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书名:回甘 作者:宴筝 本章字数:9344 下载APP
(1)
  晏爷爷的情况不算太糟,翌日一早就清醒了过来。
  晏清禾捧着手机坐在床边,时不时朝他看一眼。
  昨天的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闹得大,大家对他诬陷师兄的事情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但行贿一事不一样。
  鲍德温在现场站出来后,另一位评委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将礼物退给江天明。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工作人员曝出,江天明也给一部分工作人员送过礼物,要求把晏清禾的参赛材料换掉。
  此事一出,立马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能拿出这么多钱给女儿买个冠军,这些年肯定也没少捞油水。
  顶不住压力,甜品师协会立刻对江天明进行了停职调查。
  江天明多年间苦心经营的一切,一夜间毁了大半。
  江溪自然不会看着父亲的口碑一跌再跌,接连发了几条微博澄清,说那根本就不是行贿,只是父亲给几位相熟的好友送礼物,联络感情罢了。
  可是实锤一个接一个,她的解释显得非常苍白。
  她实在没了办法,眼看着父亲被各大协会和机构一一除名,名下的产业也开始亏损,只好找到了晏清禾,希望她能够帮忙澄清。
  【你放心,只要你帮我这个忙,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跟你争了,还有你们家的配方,我会让我父亲还给你们,还有……】
  看着这些信息,晏清禾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配方本来就是他们家的,江天明只不过使用了某些不正当的手段才暂时在他手里“保管”了几年,江溪是哪里来的自信拿这个当做谈判的筹码?
  【第一,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是江天明欠我们家的,我不会澄清,也没得澄清,第二,我根本不在乎你跟不跟我争,就算争,你也未必能争得过我。】
  原本,江溪在她心里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虽然性格是讨厌了一些,但做甜品的水平确实是值得肯定的。
  可是这么多事情下来,她就不再把江溪放在眼里了。
  江溪看着她如此不留情面,不由得有些气恼,直接发了语音:“做人留一线,你澄清了对你没有任何损失,有那么困难吗?”
  她觉得自己又没有让晏清禾澄清江天明污蔑她父母的事情,只不过是让她澄清行贿的事情,哪里就有那么困难呢?
  晏清禾听着这段语音,是真的笑了。
  “我不愿意,给你们留一线,就是给你们留一个把我踩进地狱的机会,你觉得我可能天真成这样吗?”
  发出这条语音,她直接把江溪给删掉了。
  做完这些事情,晏清禾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不管大家关注的点在哪里,她爸爸的污名总算是洗去了。
  “清禾。”晏爷爷喊她。
  晏清禾回过神来,赶紧扶着晏爷爷坐起来,给他倒了水:“我去叫医生。”
  晏爷爷拦住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用,我的情况自己知道,你坐着,陪我说说话。”
  晏清禾拗不过他,只好坐在床边,握着爷爷的手:“医生说你是平时太劳累,加上昨天又大喜大悲的才会这样。”
  “现在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我的奖金也足够还清债务。不然这样,我租个房子,你搬来跟我一起住,也方便照顾您。”
  这是晏清禾想了一夜做出的决定。
  昨天的事情让她忽然意识到,爷爷年纪大了,不适合再独自居住。
  万一哪天在家里突然犯病,他们就算是飞也飞不回来。
  傅随缴完费回来,只听到晏清禾说要搬出去的事情,推门的动作顿住,抿了抿唇。
  比赛才刚刚结束,她就要搬出去了吗?
  想到这个,他的心情低落下来,转身走到长廊里的椅子边坐下。
  晏爷爷摇摇头,笑呵呵道:“不了,我年纪大了,不跟你们住在一起招人烦。”
  孙女有傅家那个小子照顾,他很放心。
  不愿意再跟孩子们凑到一堆去,闹得哪里都不方便。
  晏清禾眉头一皱,下意识反驳他的话:“什么叫招人烦?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找好房子就搬。”
  见她一脸认真,晏爷爷忍不住打趣道:“你搬出来,傅随能乐意?”
