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休息
陆迎酒在祁白的书房蹲守两天，终于明白了小红儿的意思。
祁白的睡眠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倒不是说祁白不需要休息，而是他像是经历过严苛的训练，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自己的精神。
因此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向外部获取新的养料。
“小王爷不必陪着祁某……”看着青年在自己桌边打瞌睡，祁白叹了口气，停住了未尽之言，起身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了他身上。
灯光下，青年的眉眼没有了白日的风流意气，反而多了些冷厉，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在跳动的火光下映出一道忽长忽短的阴影。
陆迎酒长得很好看，和他的性格一样，张扬热烈，眼窝很深却不显阴鸷，反而因为那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显出风流韵味。
只是闭上眼遮住了里面的笑意，这才会显出本质的霸道和凌厉来。
看着这样仍有青涩的陆迎酒，祁白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唇瓣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有短短七个字从口中溢出，“我会保护好你的……”
像是许诺，又像是在祷告。
但其中却压着很深的痛苦，听的陆迎酒几乎心里都在发颤。
陆迎酒在他靠近时就已经醒了，原本想吓一下祁白，但当祁白将大氅披在他身上时，他一时间忘记了开口。
鼻息间都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像是雪有了自己的香气，而他这个偷盗雪香的人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惊扰了雪中的神祇。
但雪中的神祇却有忧愁缠绕，那一声叹息几乎要把他的整颗心都揉碎了。
直到祁白吹灭灯光离去，陆迎酒才终于睁开了眼。
祁白总觉得寒山寺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其实不是的。
最起码对陆迎酒来说，不是这样的。
陆迎酒自小讨人喜欢，又天资聪颖，在萧羽出生前，他一直都是皇宫一霸。
但明乾帝很少夸他。
不管是他还是萧羽，都是在祁白的阴影下长大的。
他们自小就知道，明乾帝有一个风华绝代的师弟。
但比起萧羽那种暗中较劲，陆迎酒更多的是好奇。
明乾帝说他这个师弟厉害，他怎么都要见一见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于是在明乾帝上山的时候，他也跟着溜出了京城。
也得亏是陆迎酒天分高，竟然跟在明乾帝后面走过了大半个苍凌书院外的云舟迷阵。
陆迎酒年少轻狂，还在想……所谓的苍凌书院也不过如此。
结果就在他放松警惕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明乾帝的踪影，被卡在了云舟的外阵。
一步错步步错。
陆小王爷在试各种方法之后终于悲催的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出不去了。
但很快他就燃起来希望。
因为有人来了。
陆小王爷在被困死在这里和被苍凌书院的人抓住打死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来的少年一身白衣如雪，外罩一件月白色外衫，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装饰，只有头上用枯枝挽成了一个发髻。
看上去像是山间静修的仙灵。
陆迎酒不知道他是谁，却几乎本能地将他与明乾帝口中念叨的那位小师弟联系在了一起。
他也无法想象，还有人会比这个少年还要更优秀。
“谁？”少年比他想象的还要敏锐。
陆迎酒不敢露面，只能躲在树后回答：“我是山下的樵夫，误入此地……”
陆迎酒能清楚地感觉到少年似乎缓了缓神色，“你出来，我带你出去。”
“相貌丑陋，怕惊扰仙人。”陆迎酒打定主意不能这么狼狈的去见绍圣帝的小师弟，因此理直气壮地撒谎。
少年脚步微微顿了顿，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罢了，你跟紧我。”
少年功夫很好，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就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陆迎酒知道，自己这是被拆穿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少年还是愿意带他出去。
直到离开苍凌山，陆迎酒才终于松了口气，那少年没有等他，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陆迎酒则大病一场，下一次去就长了心，直接理直气壮缠着明乾帝进了苍凌书院。
