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邪将信将疑地放下戒备,趁他给自己把脉的时候已将周围的景致打量了个遍。
这是一个幽闭的冰洞,洞内寒冰若非千载绝对不会承载着如此深厚的灵力,而他所在的这张寒冰榻只怕也来头不小,不深入地底千尺根本采集不到。
萧羽又道:“你既已大好,若再留在此处只怕会被寒冰之灵反噬自身修为。”
自身修为?
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但他却能轻易提气,待周身寰宇的气息流转一遍之后,他才发现身上充满了灵力。
“那我去哪?”
萧羽自顾自地走出冰洞,身姿潇洒恍若流风:“你是我的徒儿,自有你该去的地方。”
这话听着似乎很玄妙,但当凤无邪亦步亦趋地随他走到一间厢房才觉得自己想多了,难道这间破房子就是他以前住的地方?
他怎么没有半点记忆,无论是桌椅床榻,还是被褥巾帕,那青灰色的搭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凤无邪在太玄山上好歹是安定下来了,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作为一只上进的白凤凰,他还挺自觉。
每日清晨,见着萧羽起床他也跟着起床,站在高高的浮屠殿上俯视太玄山上仙气袅袅。
有弟子晨起操练,他便也像模像样地跟着萧羽练几道剑法。
本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师父一肚子疑惑,他凤无邪作为一只高傲的凤凰自然不屑低头称一声师父,这让萧羽非常不满,而他也总是一脸幽怨加无奈地问他:“无邪,为什么你不愿叫为师一声师父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想当年你破壳而出的时候一见到为师就师父师父的叫个不停。”
凤无邪的脸上一片漠然,他本以为这位活了几千年的仙君贵为太玄掌门应该不会为老不尊。
“你想多了,我们凤凰一族哪有一破壳就会说话的。”
萧羽似在沉思,又自顾自地点头:“果然是我想多了吗。”
凤无邪心有余悸地看他,有点不太想和他在一起,总觉得和这个人待的时间长了会变得痴傻。
两人正各怀心事地下棋,突然,一只纸做的白鹤扑棱着翅膀从殿外飞了进来,那白鹤飞到萧羽面前迅速将自己肢解,变成一张白纸,轻飘飘落在萧羽修长的手上。
萧羽本是一位极为清雅的男子,凤无邪觉着此人虽然没有自己长得好看,但在世间众生之中恐怕也是佼佼者,而且他行动间总是衣袂飘飘更多了几分道骨仙风。
如是想着已经眉眼慵懒地打乱了棋盘,抬头却对上萧羽不满的目光,他则用一副你奈我何的眼神回瞪了回去。
“无邪,为师马上就要赢了。”
凤无邪懒地理他,振衣而起:“你看信的时候我已经赢了。”
萧羽重重叹了口气,这是他非常生气的表现。
那封信在他指尖被蓝色的焰火烧成飞灰,长年不出浮屠殿的他却一反常态御剑而去。
凤无邪看着他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狐疑了半晌,不就是一盘棋吗,值得生这么大的气?
思及此处便使了个障眼法,驾云跟在他的身后。
萧羽没走远,而是直奔山脚太玄派的山门。
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派中弟子纷纷齐集,山门前的广场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派中弟子人皆负剑,似大敌当前,四位长老也到了两位,各个神色凝重。
“掌门来了!”
不知是谁高声呼喊,众人这才看到萧羽一袭白衣御剑而来。
他面如冠玉,剑眉之下却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唇畔漾着浅淡安然的微笑。
“参见掌门!”
众人伏地跪拜,礼数谦恭周到,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谪仙之气让众人无不敬服。
萧羽道:“不必多礼了。”
众人这才起身,给他让了一条路,一蓝袍男子大步迎来,看到萧羽便哈哈笑道:“还是我那封信好使,掌门终于肯露面了。”
萧羽仍是浅笑:“墨儿信中声泪俱下,本掌门怎忍无视。”
司空墨摸摸脑袋似觉得自己的招数在众弟子面前被拆穿很是没面子,正要引萧羽去看发生了什么事,额心忽地一亮,继而喜道:“凤师叔也来了!”
凤无邪暗叫糟糕,这个司空墨不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他那只天眼可谓是个照妖镜,识破他的障眼法自然不在话下。
看在这声凤师叔叫得他心里舒坦的份上,权且现身一见吧。
萧羽似早就猜到身后跟着一个凤无邪,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绝色之姿也没有丝毫讶异。
众人又是一顿行礼,这叫凤师叔,那个叫凤师祖。
当初司空墨第一次叫他凤师叔的时候,他就搞清楚了自己在太玄派的辈分,他既是萧羽这位掌门仙君的关门弟子,辈分自然比那四位长老还大上一轮,四位长老见到他也要尊称一声师叔。
而这司空小子据说也有了几百年的道行,与四位长老同辈,因为天生天眼所以对修仙一事颇为精通,好似他生下来就是为了修仙,年纪轻轻便飞升上仙,不老不死。
但因他本是皇室子孙,自幼纨绔,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只会惹是生非,虽成了半个神仙,但还是没能位列长老之位。
几百年来要么周游天下斩妖除魔,要么就回到太玄吃喝玩乐,带坏派中风气,众长老也拿他毫无办法。
好在孩子总有开窍的时候,这位司空剑仙终于痛定思痛,决定为太玄派出做一点贡献。
便趁着拜师大会收了几个弟子,安心留在山上做起了师父,要不然他也不会有机会与凤无邪相识。
凤无邪看他笑得精明,有些烦躁地拂袖:“不必多礼,既是叫你们掌门过来必然有事要说。”
派中一位白发长老咳嗽两声道:“方才有弟子在山门前发现了这两个人。”
弟子们散开,露出门前的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均身着水清宫的衣服,仰面向天,怀中抱着各自的剑,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的确已死去多时。
凤无邪自诩清贵,向来不屑去看这腌臜事物,看到萧羽要走过去忍不住伸手一拉,却被他轻飘飘地闪开。
萧羽信步上前,右手一伸,一人身上带着块青玉铸成的令牌稳稳落于他的手心。
司空墨上前两步接了令牌纳罕道:“水清令?啧啧,这可奇了,水清令不是他们的镇宫之宝吗?”
萧羽眉眼微阖,掐指一算:“水清宫只怕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