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眼瞅见莫渚脖子上的标记,心里忽然很是不爽,直接给人揣了一去,坦然道:“我是什么身份,别人玩过的我可不玩儿。”
陆二世翘上个木马腿,脚尖勾着拖鞋上下晃荡,还顺手从盘子里端了杯红酒抿上一口。
莫渚愣神,陆子焉应该是接受他了才对,没来得及顾上楚楚疼痛,带着哭腔悲痛欲绝道:“子焉,标记是你咬的,你不能说这种话,我会伤心。”
陆二世压身,鼻尖就停在额前,向下俯视,黑澈澈的虹膜里映入的美人样貌犹怜。
明明那么好看一张脸,从这里出去,随便找一个Alpha或者Beta都能勾搭上,怎么还赖自己这里不走了呢?
陆二世莫名心烦,提着莫渚的领子往地上轻轻一扔,转头跟出来玩的几个Alpha少爷招呼:“哎,漂亮吧,哥今天高兴,赏你们玩儿了。”
豺狼虎豹纷纷凑来,围观摊坐在地的莫渚。
有人捏莫渚柔软的下巴,感叹生得一幅可怜模样,哭得梨花儿带雨可多让人心疼。也有人扯住他的头发往后生按,还说他骨架小,肤白貌美,腰细腿长,以后出门在外要注意点儿。
莫渚怔愣出神,仰着下腭轻晃,一脸绝望地望着陆子焉。
有人开始撕他的衣服,他拼了命地反抗:“不要……你们放开我……放开!不要!别碰我!”
细腻的哭腔一声儿一声儿,听得在场的Alpha都于心不忍,但他们都不打算停手,只给可怜的小猫崽子放了点儿安抚信息素。
莫渚踢腿乱抓一通,奈何抵不过Alpha力气大,立刻被五花八门地剪了手脚固定,只能用哑掉的嗓子嘶喊:“放开我!我不要……陆子焉!你别让他们碰我!”
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明明头发和衣服都糟糕透了,陆子焉还是风平浪静地坐在那儿,投来看戏般无所谓的神情。
几个人解着莫渚身上繁琐的衣带和服饰,背后忽闻:“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吵?”
陆子焉捂着口鼻错错咳两声儿,一群人赶忙停了动作站起来。
莫渚躺在地上,手里抓紧衣服,眼角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一整个精神涣散,惊魂未定。
“这小O都被你吓坏了,你呀你,给人道歉。”
一双温柔的手把他拉起来,安适的君子兰信息素在此刻安抚他,莫渚情绪一崩,埋进那人肩头失声啜泣。
他浑身颤栗,瘦弱的肩膀勒出几块胛骨。
陆遥枝鄙陆二世一眼:“你一天到晚只知道糟塌人家小O,他哭得我心都化了。”
陆二世移开目光,看哪儿都好,就是不想看自己老姐英雄救美的场面。
陆遥枝抚着莫渚的背柔声安慰:“好啦,不哭不哭,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啦。”
一面哄一面将人抱回沙发上,继续哄。
众人不敢吱声儿,陆遥枝给陆二世递了个责备的眼神:看看你丫做的好事!
陆二世浑不觉知,眯着眼睛露出半张笑盈盈的脸,收了虎牙抿口酒装乖:“姐,我就是吓吓他,没真动手动脚。”
陆遥枝扬了声上挑的嗯,语气中只透出阴阳。
我能信你?
莫渚趴在她肩头上下抽搐,哭声断断续续的,哭得陆遥枝一脸心疼,只得抚着银发往后顺。
“你这就是吓吓?吓人是这么个吓法儿?多怜人一小O能只是吓成这样的?”
