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烁环视了一圈自己所在的房间，这里是柏鹤的书房。
与外面冷冰冰没有什么活人气的空间比起来，这里的生活痕迹显然要浓的多。
整体都是木质调的装修，红木的大桌子上摊着柏鹤抄了一半的佛经，明净的窗台上还摆着几盆绿意盎然的文竹，摆的满满当当的古朴书架旁，还有尊被香火供奉的很好的佛像。
云烁慢慢收回了视线。
起初他还挺好奇柏鹤为什么每天都拎着一串佛珠，现在看看他的书房，云烁基本懂了，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信佛啊，他身上的焚香估计也是在这里沾上的。
他走到一侧的沙发旁，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毛毯，估计是柏鹤平时休息的时候拿来盖的，云烁本来也就顺手一拿，结果没想到毛毯拿起来的瞬间，刚才在柏鹤身上传来的那丝丝缕缕的雪松香气就被抖了出来。
云烁：“……”
这种味道太熟悉了，可他又想不到自己是在哪里闻过的。
一时间出神，以至于柏鹤走进来的时候他都没注意到。
“你在做什么？”柏鹤清冷的声音响起。
云烁下意识一回头，这才发现柏鹤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柏先生的书房太好看了，”云烁很识时务的帮柏鹤将毛毯叠好后放在了沙发上，“我帮您收拾收拾。”
听着他的话，柏鹤居然哧哧笑了起来。
他声音是很有质感的磁性，笑起来甚至都能让人觉得胸腔都微微有种酥麻的震感。
云烁怯怯看他。
“怎么，不想让我觉得我钱白掏？”柏鹤又故意揶揄他。
云烁：“……”
他想清楚了，他迟早有一天得把柏鹤套着麻袋揍一顿。
“你妈妈呢？走了？”柏鹤拉开椅子，坐在那张红木大桌子旁
云烁“啊”了一声，立马又把自己被父母压榨的柔弱小白花剧本捡了起来，“我爸爸欠了钱被高利贷的人扣住了，她应该回去拿钱赎人了。”
柏鹤点点头，他又想到了刚刚在裴言川那里看见的夏野的事，夏大强网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欠下的赌债估计摞起来能比他自己高，高利贷都不是吃素的，这对夫妇就差把夏野骨头榨干要钱了，就昨天他大街上捡到夏野时候的情形来看，夏野估计也不太好过。
估计这次没少受那老泼妇的操磨。
柏鹤难得起了点同情心，问云烁：“你给她钱了？”
要是没今天这一出，柏鹤还真不打算管夏野来着，但是架不住林烨或者君闻已经把手伸到这看着就跟个兔子似的小男生身上了，他想不搭理都难。
云烁乖乖坐在那里，有点拿捏不准柏鹤是随口一问还是别的，就挺怅然地叹了口气：“我被她赶出酒店的时候连个三十块钱的招待所都住不起，哪还有钱给她啊。”
柏鹤“唔”了一声。
连个招待所都住不起？他以前那些名义上的情人什么时候惨到过这种地步。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柏鹤盯着云烁的脸看了半天，莫名有点心软，于是他直接扔给了云烁一张卡，“密码六个零。”
捏着卡，云烁：“？？？”
天地良心，头号反派Joker头一次被人拿银行卡这么砸，感觉多少沾点神奇。
正好外卖这会也到了，柏鹤起身拎着两个袋子走回来，结果发现云烁还在捏着卡翻来翻去的看，忍不住笑了一声，“给你就拿着，过来吃饭。”
云烁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倔强的将卡往桌子上一拍，“我，我不能要。”
柏鹤挺稀罕的挑了挑半边眉。
“您已经给我钱了，”云烁扭开脸，“我再要您的卡，不太好。”
紧接着就是一波强势拉扯，云烁稳拿自尊心超强你不能拿钱侮辱我尊严的清高大学生剧本，原地给柏鹤演了一波什么叫自尊自爱，等他站在窗户跟前嚷嚷着“您要是再给我卡我就原地跳下去”的时候，柏鹤已经彻底看呆了。
这不是清高小白花，这他妈是神经病院在逃患者。
意识到自己演的有点过了的云烁轻咳一声，试探着看了柏鹤一眼，小心翼翼：“我说我喜欢的不是你的钱你会信的对吧？”
柏鹤突然意识到按照自己在欢场上身经百战的人设来说自己不该这么没见过世面，于是放弃直接叫保安的想法，似笑非笑看云烁：“那你的意思是不喜欢我的钱是喜欢我的人？”
云烁：“……”
出门就抽自己两嘴巴子。
闹腾归闹腾，柏鹤在按着云烁坐在餐桌旁吃饭的同时，无声将他身上沾的那点怨气抽了出来，捻着这点怨气，柏鹤若有所思了片刻，跟他想的差不多，是林烨搞出来的。
“离林烨远点。”柏鹤拆开餐盒。
云烁抬眼无辜看他，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写满了不解。
“……”柏鹤“啧”了一声，“听话。”
云烁挺乖巧的“哦”了一声，将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那点玩味给遮掩了下去，他察觉到了，柏鹤将他拿来伪装的怨气给抽走了。
……
另外一边。
本来正在等着气运源源不断传到自己身上的林烨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紧接着他瞳孔不受控制地骤然放大，等君闻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哇”的喷出来一大口血，头一歪栽在了地上。
这当然是云烁的手笔，Joker出了名的不讲武德，敢拿怨气暗算他，就得承受他怨气反噬带来的后果。
君闻心中一跳，几步上前将林烨扶起，只一眼他就看出来了，林烨这是被怨气给反噬了，不仅如此，林烨被反噬所伤后，身上的气运也在源源不断的漏走，君闻废了半天功夫，才勉强将林烨的气运给稳住了。
不用问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君闻简直要被他气笑，等林烨缓过来的时候，他幽幽开口：“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偷夏野气运的事先放放。”
“我能怎么办，”林烨咬着牙擦掉了嘴上的血，“他以前的气运都被我用的差不多了，再不抽新的进来，你给我换的命迟早留不住。”
说到这里，林烨更急了，“最近我爸妈对我明显不如以前了，有个亲戚来我家都说我越长越不像他们，以前哪有这种情况！”
君闻眼底颜色发沉，林烨说的他当然知道，只是现在夏野是柏鹤的人，在柏鹤眼皮子底下搞这些藏手段不是作死是什么。
林烨撑着沙发爬起来，抬头一看就发现君闻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不懂怎么就突然不能偷夏野气运了，但奈何不敢忤逆君闻，只能咽了咽口水开始找补：“您别生气，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我……”
“行了，”君闻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这事先放放，我心里有数。”
这段时间柏鹤出现的频率有点高，甚至又重新住回了他三年前在A大附近买的公寓，想到这里，君闻皱了皱眉，说来说去不外乎还是因为夏野，长了那么一张脸，跟三年前那个人太像了，柏鹤上点心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不过按照柏鹤这几年万花丛中过半点不沾身的浪荡样，他的新鲜感估计过的也快，等柏鹤新鲜劲过了，估计夏野也和他从前那些小情人的结果一样，被柏鹤扔在一边不闻不问的，到时候林烨做什么他都不会注意到。
君闻长叹了一口气，见林烨还在一边干站着，就摆了摆手，“心放肚子里，我不可能不管你的。”
虽然君闻话是这么说的，但林烨哪能真的踏实。
他的家世，他的地位，他今天的一切……都只能是他的。
想到这里，林烨就攥了攥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