欺凌却是实打实的伤害。
楚星明摸索着，取下了戴在头顶的发夹，陷入沉思。
最终，他起身，抬起自己的右手。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