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缝我陈哥身上了是吧？”孟雨白眼没断过。
段亭默默退到陈佳野身后，没说话。
“行了，你说他干嘛？”陈佳野快要被烦死了，他甚至能想象到明天学校里的八卦会传得多么离谱。
最终在校门口给俩女孩买了几份炸串，又赶紧往彪子那边赶。吃饭的地儿就在酒吧旁边的小餐馆，进去时已经有几桌人围着矮地桌吃烧烤，小县城处处都是这种大排档，一股油烟子气，陈佳野心虚地用余光看段亭，心里骂彪子好几遍，也不知道挑个好地方，把段亭这么个金枝玉叶拉大排档吃饭，人家没甩脸子直接走人就不错了。
“咱们就进去坐一会儿，露个面我就带你回家。”
陈佳野本意是安抚段亭，听到旁边孟雨耳朵里就变味了：“陈哥，你拿他当祖宗伺候呢？”
“去！”果不其然，挨了陈佳野一闷脚。
孟雨一边揉屁股一边嘀咕，嘴撅到脑门上，彪子看到他们进门，拿着烤串的手使劲挥让他们过来。陈佳野把段亭扶过去，特意用餐巾纸擦擦凳子才让他坐下。
“彪哥，不说今天要杯酒泯恩仇吗，你不提一个？”孟雨故意的，给彪子倒了杯白的，又要了个新杯子，满上，推到段亭面前。
段亭抿着唇，低头，没接。
“对对对，来，今天哥儿们敬你一个，之前都是误会，咱们不打不相识，你也挺够意思，我住院期间给我送来那么多东西。”彪子剃成秃瓢，脑袋上的疤吓人地横在那，也是个爽快人，说和解就和解了。
段亭往陈佳野身边挪了挪，俩人贴得更近了，清清冷冷的表情，用仅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不想喝。”
陈佳野一把拿起酒杯：“段亭喝不了，他腿有伤忌口，我替他喝。”
说完，也没等别人同不同意，扬脖干了。
孟雨在旁边都气笑了，转头一看，那段亭正平静地看着他，没什么表情，但孟雨总觉得这人是在炫耀。
陈佳野替段亭挡了几杯白的，又掺了几瓶啤酒，胃里翻江倒海，强压住呕吐的感觉，按着段亭肩膀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大排档的厕所在后门，陈佳野放完水没着急回去，蹲在外面台阶上，掏出刚才彪子发的烟点上，眼神虚空地看着对面巷子里一个喝多的站在电线杆子底下放尿。
忽地，一双温凉的手从后面捂住他的眼睛：“为什么要看别人上厕所。”
“我靠，段亭你走路没声吗！”陈佳野喝多了有点迟钝，惊吓过后冷不丁闷笑两声，扒开段亭的手。
段亭站在他身边，正好是下风口，浓烈的烟草味从陈佳野的指缝钻进段亭的鼻腔，他并不讨厌烟草味，也谈不上多喜欢，只是他母亲生下他之后，被第三者这个头衔困扰那几年，她学会了抽烟，她说尼古丁可以麻痹人的神经，段亭并不理解，通过麻痹获得短暂的欢愉之后呢？又能怎样，还不是与他的生父纠缠，明明是有权有势的千金，却甘愿做遭人唾弃的第三者，任性地把他生下，让他从出生始就背负私生子这个名号。
母亲抽的烟草自然比陈佳野的昂贵，却不如陈佳野的好闻，他是闻母亲烟味长大的，可父亲却不知道母亲会抽烟，因为母亲说过，爱一个人就是要装出他喜欢的模样，只要他爱你，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
“你听说过那个事没？”陈佳野自顾自地傻乐“有个男的在电线杆底下尿尿，被电了，抬到医院之后把下面全切了。”
段亭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子，挡住陈佳野的视线：“冷，回家吧。”
陈佳野喝得有点多，段亭的话他反应半天才听明白，傻乐着被段亭拎起来，顾不上和彪子他们打招呼，直接顺着后门跑了。
这回轮到段亭搀着陈佳野了，陈佳野踉踉跄跄走一步要跌八回，段亭看着他，在他眼前伸出两根手指：“陈佳野，这是几？”
“啥？”
一脸醉后痴呆样，段亭确定这人喝断片后，拽过陈佳野一条胳膊，利落地把人背起来。
“哈哈，哪来的驴呀？”陈佳野满口胡言，还挺乐呵。
晚风挺凉快，段亭能感受到背上的重量，让他莫名地心安，这种感觉没办法形容，比他母亲终于如愿嫁入段家，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姓段的那一刻还让人愉悦。
段亭认识陈佳野的家，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反正陈佳野又不会记得，等他醒来之后随意编个瞎话就得了。
走上楼梯，老楼的楼道太狭窄，陈佳野乱扑腾，手臂的校服蹭上墙皮的白灰。段亭单手攥住陈佳野的大腿根，空出的一只手把灰拍干净了才往上走。到家门口后，段亭摸陈佳野的裤兜，半天没摸到钥匙，直接捡起地上的铁丝往锁孔里捅了两下，铁门砰地一声开了。
一进门，老太太站在黑暗中，阴森森地看着他，段亭扫了她一眼。
“你这个野种还有脸回来？昨天干什么去了？又陪哪个野男人睡去了？”
老太太如平时一般叫嚷，段亭背着陈佳野在客厅转了一圈，最终在茶几底下翻出药，熟练地给老太太喂下。他认得老太太吃的药，有的是治疗小脑的，大多是精神方面的药，段亭之所以认得，是因为这类精神药品医生曾经也给他开过。
等老太太安稳后，他背着人走进卧室，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少年青春的气息，房间不大，不算一尘不染，前天换下的半袖搭在椅子背上，墙壁上贴着几张泛黄的动漫海报，别人送的篮球在桌子底下，老旧的书桌上摊着物理作业，上面还有一块干涸的口水，看起来是努力过了，但是大失败。
段亭把人放到床上，陈佳野哼唧一声，翻了个身继续迷糊，他又去卫生间洗了一条湿毛巾，分别陈佳野擦了脸和裸露打的小腿，段亭擦得很慢，这纯属是他个人私心，陈佳野的腿很吸引人，不是干瘦的纤细，也不是肌肉布满的粗狂，而是很匀称，处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感觉，正如陈佳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