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蜿蜒曲折,马蹄扬起的尘沙掩盖了枯叶。
再翻过这个山头,前方便是安远军驻扎的羌原了。马上的人紧了紧手中不曾放开的缰绳,俯视着前方火光明亮处,黑暗中他的眼底晦暗不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山道上再次响起马儿的嘶鸣,他带着一路风尘坚定的往目的地奔赴。
次日,边关传来急报——安远军四营疑似遭成国军队夜袭,全军覆没。
“好啊,真是好得很。”摄政王端坐书案前,将镇纸砸向来报信的信兵。“怎么就偏生这般巧?江南平原方才传报,水灾危及,边关又来了急报,安远军遭人伏击。未免太巧了点吧?”
一旁的众门生一同附和道,突有一人道:“王爷,安远军行军一向谨慎隐秘。行军路线也仅有几个要将同王爷知晓。如今突然遭伏,甚至全军覆没,恐怕……”
他的话就此中断。可在场所有人都知晓他的意思:恐怕是军中出了奸细。
萧楚阑抬起头,双臂大张,扶着木栏,阴侧侧的笑起来:“真是没想到。不仅本王亲手扶上位的皇帝想要同本王作对,连本王亲带的五十万安远军竟也生出了叛徒来。”
大殿内一时鸦雀无声,无人敢在此时触这位的霉头。
偏生方才那道声音再次响起:“王爷,定是有奸细作崇。还请王爷下令彻查!”那人冲摄政王恭恭敬敬地行下一礼。
谁不知晓安远军中那几个统率是同他摄政王萧楚阑出生入死的兄弟,现下却要他对那些个兄弟生疑,岂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再又说安远军四营一向作为安远军精锐中的精锐竟全军覆没,若再无个交代也难以服众,只怕又要军心涣散。两头都不得安置,众人低着头只觉方才那人死定了。
谁料书案上响起一道沉重的带着命令意味的话语:“叶观。”
伏身行礼的人直起身来道:“臣在。”
“叶观,听令。”
“是。”
“本王赐你安远金符,你带十五禁卫即日启程前往边关,凡系安远军奸细者可不问而斩。”
叶观上前接过那道仅次于安远玉符的金符,再次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一礼:“臣定不辱使命!”
千安城,清瀚殿。
小皇帝躺在床上,重重锦被将他包裹。珠帘同床帏一齐垂下,只能隐约窥见一个人影。除去可以忽略不计的金属碰撞声,整个宫殿静止般的寂静。
宫人来照料他,也不同他讲话。小皇帝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萧楚阑吩咐下来的,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换一个法子来折磨人。
只是今日尤其安静,小皇帝被蒙着眼分不清时辰,烦躁地扯着手上的金链:“来人啊!来人!”
他叫唤半响也无人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昏睡中醒来,一股令他熟悉而厌恶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是血腥味!
箫楚阑察觉他的动作,伸手把他从锦被中拖出。小皇帝痛叫了一声,被萧楚阑拦腰提起,双腿悬在半空中,瘫软地随着他并不巨烈的挣扎而晃动。
待一阵夹杂着浓郁血腥的风迎面扑来,小皇帝察觉到自己被带到了殿外。
“你想做什么!”他惊惧地叫道。
萧楚阑另一只手抚了抚他的发顶:“还能做什么?圣上做错事,当然是要受惩罚的。”他随手扯开夺取小皇帝光明的绸带。小皇帝极力克服着强光带来的刺痛,努力睁开眼睛。终于他看清眼前情景的时候,崩溃了……
他呆滞地盯着前方,沉默许久后望着遍地死去宫人惨不忍睹的尸体,失声的质问着:“你杀他们算什么?你来杀我啊!是我惹你,你杀他们做什么!”
“臣说过不会杀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