陆二世吐舌:“对,是挺可怜一Omega,你若喜欢,便抱回去,我反正无所谓。”
他仰着头伸个懒腰,带着一群人慢慢摇走。
Omega受到惊吓,人在这儿,魂已经找不着北了。
看着脸色苍白的Omega,陆遥枝只能帮陆二世收拾一下烂摊子,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浓郁且舒适的君子兰安抚信息素厚养着Omega的腺体,陆遥枝与陆子焉血缘相近,所以即使是带着标记的莫渚,也不会对陆遥枝的信息素感到排斥。
哄了会儿,才惊觉Omega已经睡着。
只可惜修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滴,红润的眼角和抹了笔胭脂一样,好看。
她单手扶着Omega的人好把衣服整顺,不经意间瞥见莫渚脖子上的标记,脸唰一下黑成炭。
陆子焉这次是不打不行了呐,长大了,胆肥了,要了人还敢不负责?
回头就给他把腿打断!
原本是打算送小O回家的,可人睡着了,叫也叫不醒,暂且把人抱回家安置一晚。
夜里静得发慌,陆遥枝给人放到床上,细心地掖紧被子。
瞄眼时钟,自己还是睡沙发好了。
睡前捧着手机刷热点,白色的光溢到脸侧,上下转动的黑色眼珠淡定地揽入内容。
刷困了,关掉手机休息。
“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育那小子一顿……啧,一顿不够,两顿。嗯……什么时候教育好了什么时候定顿数!无法无天的害虫不能留!”
越想越气,怎么躺怎么睡不着。
翻了半天想着去房间里拿床薄被单。
轻手轻脚地挪到门外,扶上门把手推开,门突然吱儿地一叫。
陆遥枝赶紧抓好门框终止声音。
她皱了下眉,疑惑地嗅了嗅空气。
有味道,不对劲,十分地不对劲。
探头看看,莫渚没醒,但房间里已然充满了鸢尾发情的味道。
“不、不是……怎么了这?”
陆遥枝三两步趟过去,她并不知道莫渚是Omega敏感腺体,随随便便调一下情就可能进入发情期。
更何况当时好几个Alpha都放了信息素,排斥感偶尔压过发情期,导致莫渚精神错乱外加生理不适。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楼下药房还有半小时关门。
陆遥枝懒得下楼,就打电话叫药房里的人送几支抑制剂上来。
药房最近生意冷清,穿着白褂的人提了几支抑制剂送上去,临走时问:“药房里只剩这一款了,高阶腺体用可能效果不佳,您是自己打吗?”
陆遥枝摇头,问:“高阶腺体用了会有副作用吗?如果有标记呢?”
“一般的高阶腺体用没事儿,只是药效可能不太够,但是带标记者情况特别,打这种抑制剂对身体伤害较大。通常呢,这个带标记的高阶腺体要打特殊的抑制剂,而且抑制时间有限,一次发情要多打几针。”
陆遥枝心道还真是件麻烦事儿,连忙吩咐人从两条街外的大药房提抑制剂。
抑制剂被助理送过来时,陆遥枝就坐在床边给Omega放安抚信息素扛着。
等抑制剂期间,莫渚神志不清,几次三番地爬起来,一会儿嚷嚷着喊疼,一会儿又饥渴难耐地自己解衣服扣子。
陆遥枝是好不容易才给拦下来啊。
助理敲门,抑制剂被送到手上,拔了塑封,陆遥枝给莫渚在腺体旁边扎了一针。
为什么扎腺体旁边呢,陆遥枝也想知道。
抑制剂扎脖子就行,不过扎腺体会比扎脖子生效快、效果好,就是格外疼了点儿。
莫渚的腺体上有大大小小的十五六个针孔。
陆遥枝望而想捶人,有一种想立刻砸死陆子焉的冲动。
助理来时还带了位老中医,陆遥枝把人召进来,说给这小O看看。
老中医背着手坐到床头,弯腰给Omega把了号脉。
然后恭敬着问:“这位……是您的Omega吗?”
