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李泽安长吁了一口气。
刚才在医院的时候才因为跟顾成远的事情和许一起了争执，现在既然已经放下了面子追了过来，即使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高兴，他还是只能把那些不好的情绪压下去。
“我知道了，小一你怎么说就怎么做，来，先到车上来吧，也不能这样站着输血吧。”
李泽安的车是一辆SUV，后座上即使坐上了两个成年男人，也并不觉得拥挤。
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夏日的燥热还是因为什么，车里的空气像是要凝固了一。
车厢里面的灯开着，暖红色的色调让那种凝重的感觉更加的强烈。
李泽安低垂着头，专心致志地为许一处理着伤口。
血肉已经和被鲜血浸透的纱布黏在了一起，每一次的下手，李泽安都努力轻一点，更轻一点，努力不让许一疼得更厉害。
低头就能看到李泽安头顶发旋的距离，许一又怎么会没有感受到他的紧张了呢？
李泽安心疼他，他却不愿意李泽安这样小心翼翼地心疼他，特别是在今天还对着李泽安说了那样的话之后。
洁白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许一也在努力，努力让自己不要没用的因为疼痛而发出一点点声响。
独自在那样凝重的气氛之中煎熬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血浆进入身体，补充了原本的缺失，还是因为手上的疼痛刺激的原因，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现在变得越来越清明，能够思考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为什么我都说了要换主治医生了李医生还要跟过来？
为什么只是知道我还在失血，就能忘记我说的那些不好的话？
为什么要在我这样的一个态度不好的病人身上浪费时间呢？
所有的疑惑，他都能想出一个统一的答案，李泽安曾经说过的，许一已经不再单纯的是他的病人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那种医患之情早就已经成为朋友之谊。
只是，许一却不配做他的朋友。
“李医生，对不起。”
细弱蚊蝇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车厢里响起，清楚地落进李泽安的耳中。
他手上忙碌的动作停了下来，却也只是停顿了片刻，就又开始在许一的手上忙碌了起来。
“不，小一，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遇到绑架这样的事情，本来心里就很害怕了，我竟然还在那样的情况下，说要将你的秘密告诉顾成远，明知道你最害怕什么，却脑子一热，说了胡话。”
“而且，要不是我当时说了那样的话，你今晚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情况。”
许一手上的伤口终于重新处理好了，李泽安也终于抬起了头来。
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向许一时，眼中是浓浓的自责：
“小一，现在允许我向你郑重地说声对不起！”
“我不会再说要将你的真实病情告诉顾成远这样的话了，你说的要换主治医生的事情的事情，我也就当成是你在说气话，我们都忘了，好不好？”
许一嗓子酸涩得厉害，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开口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嗯！李医生，谢谢你。”
凝固的空气这下终于变得通畅了起来，许一也是真心地感谢李泽安。
“好了好了。”
李泽安看着许一通红的双眼，笑着伸出手去薅了一把他的头发：
“今天那些不好话我们都统统忘记，但是，你要记得医嘱，好好休息，好好吃药，按时来复查。”
话越到后面，李泽安的语气越来越温柔：
“最后我再跟你唠叨一句，你的情况，不能拖太久了，我这边也在帮你关注骨髓配型的事情的，很快就会有好消息。手术的事情，你必须要尽快做打算才行。”
“...........”
李泽安眼中的认真，许一全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却也说不出自己的理由来。
目光几番闪烁，他终究受不住对方的眼神，别过了脸去：
“李医生…其实……做手术什么的，我还是有点怕的。怕疼……也怕像小优那样……”
听许一这么说，李泽安立刻就有些急眼了：
“你怎么会像他那样？你也知道他是怎么作的死……”
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话有些过分的李泽安，顿住了话语，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再度温柔了下来：
“你永远都不会像他那样，相信我，小一。至于你说的怕疼，做手术的时候都会打麻药的，睡一觉醒来，手术就结束了。我给你做手术，不会让你疼的。”
“我……”
“小一，你亲口说的，你现在和喜欢的人结婚了，你现在很幸福，你想活下去，所以，你即使不为自己想想，多为爱你的人想想，想想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顾成远会多难过啊……你想要遮掩的，我帮你遮掩，但是你答应我，勇敢面对，好吗？”
许一胸口一震，他之前根本没想过自己如果真的死了，顾成远会怎么样。
今晚李泽安推心置腹的这番话不得不说，再次坚定了他想要活下去的决心，即使靠自己会很艰难，但是他也不想放弃。
“嗯！李医生，我答应你！”
李泽安带来的血浆很快输完了，许一已经是哈欠连天。
知道他的身体虚弱，李泽安也没有再多耽误时间，将已经换了包装瓶的药拿给了许一。
“药已经给你换了包装瓶，最近你没来检查，就先按照之前的剂量吃吧，但是答应我，要尽快抽时间过来检查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李医生了。”
“别再说谢谢了，再说我可就要生气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李泽安从车上下来，小跑到了这边来给许一拉开了车门。
许一正将原本披在身上的薄被取下来，却被李泽安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这半夜三更的，凉，你披着进去吧。”
“嗯。”
许一点了点头，向李泽安道谢后离开，一道刺眼的车灯拐了过来。
李泽安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快速地抬手帮许一挡住强光的照射。
转眼的时间，那车子已经在他们两人的身边停了下来。熟悉的车型，许一已经知道车上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