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辞专心清理伤口，低着头露出一截脖颈。
视线不受控制地停在那截脖颈上，沈清和呼吸声不由自主地放缓。被江景辞握住的手腕，包裹着温热的触感，像凭空生出的藤蔓，顺着手臂，自下而上攫住他的心。
砰砰……
沈清和眼眶发热，一缕月白光芒钻入额心，他一时有些发愣，“法力似乎恢复了些许。”
江景辞动作顿住，不动声色地查探一番。
虽然仅仅是极少的法力，但的的确确是恢复了。
“别动，马上就好。”江景辞撕开防水贴，语气凉飕飕的警告沈清和，“狗咬了还要打疫苗，人咬了会如何，我可不敢保证。”
沈清和内疚道：“今日是我冲动毁了这顿饭，改日我来请你。”
“再说。”
江景辞没有立刻答应。
因为方才法力突然涌入，激得沈清和双眸微红，又回想起那碗滋味鲜美的汤，他才喝了两口，脸上不免浮现失落的神情。
借着车顶灯光，江景辞偏头看了沈清和一眼，只见青年眼圈和鼻头都红着，脸上的失落肉眼可见。
江景辞故意绷着脸，“我答应就是，怎么又哭？”
沈清和“啊”了声，突然明白过来，“我只是……”
不听他说完，江景辞主动开口，“我送你回家。”
沈清和道了声谢，默默低头玩起了手机。
江景辞见他这般老实，随口问了句，“在看什么？”
“聊天。”
车内陷入一阵沉默。
沈清和不自在地动了动，“这个座椅……好像有些高。”
“座位下面那个按钮，摁一下。”
江景辞说完，余光看到沈清和侧着身子低头找按钮，右眼没来由的跳了下。
沈清和仰靠着座椅，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右手使劲摁了下按钮。
然后……笔直的躺了下去。
他只觉得自己跟江景辞之间的距离骤然拉开，视野突然就矮了三十公分。
“……”
沈清和尴尬的想起来，右手慌不择路的去摁按钮。
视野再次降低。
江景辞用手掩住嘴，肩膀轻微颤动起来。
*
第二天沈嘉怡来沈家时，沈清和还黑着脸。
沈嘉怡走到他身边后，迟疑的开口道：“清和哥，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
那副模样，哪里像没事。
沈嘉怡心里吐槽，嘴上却甜甜喊着，“清和哥，明天是我生日，你也过来吧。”
“或许不行，明日我还要……”
话说到一半，沈嘉怡直接打断他，“就这么说定了，我到时候让司机来接你，明天见。”
回到客厅，沈清和悠悠叹了口气。
“清清叹什么气，是有烦心事？”
沈老爷子视线从电视剧移到沈清和这边。
“只是诸事不顺罢了。”沈清和摇头，盯着自己的掌心呆了几秒，倏地站起身，“爷爷，我有点事需要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沈清和飞快的回答，“爷爷，你把手伸出来。”
“握住我的手。”
沈清和闭上双眼，感受体力法力的运转，没有丝毫变化，眉心轻蹙。
沈老爷子收回手，见他皱眉，关切的问道：“清清，是不舒服吗？”
“无事。”
沈清和面前浮现江景辞的脸，心中思量，莫非还得再寻对方试上一试？
正想着，手机震动起来。
沈清和接起电话的动作故意磨蹭起来，他走到外面，“江道友。”
电话那头男人似乎在笑，好半晌才问他，“上药了吗？”
沈清和抬起手指，伤口已经结了淡淡的一层痂，“快好了。”
“你如今没有自保能力，就别再想着拯救苍生了。”
沈清和半眯着眼睛，“若是不管不顾，假以时日，那些魔气为祸人间，修道之人，如何无动于衷。”
江景辞语气冷下来，“所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若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谈何修道。”沈清和很不赞同江景辞的话，“你那日称我是你师尊，若我真是你师尊，我定然也不会教你危难当头，只护好自己。”
江景辞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所以天下苍生的命就非得用他们师徒二人的命来换？他以为沈清和对他的无情是因为修炼无情道，原来撇开无情道，沈清和骨子里就是以苍生为重。
他，什么都算不得。
“那你当真是位好师尊。”
江景辞的声音冰冷。
挂断电话后，沈清和盘膝而坐，试图运转一个小周天，却发现心情浮躁，致使运转滞涩，便不再强求。
想到明天还要为沈嘉怡祝贺生辰，沈清和决定为她画张符。
二十分钟后，沈清和坐上陈斯的车。
“神神秘秘的要去干嘛。”
陈斯打了个哈欠。
“生辰贺礼。”
“也没人过生日啊，我生日早过去了，你生日还没到，沈老先生的也用不着你操心。”陈斯思索一番，终于，“行啊，你还学会浪漫了，还知道给江景辞准备惊喜。”
“并非是他生辰。”
陈斯只当沈清和害羞，“我懂我懂。”
当沈清和抱着朱砂黄纸出来，陈斯望着手机里他给江景辞发去的消息，想点撤回却毫无反应。
陈斯拿过朱砂，迟疑不定。
“打算改行了？”
沈清和摇头，他擅长剑法，符咒方面只能说还算可以，师兄才是真的精通阵法与符咒。
“第二期节目准备好没，小道消息啊，下期可能和很火的仙侠游戏有关。”陈斯努嘴，示意沈清和看他后座扔着的笔记本电脑，“早上才下的游戏，回去试试，不打没把握的仗。”
回到沈家后，沈清和将黄纸平铺到桌面，毛笔蘸取朱砂，凝神下笔。
虽然同沈嘉怡接触不深，观她面相有一小团郁结之气，行事容易冲动。
灵心符宁神，驱邪，再合适不过。
*
司机来接沈清和的时候，沈清和将符咒收好，放到昨日一起买来的锦囊里，他兀自钻进后座，“劳烦。”
沈嘉怡在顶层泳池边举办的生日派对，场面极尽奢华，两侧餐车是自助式的，有侍应生不断端来菜品，在场的少爷小姐很是捧场。
因为是泳池派对，众人穿着格外清凉。
沈清和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来到顶层，捂得严严实实，一出场就被无数视线锁定。
有人笑，“嘉怡，你是不是没通知到位？咱们这是泳池派对。”
拨开熙攘的人群，沈清和缓步向前，他眉心轻蹙，紧紧抿着唇，一把将符咒塞给沈嘉怡，“生辰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