只是很不好意思的是，他就只来得及在远处看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就被人叫走了。
所以对祁白来说，陆迎酒是陌生人。
但对陆迎酒来说，并不是。
直到听不到祁白的脚步声，陆迎酒才终于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那大氅叠好放在一旁，自己则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果然如他所料，祁白并未回房休息，而是出去透了透气，然后重新点上了偏房的灯，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事情没有昨晚。
“怎么还不休息。”陆迎酒轻轻敲了敲房门，也不等里面人出生就已经推门进去看。
“嗯？”祁白脸上仍有倦色，却还是提醒道：“天色晚了，小王爷去休息吧。”
他顺手遮住了手上的信，回答的有些僵硬。
陆迎酒何等敏锐，将桌子上的信从祁白手下一点一点地抽出来，“我可以看么？”
陆迎酒扭头去问。
祁白只能点点头。
信里面九州各地各行各业的商税数量，还有人口户籍。
“这……”陆迎酒又看了看旁边的那些整齐归叠的信件，忍不住轻轻呲了呲牙，“户部不是有么？”
“那些不可信。”祁白轻轻摇头，示意他先做。
“比如户部入库为一百两白银，但可能州府收入了一百一十两，其中有十两就被合理损耗掉了。”
“户部的账本很难看出来问题，但其中的户籍早就已经和人口数量有了参差……”说到这里，祁白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户部的人一直想见祁某，祁某总不能一直躲着。”祁白做这种事儿已经很熟练了，只是这一次比之前都要繁杂。
“那我帮先生！”陆迎酒下意识开口。
闻言，祁白微微一愣，随即低头露出一抹笑来，“这些都是小事儿，祁某自己可以处理。”
“小王爷如果真的想帮祁某，过几日可否同祁某一起，去宋老将军哪里走一趟？”祁白养着头看他，眉眼间带着些笑意。
果然，陆迎酒点了点头。
“先生现在去休息，过几日我同先生一起。”但陆迎酒可是有条件的。
祁白微微一愣，刚准备说些什么，眼前就已经黑了。
陆迎酒吹灭了灯光，扭头刚好可以看到青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
“祁某马上就看完了……”祁白发出了无可奈何地抗议，但却被陆小王爷无情驳回。
“你做什么！”祁白还未出口的商量变成了一声惊呼。
“先生……失礼了。”陆迎酒将人横抱起来，“我送先生去卧房。”
他理直气壮，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祁某知道了……”祁白终于明白过来，无奈地拽了拽他的袖子，“放下来，祁某自己去。”
祁白的指尖刃飞快消失在袖子里，依然是好脾气的样子。
陆小王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生死簿上闪烁了一下，反而下意识将怀中人的腰向自己怀里带了带。
“放祁某下来。”祁白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声音也冷硬了一些，显得冷冰冰的。
但陆小王爷却不怕他，抱着他飞速从园中掠过，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床上。
“休息。”陆迎酒寸步不让。
祁白看着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挣扎，“好。”
但陆迎酒却没有出去的意思，一副守夜的模样。
“小王爷……”祁白无奈，做出发誓地手势，“祁某一定好好休息，您要不也先去休息？”
这已经是上一世萧羽的待遇了。
陆迎酒认真地看着他，“那先生好好休息，要是先生食言……”
“不会的。”祁白对陆迎酒可算是没有一点脾气，无奈地承诺。
陆迎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了他的卧房。
迎面撞上刚刚过来查看的杜若。
？？
杜若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疑惑，在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和装作一无所知之间反复横跳，然后被陆迎酒给拦了下来。
“我什么都没看见！”杜若下意识开口。
“……”陆迎酒蹙眉，半响才微笑着开口：“你还想看见什么？”
此言一出，两个人都是一愣。
杜若是担心自己知道了自家先生暗地里的谋划。
但陆迎酒明显是想歪了。
“你们先生每日都睡这么晚么？”陆迎酒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杜若摇头，“先生不喜欢我贴身伺候。”
所以他不知道。
今日若不是看到有人在院子里用轻功，他也不会这时候进来。
陆迎酒一愣，竟然丝毫不觉得好奇，只是轻轻呲了呲牙，转身就走。
杜若也不拦他。
在这个宅子里，陆迎酒拥有和先生一样的权利。
这也正是陆迎酒所好奇的。
没有其他原因，祁白对他太好了，好的简直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若他是个如花美女尚且有那么一丝其他方面的解释，但他偏偏又是个男人。
难不成祁白真的喜欢他？
陆迎酒仔细想了想，又带入了祁白那张脸，然后觉得自己有些牙疼。
这种事儿倒过来还算有可能。