  他可不愿意让两人分开。
  晏清禾一想,这的确是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想了半天,才开口道:“我可以平均分配时间,等到他休息的时候,跟他一起去看你。”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两边都是很重要的人,都得陪着。
  看着她为难的模样,晏爷爷心情大好,摆摆手道:“你就跟他一起住着吧,我答应你,在离你们不远的地方租个房子,你随时都能过来看我,这样放心了吧?”
  其实他不愿意跟晏清禾住在一起,还有一个原因。
  老人年纪大了总是嘴馋的,喜欢吃一些重辣重油的东西,但偏偏晏清禾又管他管得紧,肯定不可能让他好过的。
  跟晏爷爷聊了会儿天,晏清禾才想起傅随去缴费,很久都没有回来,打算去找他。
  结果才刚一出门,就见傅随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本来说好要在比赛完之后立马跟傅随表白的,谁知道紧接着就出了晏爷爷的事,这个时候再说这些,也不大合适。
  想到让傅随空欢喜了一场,晏清禾暗暗下定决心,她不能就这样随便应付傅随,还是要像计划好那样,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告白。
  傅随见她出来,揉了揉脸,挤出一抹笑容:“爷爷身体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医生说后天就可以出院。”
  一问一答后,气氛便僵滞住了。
  傅随在等她主动提起搬出去的事情,晏清禾则是在等想找房子的事情。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晏清禾随手掏出一块糖果递给傅随。
  傅随也没拒绝,拨开糖纸塞进嘴里。
  晏清禾一直在想事情,糖吃了一半才发现没有味道,她往傅随身边挪了挪,又试探地牵起傅随的手,发现都没有恢复味觉。
  她只好把能试的办法都试了一遍,还是没有反应。
  傅随已经非常有经验,看着她这些动作,开口问道:“怎么?又没有味觉了吗?”
  晏清禾点点头:“应该是比赛完就没有味觉了,但我只顾着爷爷,到今天才发现。”
  她口气很轻松。
  最重要的一场比赛都已经结束了,对于恢复味觉的执念并没有那么深。
  而且傅随对于她来说,已经不仅仅是那个能帮她恢复味觉的人了。
  傅随不知道她的想法,联想到晏清禾刚才的话,以为她是因为不能恢复味觉才搬出去,一时间,脸色沉了下来。
  晏清禾又要开口,却被他急急打断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晏清禾看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
   (2)
  从那天之后,傅随便在刻意躲着晏清禾。
  似乎只要她没开口说搬出去,两人就能一直在一起。
  但时间一长,霍蕾便敏锐地感觉到了两个孩子之间出了问题。
  在傅随一个星期没回家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拎着饭盒,借着送饭的由头杀到了傅随公司。
  彼时的傅随,正拿着手机看恋爱小妙招以及如何解除冷战的帖子。
  门一被推开,傅随就下意识地关掉手机屏幕。
  霍蕾将饭盒放在桌上,拧着眉问道:“你怎么回事?一个星期不回家。”
  傅随给的理由是很忙,可她觉得不是,这不是还有空玩手机吗?
  傅随打开饭盒,看着里面的千层酥,勾了勾唇角:“她让你来的?”
  还挺有诚意,做了他爱吃的甜品。
  提起晏清禾,霍蕾再也忍不住了,坐在儿子面前问道:“我还正要问你,你们两个怎么了?清禾怎么都开始收拾行李了?”
  她问了晏清禾半天,晏清禾只说是要放几件衣服去爷爷家。
  可联想到两个人最近的状态,霍蕾总觉得她没有说实话。
  眼看着到手的儿媳妇都要搬出去了,她实在忍不住,只好来问傅随,顺便帮他想想办法。
  听到晏清禾在收拾行李,傅随放下筷子:“我那天听到她说要搬出去住,又不知道该怎么挽留……”
  晏清禾本就是为了恢复味觉才跟他住在一起的,现在他失去了让她恢复味觉的作用,就找不到理由让晏清禾留下来了。
  就连告白,也怕晏清禾会不答应,到那时,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听到这里,霍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这样逃避能有什么用?挽留也是有技巧的,像你这样,能找到媳妇儿就见鬼了!”
