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问题不用想的太复杂。”
聂一仑听着沈杰的话,觉得他有种在为蒋红英的案子遮掩的意思,奈何自己也没有实质性的话语权,便转移话题问道:
“沈叔,程玥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她父亲是烈士,边境的武装警察,缉毒英雄!她爷爷奶奶曾经都在部队工作。本来给她安排的文职,可她性子倔,局长头疼,我也跟着头疼。”
沈杰没有多说,聂一仑也懂了。人都是自私的,他们可以自己将使命和生命放在前线,却不忍心让子女走同一条路。
程玥的父亲是如此,她也是。越是想摆脱束缚,身边的人越担心。
想着程玥整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聂一仑突然有些心疼她。特殊关照是她应有的待遇,同样也是她信仰路上的绊脚石。
“其实你们俩挺合适的,可是她母亲想给她更好的生活。”沈杰也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程玥喜欢聂一仑,但她母亲肯定不会同意。
聂一仑有些张口结舌的样子,解释道:“沈叔您可别误会,我对她可没半点那方面的想法。”
这个话题不适合自己,他又说道:沈叔,谷哥他们几个脑震荡,应该多休息几天的。”
“你不了解他们,他们几个都闲不住的,况且给他们布置的也都是简易的任务,不需要多走动。”
沈杰没想继续这个话题,一笑而过的说道:“撞翻小谷他们的车是往市外走的,市外道路岔口多,监控又不全,怕是很难找到什么线索了。”
“沈叔,那是辆什么型号的车?”
“一辆SUV,还是个套牌。”
聂一仑喜溢眉梢的拍了一下大腿,说道:“沈叔,那辆超速的车也是SUV型,它从这里开过去,结合时间点,或许是同一辆,车牌是多少您记得吗?”
“后面两位数是84,其它我就不记得了,我打电话过去问问!”
“不用了沈叔,我确定是同一辆车,如果它也进去过黑白棠服装公司,那纵火的凶手就八九不离十了。”
沈杰笑逐颜开的说道:“还是你小子聪明,能把这些细节联系在一起。”
话刚说完,他又苦着脸说道:“如果小谷他们被撞是有预谋的,那还能从这条线索揭开毕莲遇害的真相。可如今看来,这起车祸完全是场意外嘛。”
“不尽然,沈叔你想想,车祸可以是意外,纵火不可能是意外吧?毕莲在大街上被割喉,紧接着仓库就起火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沈杰承认聂一仑分析的很有道理,他却开心不起来,若是牵扯出黑白棠服装公司高层内部争斗的问题,对哪方面来说都不是好事。
黑白棠服装公司这次火灾虽然只烧了一间仓库,但烧的却是正准备交货的仓库,损失不可谓不大。
两人从监控看到这辆SUV非常有目的性的径直开到仓库门口,下来一个男子,穿着一身防晒服饰,冰袖、冰裤,还用冰围脖护住了口鼻。
他与仓库值班人员说了几句话后,从车里拿下近十瓶灭火器搬进来了仓库,随后就发生了火灾,然后他上车迅速离开了现场。
沈杰二人问了公司大门门卫,为什么没有任何检查就能放人进去。
门卫说,一是因为正值秋装交货,价值中高档的车他们也不方便过问,得罪人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二是公司有许多辆这样的SUV,也就没多在意。
随后他们又打电话问了已经被处分的仓库值班,值班人员说了,当时中午,很多人都在午睡,那人说是换灭火器的,太热了他放下灭火器就走,自己也就没在意。
聂一仑问道:“沈叔,灭火器里应该都是汽油,那个纵火的您能认出是谁吗?”
“废话,全身包裹的那么严实,谁能认得出?”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沈杰问道:“什么办法?”
“仓库值班人员见过那个人的眼睛,眼睛的辨识度其实很大,我们把所有怀疑对象的照片都发一张给他,让他确认下。”
“这是个办法,我这就打电话让人把照片传来。”
“等等沈叔,您还是要来那个人的地址吧,我亲自去问。如果画出那个人当天的穿着,再加上每一双眼睛,准确率更高一些。”
“这个方法好!可是我们刚约了夏总等会午餐时公司食堂见面,要不这样吧,我让无瑕来接你,局里给她配了车的,让她陪你去吧,其他人也各自有任务。”
他见聂一仑沉默不语,又说道:“傻小子,我给你创造机会,你还不愿意了!”
