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宫里回来,管宁和傅承安便陷入了一种水火不容的境地。
但凡有傅承安在的地方,管宁绝不踏进一步。
一旦见面,便会吵得不可开交。
管宁每次都吵不过傅承安,只好想些别的办法跟他较劲。
她先是将府里的管家叫了过来,盘问府中的财政状况:“如今府中有多少银子?几间铺子?多少下人?有多少是家生子?”
管宁幼时跟着宫中的嬷嬷学过这些,也算是有模有样。
管家垂着头,一一回答:“库房和银号的钥匙都在我这里,铺子是外头的事,只有少爷知道,府中的家生子有二十二人,俱是世代在丞相府为奴。”
当时丞相虽然放话说要跟傅承安老死不相往来,但背地里还是给他送了不少下人,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他就是丞相送来的。
回答完这些问题,他又补上一句:“按理说,公主嫁进来后,应当由公主掌管,但少爷说了,您金枝玉叶,怕是做不了这些粗活。”
傅承安早想到了管宁跟他怄气不成,一定会用花银子的方法来让他低头。
所以一早就交代下去,不许轻易给她钥匙。
管宁靠在椅背上,心中暗自盘算着。
她本来也没想管那些东西,又麻烦又不讨好,更何况她跟傅承安是假夫妻,犯不着去管人家的事。
但若是想给傅承安找不痛快,也就只能从钱入手了。
这么想着,她抬眼看向管家:“府里的银库呢?是谁在管?”
若是傅承安亲自在管,她就得费点功夫了。
傅承安没有交代这个,管家只好如实交代:“钥匙倒是在我这,但因着少爷一直都是独自一人居住,除了府内的一些必要支出,还没人动过里面的钱。”
府中的支出更多时候还是丞相送钱来,或是傅承安直接交给他。
管宁若是不提,他还真的忘了。
管宁一喜,朝着言欢使了个眼色。
言欢会意,笑着走到管家面前,冲他欠了欠身,又伸出了手。
“这……”管家有些为难道:“不如等少爷回来再做决断吧,此事老奴实在是做不了主。”
言欢笑意未变:“自古以来,府中主母执掌中馈乃是天经地义,既然驸马将库房的钥匙都交给管家,那必定对您是十分信任,所以我们公主也不为难您。”
管家低下头,一副惶恐的模样。
“再者说,银库既然一直无人掌管,公主嫁进来,理应交给她。”言欢脸上挂着笑容,问道:“管家,您说对吗?”
管家犹豫了片刻,将钥匙交给言欢。
反正他只是一个管家,将钥匙交给公主也不算是犯了错。
若是少爷真的不同意,那就让他去将钥匙要回来。
横竖这得罪人的差事,自己是不会做的。
眼见计划得逞,管宁掩下唇边的笑意:“日后在这府中,还要多多劳烦管家了。”
管家走后,言欢激动得差点一蹦三尺高:“公主,您真是太聪明了,竟然想得到这种法子!”
时至今日,她还是觉得傅承安对管宁不好。
奈何自己人微言轻,改变不了什么。
这次一听管宁提出这个计划,她便立刻答应了。
“这次倒要看看,驸马爷究竟还敢不敢对公主不好!”言欢仿佛出了口恶气似的,还带着些得意。
假成亲的事情,她也并非全都知道,所以如今见傅承安对管宁不好,自然是格外愤慨不平。
管宁也无意与她解释,拿过她手里的钥匙,扬了扬眉头:“走吧,老规矩。”
言欢欢呼一声。
两人跑到街上,见到喜欢的就买,没多久手上就拎满了东西。
东西看着多,实则并不值钱。
等到她们逛的尽兴,傅承安正好回府。
三人在府门口相遇,傅承安看着她们手上的东西,眉心跳了跳,问道:“又花了多少钱?”
他前几日才给了管宁两张银票,见她出门买东西,也只以为是她自己的钱,所以只是随口一问。
管宁提了提手上的东西,满不在乎道:“一百多两吧。”
其实不到二十两。
但不这么说,就刺激不到傅承安了。
傅承安沉默了几秒才说:“随你吧。”
一百多两也不算太过分,更何况是她自己的银两。
说完,傅承安先进了门。
管宁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期待管家向他禀报今日的事情。
她放了东西,先去沐浴,等着接下来看傅承安吃瘪的模样。
管宁前脚刚走,管家后脚就来见了傅承安。
“怎么了?”傅承安坐在桌边,等着管家开口。
管家四处看了看,确认管宁不在后,才说道:“今日公主拿走了银库的钥匙,老奴怕少爷不知道,特地前来禀告。”
听到这话时,傅承安心中便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问:“公主拿走钥匙后,可有去银库支取银子?”
银库都有人看守,支取了多少都是有记录在案的。
管家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账簿翻了翻:“有。”
傅承安心里一紧,好半天才问道:“拿了多少?”
他不自觉地看向角落那堆东西。
管家将账簿递到傅承安手上,答道:“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两。”
傅承安攥紧了手里的账簿。
这一百两若是花的值当,他也不说什么了,可看看角落的那堆东西,怎么看都值不了一百两。
沉默了许久,傅承安才道:“你下去吧。”
他自我安慰了许久,才终于说服自己不要跟管宁计较。
她毕竟自小花钱如流水,想要一时半会儿改正过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傅承安深呼吸了几下,决定这次先不跟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