  “什么技巧?”
  看到傅随的反应,霍蕾心里暗叹一声,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会转弯的小子。
  “装弱扮可怜,明白了吗?”
  想当年,傅随的爸爸就是用这招追到她的。
  傅随陷入了沉思。
  看着他这副样子,霍蕾心知他是听明白了,悄悄离开了公司。
  ……
  半小时后,傅随站在了家门口。
  他打开手机,照了照自己,才满意地打开了门。
  晏清禾正在收拾要送去爷爷家的衣服。
  她已经找好了房子,想着放些日常衣物过去会方便许多。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傅随,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一个星期不见,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傅随尽力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很虚弱,坐到沙发上,弱弱地出声:“我头晕。”
  头晕?
  他若是真的生病了,肯定会自己去医院,既然选择回家,那就说明是无糖焦虑症犯了。
  想到这点,晏清禾给他倒了杯水,又放了一颗糖在他面前:“你先吃颗糖。”
  傅随拨开糖纸,手一滑,糖便掉在了地上。
  晏清禾没有多想,又给了他几颗。
  但十分钟后,晏清禾看着满地的糖果,皱眉道:“你把糖都扔地上做什么?”
  一颗两颗还能说是手滑,十几颗就说不过去了吧?
  太刻意了。
  傅随心虚地瞄了一眼地上的糖果,开口道:“我手软,拿不稳。”
  “我喂你?”
  晏清禾弯腰捡起地上的糖果,抬头时看到傅随的脸,愣了一下。
  “我想吃甜品。”傅随总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能想着吃甜品,一看就是假的。
  晏清禾看穿他的小把戏,故意摇头道:“我还要收拾东西呢,没空给你做。”
  傅随咬牙。
  看看,一说要搬出去,连他都顾不上了!
  他提醒道:“你现在还是我的专属甜品师,签过合同的,不能搬出去。”
  一听这话,晏清禾便明白他搞的是哪出。
  恐怕是霍蕾看到自己收拾东西,误会是要搬出去,还告诉了傅随,他这才赶紧回来,就是为了阻止她搬出去。
  一句话的事情,还要装焦虑症发作。
  晏清禾觉得有点好笑,索性继续配合他,装模作样地反驳:“合同上哪一条规定我不能搬出去了?”
  当时说要住在一起,只不过是方便她接触傅随,恢复味觉。
  傅随一噎,仰躺在沙发上,继续装起了虚弱:“我的焦虑症很严重,你得随时随地呆在我身边做甜品,不然会出人命,这就违反合同了。”
  眼见他越说越离谱,晏清禾弯下腰,离傅随很近。
  这个距离,傅随都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脸忍不住红了。
  晏清禾伸出手,在傅随脸上掐了一把,看着手上的白色,开口问道:“焦虑症犯了?那你脸上这是什么?”
  傅随见她发现,更是不自在。
  他为了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苍白些,让效果更逼真,特意在脸上抹了些东西,没想到一下就被晏清禾看出来了。 
  晏清禾拿了张湿巾,给傅随擦着脸上的东西,笑着问道:“傅随,我很好奇,是谁告诉你我要搬出去的?”
  又是装虚弱博同情,又是搬出合同威胁她的。
  幼稚!
  “你这不是都在收拾行李了……还有,你那天在医院跟爷爷说的。”
  闻言,晏清禾哈哈大笑起来。
  她全都明白了。
  傅随恐怕是听了一半就觉得她是要搬出去,这些日子的消失,也是在闹别扭。
  “那你没有听到后半句啊?爷爷说你肯定不乐意让我搬出去,让我还是跟你住在一起,至于那个,”晏清禾看向地上的行李箱,打趣道:“我只是觉得在那边放些衣服会方便一些,谁想到你误会了,还闹了这么久的别扭。”
  傅随的脸更红了。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晏清禾看着他这幅模样,噗嗤一笑。
  偶尔幼稚一次,也挺可爱的。
  傅随却以为她还是在取笑自己,把晏清禾抵在沙发上:“不许笑!”