“没有,沈叔您别乱说,我对她没什么想法。”聂一仑想的是昨晚楼梯间的声音。
如果那个人是宁无瑕的话,自己和她一起去会不会是羊入虎口?仔细一想是自己多心了,即便真是宁无瑕,也有沈杰知道去向,她不敢乱来。
想着想着,聂一仑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大概半小时后,聂一仑坐上了宁无瑕的车。
“先去我家拿些东西。”他需要画板画纸和铅笔。
“你怎么不坐后排?”宁无瑕问。
“后排不安全。”
“什么意思?”
“你是女人!”
“你……”宁无瑕一脚刹车,怒形于色的说道:“你这是歧视,要不你开车。”
“别,开个玩笑嘛!”聂一仑连忙赔笑道:“沈叔说给我创造机会,我若坐在后排,他又得说我了。”
“你……”宁无瑕没想到这种话他也能直接说出来,算不算表白?又或是只是沈杰的意思?他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一会面色泛红,一会又恢复了正常,说道:“程玥和你挺合适的,她是个好女孩。”
“她?还没长大的孩子一个。”
“你跟我们年龄一样吧,看你的资料,你以前是一中的,我是实验中学的,都是同一年毕业的。”
“我看她对你意见挺大的,你还帮她说话?”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女孩。”宁无瑕自己很清楚这里面的原因。
两人有一出没一出的聊着,谁也没提昨天吃串串时候的事。
聂一仑觉得她太神秘了,又特别情绪化,不了解她的过去也不好贸然深聊。
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才来到当时仓库值班人员的家里。
聂一仑先后拿出了李蓝亮、毕莲的老公和齐云的照片给他看,他看齐云的照片时,模棱两可的说:“和这个很像,就是发型之类的不一样,我也拿不准。”
这种事正常人都不敢轻易下定论,罪名不小、损失也不小,冤枉了谁都不好。
“你稍等一会。”
聂一仑回忆着监控中人物的穿着、发型,勾廓出一个大概,然后照着齐云的眉毛眼睛画了起来。
宁无瑕看着专心画画的聂一仑,心中有些涟漪荡漾,问道:“学画画难不难?要天赋吗?”
“天赋二字是给不想努力的人说的。”聂一仑边画便说道:“人物素描需要注意的是抓住细节、光暗过渡、以及透视感,多练练你也能画。”
“那比起杰克,你们谁强一些?”
“杰克?”
“杰克萝丝。”
一旁的仓库值班员提示了一句:“外国人,船上。”
“哦,你说的是小李子啊,他那张睡美人图我也能画,至于速写嘛,我承认我不如他。”聂一仑抬头邪恶的笑了:“难道你想让我帮你画?”
“滚!”宁无瑕翻了个白眼。
她抹了抹前腹,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说道:“专心画你的吧!”
聂一仑一边作画,也在一边偷看宁无瑕,看她有无什么反应,很幸运没有。
“对,就是他,我能肯定!”仓库值班员欣喜若狂的说道:“当时就是他,拿出十来个灭火器,所以我才没有任何怀疑。”
从程序上来说,他当时确实犯错了,应该咨询上级是否有这一批更换,也需要收据、确认所属公司等证明。
可是从情理上来讲,他没错。有人大热天的顶着烈日来送灭火器,还是自己搬运,说是上面有人要求的,也没要求收据什么的,他也不方便自己提出来,就是怕坏了别人的好事。
有时候聪明的人都懂一个道理:方便他人就是方便自己,助人如助己!
只是有时候聪明会反被聪明误。
宁无瑕二人回到车上,她问道:“现在怎么办?你有什么看法?”
“我能怎么办,上报沈叔由他来安排。现在矛头指向齐云,抓住齐云就成了关键。只是我想不通齐云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就算他是借了毕莲九十万不想还,那杀了毕莲就行了,烧仓库就是做什么?”
宁无瑕直勾勾的盯着聂一仑,说道:“我有点看不懂你,明明胆子很小,很惜命,可是分析起案件来你又是那么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无情。”
“无情?”
“杀人谁死在你的话语中就像只是动名词,不存在任何感情。”
聂一仑摇了摇头,望着前方双眼有些迷茫,缓缓的说道:“自己的亲人过世了,并非只有哭喊的人才是伤心,又或是说在哭喊的人并非就是真的伤心。”
“如果我是蒋红英的亲人,知道她被人杀害了,我非常冷静,并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我随后处心积虑的帮她报仇了,杀了害她的人,你还觉得她的死对来说我不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