陆迎酒轻巧地跳出了祁府，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祁白的睡眠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倒不是说祁白不需要休息，而是他像是经历过严苛的训练，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自己的精神。
因此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向外部获取新的养料。
“小王爷不必陪着祁某……”看着青年在自己桌边打瞌睡，祁白叹了口气，停住了未尽之言，起身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了他身上。
灯光下，青年的眉眼没有了白日的风流意气，反而多了些冷厉，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在跳动的火光下映出一道忽长忽短的阴影。
陆迎酒长得很好看，和他的性格一样，张扬热烈，眼窝很深却不显阴鸷，反而因为那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显出风流韵味。
只是闭上眼遮住了里面的笑意，这才会显出本质的霸道和凌厉来。
看着这样仍有青涩的陆迎酒，祁白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唇瓣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有短短七个字从口中溢出，“我会保护好你的……”
像是许诺，又像是在祷告。
但其中却压着很深的痛苦，听的陆迎酒几乎心里都在发颤。
陆迎酒在他靠近时就已经醒了，原本想吓一下祁白，但当祁白将大氅披在他身上时，他一时间忘记了开口。
鼻息间都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像是雪有了自己的香气，而他这个偷盗雪香的人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惊扰了雪中的神祇。
但雪中的神祇却有忧愁缠绕，那一声叹息几乎要把他的整颗心都揉碎了。
直到祁白吹灭灯光离去，陆迎酒才终于睁开了眼。
祁白总觉得寒山寺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其实不是的。
最起码对陆迎酒来说，不是这样的。
陆迎酒自小讨人喜欢，又天资聪颖，在萧羽出生前，他一直都是皇宫一霸。
但明乾帝很少夸他。
不管是他还是萧羽，都是在祁白的阴影下长大的。
他们自小就知道，明乾帝有一个风华绝代的师弟。
但比起萧羽那种暗中较劲，陆迎酒更多的是好奇。
明乾帝说他这个师弟厉害，他怎么都要见一见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于是在明乾帝上山的时候，他也跟着溜出了京城。
也得亏是陆迎酒天分高，竟然跟在明乾帝后面走过了大半个苍凌书院外的云舟迷阵。
陆迎酒年少轻狂，还在想……所谓的苍凌书院也不过如此。
结果就在他放松警惕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明乾帝的踪影，被卡在了云舟的外阵。
一步错步步错。
陆小王爷在试各种方法之后终于悲催的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出不去了。
但很快他就燃起来希望。
因为有人来了。
陆小王爷在被困死在这里和被苍凌书院的人抓住打死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来的少年一身白衣如雪，外罩一件月白色外衫，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装饰，只有头上用枯枝挽成了一个发髻。
看上去像是山间静修的仙灵。
陆迎酒不知道他是谁，却几乎本能地将他与明乾帝口中念叨的那位小师弟联系在了一起。
他也无法想象，还有人会比这个少年还要更优秀。
“谁？”少年比他想象的还要敏锐。
陆迎酒不敢露面，只能躲在树后回答：“我是山下的樵夫，误入此地……”
陆迎酒能清楚地感觉到少年似乎缓了缓神色，“你出来，我带你出去。”
“相貌丑陋，怕惊扰仙人。”陆迎酒打定主意不能这么狼狈的去见绍圣帝的小师弟，因此理直气壮地撒谎。
少年脚步微微顿了顿，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罢了，你跟紧我。”
少年功夫很好，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就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陆迎酒知道，自己这是被拆穿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少年还是愿意带他出去。
直到离开苍凌山，陆迎酒才终于松了口气，那少年没有等他，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陆迎酒则大病一场，下一次去就长了心，直接理直气壮缠着明乾帝进了苍凌书院。
只是很不好意思的是，他就只来得及在远处看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就被人叫走了。
