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宛，”秦竞咽了口唾沫，小声说，“你头上长草了。”
不是什么隐喻，而是物理意义上的“长草”。
“啊？”白宛眨了眨眼。
幸亏星际人不知道这个梗，不然秦竞当场就得被揍趴下，他没敢指白宛脑袋，而是指了指自己头顶相同的位置。
白宛一伸手，那小嫩芽就弯下腰，欢快地去蹭他的手指。
秦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出来“欢快”这种情绪的。
白宛却丝毫没被打动，拇指和食指并拢，毫不犹豫地把那小嫩芽给薅了下来，冷漠地扔到了垃圾桶里，和昨晚没倒掉的那些包装袋混在一起。
秦竞好奇地盯着他头顶，发现没有新的嫩芽再长出来，心里还有点小遗憾。
“没控制好精神体。”白宛解释完就紧抿着嘴唇，似乎在生气。
秦竞没来由地想起星网上的科普帖，星际人民分化出来的精神体基本分为动物系和植物系，还有极少数的神话种，如果非要给这些精神体排个序，那就是植物系＜动物系＜神话种。
这才有宁做蚂蚁不做毒藤的俗语。
世间的幸福大致相同，不幸者却各有各的不幸，在白宛因自己的精神体是植物系而自卑时，秦竞连自己能不能分化都不知道，一时间竟说不上来谁更惨。
八点，礼堂已经坐满了人，秦竞和白宛依旧选择比较靠后的位置，期间有同班同学来打招呼，也没能拆散他们。
半个小时候，礼堂安静下来，校长简单发言后，发表演讲的主角们依次走到了台上。
秦霆排在第二个，他穿军礼服的模样比二哥秦凭还要帅一点。
先是级别较低的军官，最后才是元帅。他们都曾就读于帝国军校，因此除了讲边境星，还讲了对学弟学妹们的期待。
“忠诚！使命！荣誉！”最后，演讲在大家高昂的宣誓声中圆满结束。
礼堂外，秦竞和白宛并排而行，刚绕过走廊，就看到等在那里的秦霆。
“哥，”秦竞乖巧地喊，还介绍了身旁的白宛，“这是我室友。”
白宛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莽莽撞撞地也跟着喊了声“哥”，结果就听到接连两声低笑。
“嗯，多谢你平常照顾小竞。”秦霆客气地说。
面对秦竞时，他语气就随和多了，“你昨天直接回学校，妈就把准备的东西放我车上了，跟我来拿一下吧。”
军校里面的停车场，直到秦霆走远，白宛还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看，眼神中似乎还带着点……秦竞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总觉像是羡慕。
秦竞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苹果，不由分说地塞到白宛手里，“咱俩什么关系，以后我就是你哥。”
白宛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了几下，又想笑又想哭。
白宛原本以为这家伙只是安慰自己，没想到他打算来真的，一路上一直不依不挠地纠缠，非要自己喊声“哥”来听听。
白宛当然喊不出来，把苹果砸到他怀里，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就在秦竞想不通哪里得罪了他时，白宛折返了回来，他拿回苹果，恶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又主动抢过其中一个大塑料袋，拎着往宿舍走。
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秦竞一头雾水地跟上去。
都已经把学生叫回来了，哪儿有再放出去的道理，学院没有安排课，教务处怕他们闲着，就发了通知，让他们上交一份“听后感”，不少于五千字。
宿舍，闲置许久的桌子终于派上了用场。
白宛急得抓耳挠腮，半个小时下来就写了三行，扭头一看，好家伙，秦竞文思泉涌，已经写到第三页，马上就要结束战斗了。
当初没报指挥学院是对的，自己果然不是舞文弄墨的料。
“小同学，需要帮忙吗？”秦竞探过头问，一听他语气，就知道他后面没憋什么好话，果不其然，没等白宛点头，他就笑着说，“叫我声哥，我给你点思路和灵感。”
在作业和尊严之间，白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作业，那声“哥”喊得又脆又响，哪还有半分不情愿的样子。
从这之后，这个称呼就固定了下来，秦竞则还是白宛室友小同学的乱叫，想起来哪个喊哪个。
后来有一天，秦竞福至心灵，喊了他一声“宛宛”，白宛当时愣了一下，没有反驳。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间这群新生进入军校已经满一个月了，这天，所有老师都在课堂上提到了“实践小组”这个词。
原来，军校一直有安排学生做社会实践的传统，为了方便管理，都是让他们自由结成小组，以小组为单位分派任务。
小组限制不多，除了规定组员在三到五人之间外，就只要求了组内同一学院的不能超过两个。
这是为了培养他们团队合作的能力。
为了解决各学院之间沟通困难的问题，教务处在论坛里开放了一个专属版块。
当天晚上，秦竞就对白宛发出了组队邀请。
秦竞还以为剩下三个组员都得在论坛上捞，没想到这天刚上完指挥学概论的课，祁见山就拦住了自己。
“你在哪个组？我想加入。”祁见山认真地说。
秦竞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一个团队不能有两个指挥，他请这么一尊大佛回去，是弊大于利的。
“我不当组长。”祁见山又说。
如此直来直往，秦竞有点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叫“祁二”了。
“我的一级分化技能是探查，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在侦查位了。”祁见山皱眉，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拒绝自己。
是的，秦竞了解过军校的小组机制，拿一个五人组来说，正常配置是指挥，侦查，单兵，机械和后勤。
可一般情况下，侦查位多是单兵学院的学生担任，毕竟能考进指挥学院的都是天之骄子，谁也不愿意屈居人下。
秦竞和祁见山有同样的好奇，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进自己的组。
“你很强。”祁见山又搬出上次的说辞。
“但你完全可以自己组队啊，凭你第一名的成绩，绝对一呼百应。”秦竞追问。
祁见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指挥想的事多，容易掉头发。”
这算什么理由？秦竞挑眉。
“我爸，我二叔，我舅舅，还有几个表哥堂哥，都秃的特别厉害，我不想变秃。”
“家里人强烈要求，我才被迫报指挥学院的。”
秦竞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