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一个人来的？”
“白公子应该不会开车吧？”
“白公子回家吗？”
“怎么能让白公子自己打车呢，我顺路送你呗？”
从电梯里下来，季流烨就没停止过献殷勤，席北严重怀疑他家爷是不是要长脑子了——恋爱脑。
“长安路的清风阁，恐怕不顺路。”
白笙寒含笑礼貌拒绝了，他知道季爷向来吃软不吃硬，语气特意放的温和了些。
不过他显然是失算了，就算不顺路，季爷也要硬“顺路”。
“这世上的路四通八达，哪有不顺路的说法？”季流烨笑着来到白笙寒身旁，一只手不轻不重按在他的肩膀上。
感受到手掌下人骤然紧绷的身体，季流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见白笙寒还想要拒绝，他淡淡道：“走吧白公子，正好我也有些事想问你。”
白笙寒无话可说了。
季流烨一旦说定的事，大概率是无法更改的，左右有些事也是必要问的，倒不如随了他。
“那便麻烦季爷了。”
“不麻烦不麻烦！”
季流烨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压在人肩膀上的手臂往下滑，悄咪咪的揽在人的腰间，一边回头跟席北说道：“把钥匙拿过来，你自己打车回去。”
席北内心风吹雨打，表面风平浪静，笑嘻嘻地说道：“好的爷！”
季流烨接过钥匙，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悠悠然揽着人走了。
席北：呵呵。
他突然就感觉自己像是路边的狗，没招谁惹谁就被踢了一脚，还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
“季爷对谁都这么热情吗？”
到了车边，白笙寒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腰间的手臂，虽然刻意放轻了力度，但还是能清晰感受到的。
季流烨从善如流地收回手，替人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笑容里看不出暧昧了，反倒是真诚多了一点。
“怎么可能呢，毕竟白公子这样的美人可不多见，二十多年也就见了你一个。”
白笙寒轻瞥了他一眼，清清冷冷的蓝眸自带勾人的神色，从季流烨这个角度看就是欲语还休。
他俯身坐上车，用最冷淡的语气说最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季爷真是油嘴滑舌，换个人说不定就要信了呢。”
谁不知道季爷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看似风流无比，实则心冷硬的很。
“哎，白公子信一信也无妨嘛。”
季流烨眼底带着似真似假的遗憾，下一秒他突然俯身凑过来，笑着说了一句：“说不定是真的呢？”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原本若即若离，却在这一刻瞬间靠近，白笙寒长睫微颤，轻轻敛眸。
却见人伸出结实的手臂，越过他捞起一边的安全带，三两下系好后，又非常有分寸地退开了。
温热的气息交缠一瞬又分开，悸动来不及扩散便消失不见，恍然若错觉。
季流烨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眼尾那颗朱砂一般的泪痣看，调戏似的吹了一记口哨。
“白公子刚才在想什么？”
男人轻笑一声，但没敢那么放浪，只低声吟语，像是怕伤害到他：“还是说在期待我会忍不住吻上去吗？”
白笙寒闭了闭眼，他平复下心底莫名其妙沉闷的情绪，抬头看季流烨的视线很认真。
他一字一句问：“你会吗，季爷？”
他知道，季流烨从来不会主动去吻任何人的，也不会跟人走这么近的。
除非有其他目的。
所以……季流烨只是故意接近他，对吧？
白笙寒只能这样想，他没有任何立场去想其他可能。
季流烨笑了。
他原本想说“不会”，可对上那双漂亮的蓝眸他的话就顿住了。
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无论他回答的是肯定还是否定，白笙寒都会难过，虽然这想法有点可笑。
但只要一想到白笙寒可能会难过，季流烨也有点不怎么痛快了。
所以他给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或许呢。”
季流烨看着他说道：“这不是怕白公子不高兴吗？”
白笙寒收回了看他的目光，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上车吧季爷，已经不早了。”
“没问题，咱们马上出发！”
季流烨又恢复了平常那一副跟谁都能谈笑的轻松悠然模样，他替白笙寒把车门关上，绕到另一边驾驶座。
迈巴赫很快开上了柏油路，昏暗的车厢里没有开灯，只有车窗外时不时照射进来的霓虹灯划过两人的侧脸。
两人神情各异，心思不同。
白笙寒靠近的车窗打开了一条小缝，柏油路两边种着应季的玉兰花树，这个时候清风拂过，玉兰花瓣便扑簌簌坠落下来。
有几片顺着窗缝飘了进来。
白笙寒细白的指尖捻起一片，眸光沉静地看着那片玉兰花，仿佛通过这小小一片花瓣在寄托什么。
“很好看对吧？”
花瓣从指尖滑落，白笙寒愣住了。
恰是路口红灯，季流烨转过头来看他，冷薄的唇边带着一如往常的笑：“和白公子一样好看。”
白笙寒清冷的眸光流转，在季流烨身上划过后，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也跟着低眸轻笑一声。
罢了，他跟他计较什么。
“季爷，你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
红灯变成绿灯，季流烨收回了看他的目光，白笙寒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现在问吧。”
季流烨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重重呼出一口气，在昏暗的环境中将什么慢慢掩藏。
季爷才不会承认自己会因为人的一个笑，就心跳加速的。
那简直太逊了！
他没再去看白笙寒，而是问道：“什么都能问吗？”
白笙寒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他只需略一思考就能猜到季流烨想问什么。
比如：你为什么突然从帝国回来？
再者是：帮沈承年到底有什么条件？
更直接点就是：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说道：“什么都能问。”
只不过答案真假有待商榷就是了。
然而这次白笙寒还是失算了。
季流烨没问那三个预设好的问题，也没有问有关他任何目的的问题。
在片刻的安静后，除了过往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和鸣笛声，车厢里就只剩下了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季流烨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但这句话问出来时，轻柔的不可思议。
“我们之前……认识吗？”
他问了这么一句。
白笙寒神情一顿，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也微微蜷缩，这句话他到底还是没能立刻回答。
又是红灯，季流烨踩了刹车。
白笙寒的沉默，让他仿佛突然对这个问题有了很大的好奇心。
跟刚才的情绪完全不一样，他又像是毫不在意般地问了一句：“我们以前认不认识，这句话很难回答吗？白公子。”
男人低沉的笑响在耳侧，他好像真的就是这么随意问了一句，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
但白笙寒却并没有因此放松，他后背靠在座椅上，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半晌，季流烨听到他缓慢地说了一句。
“不认识。”
对，不认识。
也没见过。
他们之间只能这么来定义，再靠近，就要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