  晏清禾笑够了,抬手捧着他的脸,一脸认真道:“傅随,你听好了,不管你能不能帮我恢复味觉,我都不会再走了,因为我喜欢你。”
  傅随身形一颤,内心的狂喜几乎要将他吞没。
  “再说一遍。”
  看着他的模样,晏清禾却是傲娇了起来:“好话不说第二遍。”
  “那听我说,”傅随低下身子,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我也喜欢你。”
   (3)
  确定关系后,晏清禾便后悔了。
  她理想中的告白不是这样的。
  太草率了。
  她想象中的样子,明明是蜡烛,玫瑰和星光,怎么在沙发上就稀里糊涂地确定了关系呢?
  都怪傅随!
  这么想着,她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对了。
  晏清禾穿着拖鞋走到厨房,刻意弄出很大的响声来告诉傅随:我不高兴了。
  傅随正在给她做蒜香鸡翅,听到动静,下巴亲昵地蹭了蹭晏清禾的额头:“怎么不高兴了?”
  晏清禾拽着他的衣襟,瘪了瘪嘴:“我后悔了。”
  “什么?”
  傅随没懂她的意思,问了一句。
  晏清禾把刚刚看到的视频给他看:“你看人家的告白多浪漫。要不……我们分个手,重新来吧。”
  傅随脑仁都被气疼了。
  昨天才确定关系,今天就想分手?
  他没有低头去看手机上的视频,拧眉看向晏清禾:“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都改。”
  这动不动说分手的毛病,是应该给她治一治了。
  “你先看看这个视频,我也想要这样的。”她开始暗示傅随。
  她最近看得都是这类型的视频,在递给傅随时,没留神,划到了下一个视频。
  傅随看完后,挑眉道:“你这是在暗示我?”
  晏清禾给他看的是个婚礼视频。
  晏清禾也没注意到视频出了问题,点点头:“人家的都好浪漫哦。”
  “我倒是没问题,就怕你觉得太快了。”
  毕竟他们昨天才确定关系。
  不过晏清禾要是同意,他也不介意早早变成已婚男士。
  “我怎么可能觉得快?”晏清禾的声音低了下来,嘟囔道:“我看你就是想敷衍我。”
  她也很想收到玫瑰花诶。
  傅随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行,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晏清禾好不容易有个愿望,他得满足。
  啊?
  他们不是在讨论告白的事情吗?
  为什么要换衣服?
  这类型视频看多的后遗症就是,总感觉自己也会有一个这么浪漫的告白。
  所以,晏清禾觉得傅随可能是要弥补她的遗憾。
  她考虑了一分钟,也上楼去换了一套最漂亮的衣服,化了淡妆。
  两人连频道都没调成一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出了门。
  当晏清禾看到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的时候,愣住了:“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想结婚?”
  晏清禾反应了好半天,发现自己还是没能懂傅随的脑回路。
  她让傅随看了一个告白视频,怎么就是想结婚了呢?
  傅随看了眼时间,催促道:“快走吧,一会儿下班了。”
  晏清禾脑子发懵,鬼使神差地牵上他的手,跟他走了进去。
  看到傅随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她开始清醒,低声道:“你玩真的啊?”
  这也太快了。
  哪有人头天谈恋爱,第二天就领证的?
  “你暗示的那么明白,别说现在反悔了?”
  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好奇地看了晏清禾一眼。
  晏清禾咬了咬唇,提醒他:“你想好了?我这个人不可能离婚的。”
  只有丧偶。
  所以他可别太冲动了。
  结婚证还没领就想着离婚的事情,傅随的脸黑了。
  “你今天怎么净说这些话?”
  先是随随便便要分手,现在又在结婚办事处提起离婚。
  要不是他身体好,早就血压飙升进医院了。
  晏清禾咬了咬牙,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算了,反正早晚都是要结的。
  看到她的动作,傅随微不可闻地舒了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她要临阵悔婚。
  走出民政局,晏清禾看着手上的红本本,觉得有些烫手。
  她想了几秒,认真地看着傅随:“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想跳过求婚这个步骤?”
