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慕离笙才回过神来,不由嗤笑一声,鬼神?她可不信什么鬼神,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再者,鬼怪再恶,能恶过早已在烂泥之中污染过的人心吗?
如今这世道,没什么比人心还脏的东西了,为了自己存活,可以易子而食,做尽丧尽天良之事。
似是想到了什么,慕离笙看着摊上的布老虎,眸中寒光掠过,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嘴角挂着抹讽笑。
但这讥笑自然不是对着月娘的。
慕离笙的异样顾玺影自然是收入眼中的,见此,顾玺影双眉微蹙看了眼一旁的慕离笙。而后轻轻将她的手握住,眸中划过抹不知带了几分真的担忧:“夫人可是身体不适,既如此,不若为夫带你先行回家。”
说着,顾玺影随即笑了笑,替慕离笙拢了拢有些散开的披风,面上尽显温和。
“夫君,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冷。”慕离笙有些害怕地将头埋在顾玺影的怀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商贩时颇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小哥,我胆子比较小,不过照小哥您这么说,那月娘莫不是什么鬼怪罢?”
“嘘.......女君,这可说不得.”听慕离笙这么一说,那商贩似是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四处看了看,那动作极为的小心,像是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一般。
见商贩如此,慕离笙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浮过抹暗色:珍珠粉、布老虎、河边诡异的歌谣,十年前的短命谣,失散多年的妹妹。还有阿月。
这几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阿月素来聪慧,这些,她一定是想告诉她什么。
而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线索,这一切都牵扯到了十年前。
那段早已被刻意封锁起来的往事,除了当年的当事人,无人知晓个中的内情。
这些线索不断地在慕离笙脑海中回荡,经过这些猜想,慕离笙不由又想到了未入梦回阁之时,她所在村落,在一夕之间流传的歌谣,恰巧,那首歌谣同这小贩所说一般无二。
这首歌谣的兴起,便是她噩梦的开始。
难不成那幕后之人的计划从那时便开始了。
想到此处,慕离笙双眸微抬,打量了商贩片刻,有些不以为意地又言:“小哥,那月娘是在哪条河唱歌啊,我这人素来胆子小,经不得吓,知道这些或许还能避开那邪祟。”
说话间,慕离笙有些害怕地紧紧抓住顾玺影的衣衫,露出大半个脑袋,那张清魅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惊恐,那惊恐之下掩藏的便是被激起的兴趣。
未曾却迎来了顾玺影的似笑非笑,他压低嗓音,侧头朝身后的慕离笙淡淡道:“永乐很喜欢看皮影戏?”戏演得倒挺好,话语中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怎么?王爷想陪永乐一起看?原来王爷也会喜欢这种女孩子才喜欢的东西。”
“不是。”
“那难不成,王爷是被永乐的魅力折服了?”说着,慕离笙又不由往顾玺影这边凑了凑,眸中划过抹戏谑以及挑衅,却直直的撞入顾玺影的眼眸,看得顾玺影心下一颤,眸中闪过一抹动容。
须臾慕离笙又言:“原以为君怀天下,不为情念所动容,未曾想竟是君心似我心,王爷,你是不是也喜欢永乐啊,不然为何会留下我。”
说及此,慕离笙笑了笑看着顾玺影的眼眸,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人,美人如玉,让人心悦甚之,流连忘返,暗自沉沦,却不自知。
就像那十年里,所作的种种,皆有着一定的借口。
听言,顾玺影先是一愣,随后双眸微垂,无人知晓他此刻心中所思,眸中划过抹慕离笙看不懂的东西。
良久,顾玺影淡淡道:“本王这一生绝不会被情念左右,情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永乐,你逾矩了。”
说完,顾玺影冷哼了一声,将慕离笙的头按到自己背上,便朝摊贩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挂着方才的冷峻:“可是护城河?”话语中尽显笃定。
“这位郎君说得没错。”
“多谢。”最后一语音落,顾玺影便未再言语,拉着慕离笙的手就往护城河而去,一路上,双唇紧紧地抿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气什么。
待他们走后,一身着紫衣打着红色油纸伞的女子,缓缓来到摊贩面前,拿起那只布老虎,那双紫色的眸子中浮起几分笑意。
面纱下,那双紫色的眸子流光溢彩,像琉璃一般,漂亮至极。
她笑了笑,细语喃喃:“慕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