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贺朝闻补充道：“两年前。”
　　苏昧仔细想了一下，没什么印象。
　“两年前，在安城一家私人医院停车场。你认错了人……”
　　苏昧眼神清明了些许，点头时很轻地“哦”了一声。两年前他确实偷偷去过一次安城，当时是想要将脖颈的跟踪器摘掉。奈何医生说设备太接近大动脉，早就陷进肉里，分离的风险很大。从医院出来，正巧遇到之前在酒吧被骚扰时帮助过自己的一个男人。他追出去，结果在停车场看到相似的背影，抱错了人。
　　“叔叔？”苏昧惊诧道。
　　贺朝闻喂粥的手一抖，轻咳了一声：“叫先生。”
　　苏昧嘴角扬了下，又极快地压下去，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贺先生，就为了这个帮我？”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若是不方便，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贺朝闻将手中的粥放到一旁桌子上 ：“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家的人，为什么要抓你？”
　　苏昧目光垂下去：“我……伤了琛晨哥。”
　　“原因？”贺朝闻问。
　　“我不想说。”苏昧答。
　　贺朝闻点头，换了个话题。
　　“他们安排你接近我，但你不愿意。”贺朝闻并不是在疑问，而是在陈述。
　　“是。”
　　“因为苏琛晨？”
　　苏昧倏地抬头，眼中闪过被看穿的慌乱。随后他的目光又垂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贺先生，很感谢你救了我。但这是我的私事，希望您能理解。”
　　“我想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有别的心思。而且，我也不喜欢男人。”贺朝闻目光沉了几分：“我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和你合作。”
　　苏昧惊诧：“合作？”
　　“小苏，你是聪明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处境。”贺朝闻说：“如今，只有跟我合作，才能让你活下去。”
　　苏昧藏在被子里的手逐渐收紧，他看向贺朝闻，对方也在看着他，目光幽深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您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苏家生意往来的人员名单。”
　　苏昧轻笑出声，不知是在笑他，还是在自嘲：“贺先生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苏建忠有多少个养子，您知道吗？况且，您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同意。”
　　贺朝闻淡淡道：“因为你没得选。”
　　“没得选，我也不会走这一条路。”苏昧收了笑，脸色冷了下来：“贺先生，琛晨哥对我很好。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听到。您是好人，苏家这趟浑水，您还是别淌了。”
　　苏昧的这些话，真心实意。贺朝闻不过是康州管监副局，负责市场经济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并不是权力部门。苏家基业在康州根深蒂固，关系网盘根错节。贺朝闻才来康州不过半年多，想要动苏家，无疑是蚂蚁撼树。
　　苏昧出于感激，并不想他站在苏家的对立面，不想看他出事。
　　“不只是帮我，也是帮你自己。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贺朝闻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苏昧道。
　　贺朝闻人已经半站起来，闻言又坐了回去。
　　苏琛晨还没来，他需要拖住贺朝闻，不然等一会儿怕是不好收场，他随便扯了个话题：“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那晚跟我在酒店的人，是不是你？”
　　“是。”贺朝闻应了一声，想到那夜差点克制不住的荒唐，对苏昧的态度刻意疏离了些。
　　“那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苏昧顺着话题顺口又问了一句，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两个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但贺朝闻明显愣了一下，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
　　苏昧没想到他会是如此的反应，心脏狠狠跳了一下。瞬间也变得不自信，他从未跟任何人发生关系，脑子里颠鸾倒凤的东西都是管家找人教的。
　　别人告诉他，初次很疼。更严重的，好几天都下不了床。他那天跑出好几条街，身体并没有异样。但看贺朝闻此时隐喻的表情，苏昧又迷惑了。
　　贺朝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半天都没说话。
　　苏昧紧张地手心都是汗，忍不住开口问：“难道……”
　　贺朝闻脑海蓦地闪过那夜两人亲密的拥抱和甚至都不能作数的一个吻，还有苏昧意识不清时喊出的那句“琛晨哥”。
　　“没有。”贺朝闻终于开了口：“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些其他事。”贺朝闻道。
　　他突然有些庆幸当时自己没有酒后失态，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
　　他太清楚自己，性格古板守旧甚至有点固执，执拗的家里人都受不了他。贺朝闻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人，也看的出来“小孩儿”心里早有惦记的人。
　　苏昧本还想说些什么，病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敲了三下，苏琛晨开门进来。
　　就在苏昧目光朝门口看去的同时，贺朝闻倏地抓过他的手，极快地在他掌心写下一串号码。趁起身时，极快靠近他的耳边，轻声道：“有事的话，打给我。”
　　贺朝闻话说完后，刻意将双手撑在苏昧两侧，两人靠得极近，从苏琛晨的角度看去，很像是在接吻。
　　苏琛晨滞了一下，扬了嘴角，悄无声息地将门带上，在外等着。
　　贺朝闻身上的剃须水味萦绕在苏昧鼻尖，温热的呼吸洒落下来烫红了苏昧的脸。苏昧别扭地往一旁挪了点距离：“贺，贺先生……门已经关了。”
　　贺朝闻起身退后了两步，表情也有点不自然：“抱歉，冒昧了。我听说了一些关于苏家传闻。小苏总看见我们一起，短期内掂量着有我这层关系在，也能让你安心修养一阵子。”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贺朝闻说完，转身离开。
　　病房门被打开，苏琛晨往前栽了一下，差点撞在贺朝闻身上。他尴尬地起身，换了副谄媚地嘴脸：“贺先生，让您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他说着，还特意越过贺朝闻肩头朝苏昧看了眼。
　　“不会，我们出去谈吧！”贺朝闻看也没看他，直径往电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