  虽然她是不后悔结婚啦,但要是因此省略了被求婚这个步骤,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傅随盯着她看了几秒,觉得她今天很奇怪。
  “你给我看了领证和婚礼的视频,还说你羡慕,不就是暗示我要结婚吗?现在怎么又说是我想省略求婚的步骤了?”
  这种事情可要掰扯清楚。
  不然将来翻旧账,晏清禾能拿这件事说十年。
  ???
  被风一吹,晏清禾的脑子总算清醒了,打开自己的浏览记录一看。
  好家伙。
  她给傅随看错视频了。
  这么一个小小的乌龙,竟然就让她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晏清禾扶着额头,有些哭笑不得。
  傅随看她的神情,赶紧将结婚证抢过来塞进了怀里,仿佛她下一秒就要拉着他进去换证一样。
  晏清禾实在不想看他在民政局门口像个傻子一样,赶紧拉着他走了。
  坐在车上,晏清禾朝他伸出手:“给我。”
  她都还没看清楚自己的照片好不好看呢。
  傅随先是将车门落了锁,才放心地将结婚证交给她。
  晏清禾白了他一眼,打开看了看。
  还好,自己出门前做了准备,照片不算难看。
  否则就算拼了命也得再进去一趟。
  她看着结婚证,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啊,就算我真的是在暗示你,你也不至于立刻拉着我走吧?”
  她眯起眼睛,带着几分审视。
  “说实话,到底为什么?”
  傅随瞥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某些人一天到晚把分手挂在嘴上,我总得给自己点保障吧?”
  分手可以提,难不成她还敢一天到晚把离婚挂在嘴边吗?
  晏爷爷第一个不同意。
  “你太有心机了!”晏清禾惊呼。
  她聪明一世,竟然就这样掉进了傅随的陷阱里。
  但是,她竟然不想从陷阱里出来?
  傅随轻笑一声,侧过身子帮她系上安全带,在她耳边说:“有心机才能娶到媳妇。”
  晏清禾扭过头,红着脸笑了。
  ……
  傅随带她吃了饭,坐了摩天轮,看了电影,导致晚上回家的时候,晏清禾累得差点一头栽倒。
  她随便卸了妆,跟傅随道了晚安:“你也早点睡吧。”
  然后,傅随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回了房间,房门在他面前被关上。
  傅随:“……”
  她是失忆了吗?
  傅随转了转门把手,锁了。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拿了备用钥匙,开了房门。
  晏清禾早就已经睡熟了,被子被卷成一团,床头放着他送的两只小熊。
  他拿起小熊看了看,躺在了晏清禾身边。
  这是个客房,床有点小,傅随只能贴着床边睡。
  睡到半夜,晏清禾一伸腿,把他踹了下去。
  “砰”的一声想起,晏清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吓了一跳:“你在我房间做什么?”
  她记得自己顺手把门锁了呀。
  傅随揉了揉被摔疼的手臂,一脸哀怨:“你见过哪对夫妻分开睡的?”
  夫妻?
  晏清禾反应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我太困了,把你给忘了。”
  她还没完全习惯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自然而然地按照以前的模式,跟傅随各回各家了。
  傅随撇撇嘴,重新上床,把她搂进怀里,满意道:“这样就不会掉下去了。”
  晏清禾浑身一僵,感受着傅随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
  太不习惯了。
  傅随的呼吸很快均匀平稳起来,晏清禾的心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小心地挪了挪身子,离傅随远了一点。
  想着这下总能好好睡觉了。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傅随重新拉进了怀里。
  晏清禾抬头望着天花板,有些无奈。
  算了。
  就这样吧。
  
  
   (4)
  结婚后,傅随便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帮晏清禾恢复味觉上。
  他找了很多医生,都说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霍蕾说自己有认识的中医,或许能有办法。
  晏清禾一听要看中医,脸就皱成了一团。
  在她的认知里,看中医就代表着要喝中药,说不定还要扎针。
  她才不要!
