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游弋进班的时候，顾迟夜已经在座位里坐着了，正低着头做题。
见到他来才抬头，盯着他，从头发丝打量到脖颈往下的部位。
眼神凉凉的，像是在巡视领土。
游弋莫名有些不舒服。
“你看什么？”他出言打断顾迟夜的视线，把书包塞进桌堂里坐下。
顾迟夜收回视线：“没什么。”
游弋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顾迟夜握着笔，又问：“昨天回家有被雨浇到吗？同桌。”
“……”游弋翻书包的动作顿了一下。
有点别扭。
为什么顾迟夜的语气听起来这么自然，好像他们很熟的样子？
他转头看过去，顾迟夜也似有察觉，扭头与他对视，目光平静。
游弋疑惑道：“你为什么对我的私事这么感兴趣？”
“关心同学，不应该么？”顾迟夜轻声反问。
“对别人也这么热心？”
“对别人没有。”顾迟夜说，“只对你。”
游弋：“……”
他怎么感觉这对话走向有点不对劲。
见他表情僵硬，一动不动，顾迟夜唇角勾起，伪造出纯良无害的语气：“因为你是我同桌，我对你最熟悉了，所以多关心关心你不应该吗？”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游弋紧绷的侧颈线条似乎一松，像喘了口气。
不过他完全不领情：“有这闲工夫你多关心关心别人去。”
顾迟夜笑着，不接话，眼神落在游弋侧脸上，意味深长。

语文课上，游弋又没抵抗住困意，课进行了十分钟，他已经撑着脑袋不省人事。
讲台上严妍讲到一半，强调：“这个课文注释要背的啊，这次月考就有文言文翻译，从原文里出，你们把这几个通假字多义字好好背一背，别到时候白送你们的分还丢了。”
底下有同学举手问：“老师！什么时候月考啊？”
“应该是在大下周的周三，这周末教研组就会出完题。”严妍手上都是粉笔灰，用手背别了下刘海，“这次是高一教研组的老师们出的题，难度可能会有些大，毕竟刚开学嘛，得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让你们紧张起来，找找状态。大家尽量答就行，别有太大心理压力。”
顾迟夜在底下安静听着。
什么时候考试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从小就参加各种考试，早就麻木了。
他垂眸扫了眼身边的人。
游弋闭着眼，左手手肘支在桌上，额头抵着拳头，微微侧身向顾迟夜的方向——正好背对着严妍。
倒是方便顾迟夜看他了。
顾迟夜就这么静静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几秒，而后伸出手，扫掉了桌上的笔袋。
笔袋“哗啦”一声从两人掉落，不算响，但这么近距离产生的动静足以把人惊醒。
果不其然，下一秒游弋睁开眼，和弯腰捡笔袋的顾迟夜对上了视线。
“笔袋不小心掉了。”顾迟夜做着口型跟他解释。
游弋只是眼睛睁开了，困意却还没消，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要继续闭眼睛睡。
“同桌，大下周要月考了。”见游弋又有要睡的架势，顾迟夜只得出声，轻声提醒他。
他还挺想知道游弋的成绩是什么样的。
虽然这并不影响他对游弋的看法。
但就是想知道。
想更了解他一点。
“大下周的周三。”顾迟夜又补充道。
但显然这个话题并不能激起游弋的兴趣，游弋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说：“知道了。”
语气和神态跟听到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差不多。
十分松弛。
一般只有两种人能把考试看作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要么是已经身经百战从题海里杀出来的学霸，这种人无论题目简单与否发挥的水平都很稳定；要么就是已经彻底放弃学习了，课都不听了，分数是多还是少对他们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游弋。
顾迟夜转着笔想。
你是哪一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