所以对祁白来说，陆迎酒是陌生人。
但对陆迎酒来说，并不是。
直到听不到祁白的脚步声，陆迎酒才终于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那大氅叠好放在一旁，自己则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果然如他所料，祁白并未回房休息，而是出去透了透气，然后重新点上了偏房的灯，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事情没有昨晚。
“怎么还不休息。”陆迎酒轻轻敲了敲房门，也不等里面人出生就已经推门进去看。
“嗯？”祁白脸上仍有倦色，却还是提醒道：“天色晚了，小王爷去休息吧。”
他顺手遮住了手上的信，回答的有些僵硬。
陆迎酒何等敏锐，将桌子上的信从祁白手下一点一点地抽出来，“我可以看么？”
陆迎酒扭头去问。
祁白只能点点头。
信里面九州各地各行各业的商税数量，还有人口户籍。
“这……”陆迎酒又看了看旁边的那些整齐归叠的信件，忍不住轻轻呲了呲牙，“户部不是有么？”
“那些不可信。”祁白轻轻摇头，示意他先做。
“比如户部入库为一百两白银，但可能州府收入了一百一十两，其中有十两就被合理损耗掉了。”
“户部的账本很难看出来问题，但其中的户籍早就已经和人口数量有了参差……”说到这里，祁白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户部的人一直想见祁某，祁某总不能一直躲着。”祁白做这种事儿已经很熟练了，只是这一次比之前都要繁杂。
“那我帮先生！”陆迎酒下意识开口。
闻言，祁白微微一愣，随即低头露出一抹笑来，“这些都是小事儿，祁某自己可以处理。”
“小王爷如果真的想帮祁某，过几日可否同祁某一起，去宋老将军哪里走一趟？”祁白养着头看他，眉眼间带着些笑意。
果然，陆迎酒点了点头。
“先生现在去休息，过几日我同先生一起。”但陆迎酒可是有条件的。
祁白微微一愣，刚准备说些什么，眼前就已经黑了。
陆迎酒吹灭了灯光，扭头刚好可以看到青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
“祁某马上就看完了……”祁白发出了无可奈何地抗议，但却被陆小王爷无情驳回。
“你做什么！”祁白还未出口的商量变成了一声惊呼。
“先生……失礼了。”陆迎酒将人横抱起来，“我送先生去卧房。”
他理直气壮，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祁某知道了……”祁白终于明白过来，无奈地拽了拽他的袖子，“放下来，祁某自己去。”
祁白的指尖刃飞快消失在袖子里，依然是好脾气的样子。
陆小王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生死簿上闪烁了一下，反而下意识将怀中人的腰向自己怀里带了带。
“放祁某下来。”祁白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声音也冷硬了一些，显得冷冰冰的。
但陆小王爷却不怕他，抱着他飞速从园中掠过，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床上。
“休息。”陆迎酒寸步不让。
祁白看着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挣扎，“好。”
但陆迎酒却没有出去的意思，一副守夜的模样。
“小王爷……”祁白无奈，做出发誓地手势，“祁某一定好好休息，您要不也先去休息？”
这已经是上一世萧羽的待遇了。
陆迎酒认真地看着他，“那先生好好休息，要是先生食言……”
“不会的。”祁白对陆迎酒可算是没有一点脾气，无奈地承诺。
陆迎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了他的卧房。
迎面撞上刚刚过来查看的杜若。
？？
杜若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疑惑，在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和装作一无所知之间反复横跳，然后被陆迎酒给拦了下来。
“我什么都没看见！”杜若下意识开口。
“……”陆迎酒蹙眉，半响才微笑着开口：“你还想看见什么？”
此言一出，两个人都是一愣。
杜若是担心自己知道了自家先生暗地里的谋划。
但陆迎酒明显是想歪了。
“你们先生每日都睡这么晚么？”陆迎酒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杜若摇头，“先生不喜欢我贴身伺候。”
所以他不知道。
今日若不是看到有人在院子里用轻功，他也不会这时候进来。
陆迎酒一愣，竟然丝毫不觉得好奇，只是轻轻呲了呲牙，转身就走。
杜若也不拦他。
在这个宅子里，陆迎酒拥有和先生一样的权利。
这也正是陆迎酒所好奇的。
没有其他原因，祁白对他太好了，好的简直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若他是个如花美女尚且有那么一丝其他方面的解释，但他偏偏又是个男人。
难不成祁白真的喜欢他？
陆迎酒仔细想了想，又带入了祁白那张脸，然后觉得自己有些牙疼。
这种事儿倒过来还算有可能。
陆迎酒轻巧地跳出了祁府，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