  傅随好说歹说,才终于说动她先去看看。
  可是到了门口,晏清禾又退缩了。
  傅随站在车边,她坐在副驾驶内,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不是说好了吗?先去看看。”傅随耐心地劝她。
  “我保证,如果扎针的话,我陪你一起。”
  好说歹说,他才终于把晏清禾给劝了进去。
  老大夫让晏清禾伸出舌头看了看,又问了几个问题,扶了扶眼镜:“开几服药吃,再用针灸辅助治疗,很快就会恢复的。”
  闻言,晏清禾撇撇嘴,开始讨价还价:“能不能只喝药,不针灸啊。”
  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味觉,喝中药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傅随扭头,跟老大夫提出自己的想法,被厉声拒绝了。
  “好好的人做什么针灸?”
  虽说是没什么副作用,但也不能随便做啊。
  晏清禾没办法,只好含着眼泪躺在针灸床上,针尖刚刚触碰到皮肤,她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在心理作用之下,疼痛简直是加倍的。
  傅随小声地跟她说着话,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针灸完后,老大夫回到桌子前,写下两张药方,配好药后,交到了傅随手上。
  “这副药是她的,吃半个月,这副是你的,调养身体。”
  傅随笑容僵硬地接过了药。
  自己说的话,跪着也要实现啊。
  晏清禾看着他的模样,心情好了许多,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回家煎药去!”
  反正她尝不到味道,喝药也无所谓,嘻嘻。
  这半个月中,两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一人端着一碗药干杯,然后一口气喝下去。
  傅随被苦得直皱眉头,晏清禾却哈哈大笑。
  吃到最后一副药的时候,晏清禾按照往常一样,跟傅随干过杯,一鼓作气全喝了。
  喝完后,她吐着舌头:“快给我糖,苦死了!”
  傅随愣住了:“你说什么?苦?”
  没有味觉的人怎么会觉得苦?
  晏清禾塞了颗糖进嘴里,在糖的甜味儿在口腔里蔓延开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向傅随:“我……能尝到味道了?”
  她的手有些颤抖地拿起一袋乌梅。
  这些小零食都是霍蕾买的,怕她哪天喝完药后会突然觉得苦。
  酸酸的味道刺激着味蕾,晏清禾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笑着笑着,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味觉就这么恢复了?
  傅随将她抱进怀里,眼睛也有些红红的:“从今天开始,就不用再扎针了。”
  霍蕾听到动静下楼,就见他们两个又哭又笑的,忍不住问道:“干什么呢你们?喝完药了没有?赶快喝,下午还得去针灸呢。”
  做针灸的这段时间,她都坚持陪着他们一起去。
  晏清禾擦了把眼泪,笑着道:“妈,我能尝到味道了。”
  霍蕾愣住,下一秒也笑了起来:“好、好!”
  味觉恢复后,晏清禾便继续开始做甜品和方案。
  近期没有什么比赛,她在准备着自己的国风甜品品牌。
  这次比赛,她也彻底确定,这个方法就是可行的。
  但当晏清禾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时候,傅随就被彻底冷落了下来。
  在晏清禾做完计划回屋之后,就看到傅随独自站在阳台看星星,看起来还挺可怜的。
  “你怎么了?”她总算是察觉到了傅随的不对劲,走到傅随身边,
  “你见过哪对新婚夫妻一天说话不超过十句?甜品比我重要是不是?”傅随不满道。
  他每次想进厨房帮忙,都被晏清禾赶出来了。
  晏清禾噗嗤一笑,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幼稚不幼稚?还跟甜品吃醋。”
  她想先在婚礼上打一波广告,看看大家的反馈。
  所以要抓紧一切时间。
  傅随抱紧她:“傅太太,你是不是应该分一点精力在你的新婚丈夫身上?”
  晏清禾笑着吻了他一下,牵着他的手走到阳台上,指了指外面的星星。
  “傅随,你知道那天看流星,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什么?”
  “第一个愿望,能一直做甜品,第二个,能跟你一直在一起。”
  傅随像是懂了什么,低头看她。
  晏清禾笑而不语,拽着他的衣襟,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
  傅随。
  甜品是我此生挚爱,你也是。
  她在心底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