“不是,我弟媳。”
这标记都有了,陆子焉怎么可能飞得了啊。
老中医面露难色,“噢,那您回头得让他的Alpha好好照顾他,最好明天再带他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脉象上看,脉搏跳动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气血旺盛,可能是……”
老中医没确认,“总之,去查一回。”
他又给开了两副安心静神的药。
时间辗转到夜里十二点,陆遥枝去厨房弄夜宵吃。
若说这偌大的陆家纵有泼天的富贵,她陆遥枝也绝不稀罕。因为为人收敛,喜欢安静,她一直是独居在自己买的房子里的。
家里没剩什么,凑合煮了些青菜瘦肉粥,盛一碗温到卧室里,恰巧见小O迷迷糊糊醒了,就张罗着让他自己吃两口。
安适的君子兰安抚信息素灌满房间,莫渚发热后意识总是波流不定,由于陆遥枝和陆子焉长得很像,就错把她当成了陆子焉,伸手勾住陆遥枝的衣袖又哭又闹。
“陆子焉,你不要这样,我很乖的,我是爱你的。你不要这么对我,我怕……”
声音越哝越含糊,往后直接没了信儿。
想训陆子焉的心下意识又硬了几分,陆遥枝轻声细语地哄:“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回头我把那小崽子给你收拾了,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你。”
端了粥,舀一勺准备喂,泛入上空的热气飘啊飘,她连忙撤回来吹口凉。
“喏。”陆遥枝捻着勺招呼。
莫渚表现得很乖,流银的眸子微微合上,嘴里含半口,慢慢嚼几下吞掉:“咸的。”
当然是咸的,青菜瘦肉粥不是咸的难道还能是甜的?
陆遥枝怔几秒,听见莫渚说:“想吃甜的。”
“???”
没法儿,弟媳妇这么漂亮也不是盖的,妥协去厨房重煮一锅,端粥踱回去,“小O,你要的甜口青菜瘦肉粥。”
Omega已经睡着了。
他抱着小毯子侧卧,蓬乱的头发盖住脸颊,白嫩的小脸吹弹可破,和初生婴儿一样软弹可爱。
坐下来,陆遥枝忍不住盯着他看,暗暗吐槽道:“这么好看的Omega,陆子焉那个王八犊子哪里找的,落他手上怪可惜了。”
转而想起莫渚先前念叨的,什么陆子焉咋咋咋,又忽然觉得这Omegn甚是可怜,究竟是爱那个花花公子爱得多深,生个病都在想人家。
临走前又给Omega掖被子,忍不住好奇,便掀开盖住后颈的头发看君子兰图案。
图案小巧,盖在皮肤上格外扎眼。
陆遥枝和Omega的信息素契合度也很高,高契合度可以对被标记实现覆盖标记。
反正陆子焉那个渣A亲口说他不要这小O了,若是陆遥枝现在咬一口抹了标记,好像也无可厚非。
但是这是她弟媳,怎么能横刀夺爱呢?
安分地掸了几束头发盖住,被角重掖一遍。
隔天早晨,莫渚因为一个噩梦惊醒,他在陌生的房间里发了会儿呆,小心翼翼地探察情况。
“醒了?醒了就过来坐坐。”
餐桌上,陆遥枝背对他,伸手倒了杯水推到对面。
莫渚犹犹豫豫地坐下,盯着眼前的水杯:“……谢谢。”
陆遥枝目不转睛地刷手机,不一会儿起身走开,端了碗东西放到莫渚面前。
莫渚正发呆呢,粥推过来的时候兀地紧张地往后缩了一下。
陆遥枝又拿了个汤匙递过去,莫渚战战兢兢接下。
“还没吃饭吧,趁热。”
她扶着桌沿坐回去,莫渚望着粥有些不知所措。
“不合胃口吗?”陆遥枝突然问,语气里只有关心。
“……不。”莫渚小声呐呐,他隐约记得昨天是陆子焉送他来的,他记得,他看见了的。
陆遥枝瞅一眼就知道怎么了,挑眉坐好,“在想陆子焉那个小畜生?”
“……”
“嗯哼,回头就给你收拾收拾,咱陆家条件不差,不会苦了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