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周玉莹给温父顺气时低声说了什么,温父脸上的愠色不减反增。
不论是之前的温大少还是现在的温祈年,显然的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温祈年靠在橱柜旁看着陈昭野有条不紊地处理食材,头也不回地呛声道:“父亲何必跟我这个彰显你们父慈子孝的工具人一般见识呢?”
“玉莹,你看看他,现在翅膀硬了!连我这个当爹的都不放在眼里了!”温父拍着桌子声音震怒,却还是在周玉莹温柔娇嗔地往他怀里靠时将其揽在了怀里。
“都多大年纪了,还不知廉耻地在小辈面前演起了郎情妾意?”
“哦对了,按我这个便宜弟弟的年龄算起来,只怕我妈十月怀胎的时候,这位周姨就坐进你怀里了吧?”温大少和他母亲都不愿意提及的事被温祈年直白地揭露出来。
“你踏马个丧门星,还有脸提你妈,你们当时就在一辆车上,当初死的人怎么不是你啊!”温父像是被踩到了痛脚,险些把身边的周玉莹搡到地上,猩红着眼睛将桌上的菜扫向温祈年的方向。
温祈年一直紧盯着温父的反应,自然没有错过对方暴怒下的慌乱和忌惮。
至于那些泼过来的菜汤,温祈年的手早就放在推拉门上了。
只不过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几乎是温父掀翻碗碟的第一时间,一只手臂环过温祈年的腰间,把他向后带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将推拉门甩上。
飞溅的菜汤被全部挡在门外,倒是温祈睿和周玉莹的衣摆都遭了殃。
“没伤到吧?”头顶上是陈昭野担忧的问询。
“我没事,谢谢。”温祈年不走心地说了声谢谢,心思全在刚刚温父的反应上。
最坏的情况莫过于,温母的车祸是他的父亲温宪所为,而最开始应该在车祸中死去的人,本应该是温祈年。
还好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是他,若真让那个温祈年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想要致他于死地,那么骄傲的大少爷怎么接受的了。
“我看冰箱里的海鲜成色不错,就做了点海鲜烩面,尝尝?”陈昭野用筷子挑起裹满酱汁,夹带着晶莹虾仁的烩面递到温祈年嘴边,示意他品尝。
温祈年攀着他的手腕将面条送进口中,浓郁的酱香和海鲜的鲜美相得益彰,陈昭野的厨艺出奇地不错。
只可惜有外面那三个人在,又怎么可能让温祈年好好品尝面前的美味佳肴。
身后的门被猛地拉开,温父满目戾气地冲了进来,一把扯过温祈年的手臂,训斥声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平日里游手好闲我都由着你了,但你当我的面跟一个男人搞在一起?你的教养呢!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贱种!”
温父说着,右手高举就要扇向温祈年,却被温祈年抓住了无名指和尾指翻手压向地面,温父急声痛呼顺着温祈年的力道跪了下去。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面容扭曲的温父,温祈年剔透的眼眸中满是冰寒杀意,一字一句缓慢地质问着:“是由着我,还是舍弃我?”
“我失去继承人资格的时候,父亲开心吗?
“我拖着一条伤腿,抱着早已经失去呼吸的妈妈,那时候你在哪?周玉莹的温柔乡么?”
比起不停喊着放开的温父,在外面吵嚷不停却完全不敢靠近温祈年的周玉莹却是第一个崩溃的。
还滴着菜汤的旗袍将女人衬得狼狈极了,周玉莹色厉内荏地喊着:“跟我们没关系,你没证据证明是我们害的你和你妈!”
“根本就不是我们动的手!”
“那,是谁动的手?”温祈年越过他松开钳制后就抱着手躺在地上哀嚎的温父,噙着笑走向周玉莹,明明是勾起向上的弧度,却让人不禁感到一股寒意。
比起排查取证,他还是更擅长审讯疑犯。
气势全开的温祈年压得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时,一声吸溜面条的声音打破了冷肃的氛围。
温祈年回头,只见陈昭野正端着海鲜烩面的盘子吸走里面的最后一根面条。
见屋里所有人都看向他,陈昭野神色如常地放下盘子,冲温祈年笑道:“少爷,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少爷眼里的杀意太重了,再问下去,这间别墅快要变成命案现场了。
对付眼前这些废物,不值得。
陈昭野看着温祈年半晌后走向他,笑着将手里的筷子递给温祈年。
一直躲在一边的温祈睿见温祈年坐下吃面,夹着哭腔连滚带爬地冲到温父身边把人扶坐起来。
温祈睿陪温父坐在墙边,抬头看着温祈年一脸控诉:“哥哥,你怎这么对待爸!爸的手都废了!我要报警把你……”
温祈睿还没说完就被温父怼了一手肘,温祈年忙着干饭懒得搭理温祈睿这一番劣质戏码。
倒是一直看戏的陈昭野不知是好心还是恶意地开口解释:“二少爷,撕破脸闹进局子,你父亲他就是明天家宴上最好的下酒菜了。”
终于吃饱喝足的温祈年看了看脑容量堪忧的温父三人,温祈年当初能以一个三代孙辈越过一众长辈成为继承人,老家主恐怕是真的没什么人能用了吧。
第一场战斗告一段落,温祈年伸了个懒腰自顾自走向之前温祈睿带他们去的那个房间,陈昭野则走向躲在角落里的阿姨。
“麻烦带我去拿一床新的铺盖,还有新的睡衣。”陈昭野温和地说着,重音独独落在那两个“新”字上。
房间里,温祈年懒懒地歪在轮椅上看陈昭野熟练的铺床叠被,抬腿用脚背碰了碰背对着他的男人的小腿:“今晚你睡哪?”
陈昭野抚平床单的褶皱直起腰来,似乎是在用眼睛丈量床的宽度:“床……应该睡得下我们两个。”
温祈年没有接话,而是起身抱起摆在床尾的其中一套睡衣,施施然道:“那我去洗个澡。”
青年心里想着,硬件还算满意,那现在就试试这混蛋的自制力好了,趁现在打得过。
陈昭野拿起另一套同款睡衣坐在床边听着浴室里隐隐约约的水声,在心里叹了口气。
希望今晚,能只洗一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