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2章

书名:仲时落楠枝 作者:蕊木属 本章字数:3798 下载APP
晋齐落此刻正在前厅等候贾侍郎,心中纳闷即是急急约了自己前来,为何又迟迟不来见客,正担心着穆子房为时夏诊视得如何,却似乎是听见了时夏的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
晋齐落不由得在心里自嘲了一番自己当真是魔怔了,正想遣人去催一催贾侍郎,却又听见时夏的声音传来。这次他听的真切,急忙放下茶杯向外跑去,那声音又穿堂而来,是时夏!
晋齐落飞身冲着声音的传来的方向而去,不想竟然是贾府内宅。没时间去想时夏为何会出现在贾府的内宅之中,就在早上出门前还熟睡在榻上的时夏,此刻满身是血的在地上奋力爬着。
他身后还追着贾府下人,晋齐落心中一惊,急忙把时夏护起来。抬腿踢在追来的人的面门上,将那人踢出几丈摔落,时夏能闻到晋齐落身上的檀香气,终于是安心了一般没了力气,跌在晋齐落背上大口喘着。
贾府的其他家丁见了晋齐落出现,皆是面面相觑不敢继续有所动作。晋齐落无视了周围人,小心地检查一番确认他没有大碍后急急去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却见时夏眼神氤氲,眼神透着不正常的光泽,下唇还留着自己咬破的伤口透出血痂,胸口起伏不断愈加显得十分狼狈:“晋齐落…你真的在。贾祈害我,下了药。”时夏神志已是在崩溃的边缘,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失去了知觉,软软倒下。
晋齐落本来看着时夏的模样已经怒不可遏,又听见时夏带着点哭腔的声音恨不得现在就擒了贾祈仁扒一层皮。却听见时夏说下药,低头仔细看时夏的样子突然明白了是什么药,他挥手解了外袍披在时夏身上,挡住了时夏现下的模样:“别怕,万事有我。”
这才大声唤来了戴城:“锁住这侍郎府邸,捉贾祈仁下狱,我要慢慢拿他问罪!”晋齐落言毕眼神阴翳地扫过贾府众人,才抱着时夏上了马车。
贾祈仁姗姗来迟,脸上甚至还装出一副惊愕与悲痛的表情:“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分明是这厮奸淫我的侄女在先,如何能锁我的侍郎府,捉我这没了女儿的父亲下狱!”他说着用袖子擦擦眼角,又偷偷瞥了晋齐落与时夏一眼:“冤枉啊!求将军明鉴,还我的燕儿一个公道啊!”
贾侍郎说着又有小厮丫鬟跑出来一起跪倒在地,燕儿的贴身丫鬟哭哭啼啼不住磕着头:“求将军明鉴!今日街上小姐偶遇将军府门前的时公子,他们相谈投缘时公子便说将军府中不便议事,故而小姐便邀公子来府中喝茶。”
那丫鬟说着看看贾侍郎,继而又断断续续哭起来:“却不想时公子支开了小厮丫鬟锁了门,我们再闯进时,小姐她...她...”那丫鬟说到这里痛哭起来,在她的哭声里贾侍郎也跟着做出痛哭的样子,却不想晋齐落竟冷冷笑起来。
将外袍为时夏披得严实,晋齐落把昏迷的时夏护在怀里更紧些:“你是说,时夏与你家小姐回府,然后在你贾府之中满院下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你家小姐奸淫致死?”
那丫鬟忙应了声,身后一干贾府院中下人也连忙点头,晋齐落看看他们又看看贾侍郎:“你的侄女在街上偶遇男子便带回府中一叙,还是私密的后院闺房。贾侍郎,你的家风便是这般?祖宗荣光都用在这事上了吧?”
他说完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一下子猛地踩在那丫鬟身上:“照你的说法,大胆刁奴眼见小姐遇害却不呼救,照律法理应乱棍打死!”他说着又向跪倒的贾府下人们扫视一眼:“贾府的奴才护主不力竟能闹出这等有辱门庭之事,不如本将军替你通通处死吧。”
他说着示意戴城接过时夏,再回首间已经顺手抽出了戴城腰间的佩刀。猛地横在那丫鬟脖子上,晋齐落死死盯住她:“先从你来开刀?”
果不其然那丫鬟被彻底吓没了主意,哭着在晋齐落的刀下抖如筛糠,挣扎着想要呼贾侍郎救命:“不是,不是这这般的将军!将军饶命!大人,大人救我!”
晋齐落“哦?”了一声看向贾侍郎,未等他继续申辩已是当胸一脚踹上:“这种村妇手段也敢拿出来脏我的眼,若在平时我可能还愿意与你纠缠上片刻解闷,可今日你敢挨上时夏...”晋齐落俯身猛地将刀扎在贾祈仁耳边:
“我要你万劫不复。”
刀起刀落间血光飞溅,在贾祈仁的哀嚎声中晋齐落割掉了他的一只耳朵,献血流到晋齐落脚下又被他踩住:
“这手段算不上高明,是因为你们已经认定时夏是强弩之末无需大费周章。似乎是因为侯府倒了,所以随便是人在他身上泼一点点脏水,那就成了他滔天的罪行。可我晋齐落今天便放话在这里,不论是贾祈仁还是其余什么狗东西,纵使侯府已倒,他时夏仍是我将军府十里相迎而来的贵人!谁敢动他一分,我要他整个家族陪葬!”
转身从戴城处接过时夏,晋齐落不顾所有人的哀嚎求饶冷冷嘱咐戴城:“封府,无论男女老幼,统统下狱受审。”
身后的大门被缓缓关上,一切尖叫喊声都被关在门中,晋齐落低头看看双目紧闭的时霄喃喃:“你会开心吗?我抓了伤害你的人,可是夏夏...他们伤你却不及我分毫...”
入马车落座后晋齐落才放开掩着时夏的手低头去看他,只见时夏依然是面上桃红嘴唇微张,身体无意识的扭动。他捏住时夏的下巴抬起他的头,企图叫回些他的神志:“时夏?时夏你怎么样了?”
唤了许久时夏才缓缓见醒,迷茫的抬眼去看晋齐落,好不容易眼神才有了焦点。时夏被疼痛唤起了一点清明,不想让晋齐落看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虚着力气揪住晋齐落的袖口:“你…下车…”
晋齐落看他的样子便知药劲来了,抓住时夏推拒的手腕要他看着自己:“这药不比其他,若你放你一人在此处神志定然散的更快,我陪你,相信我时夏。”晋齐落不理会时夏的驱赶,只用手为他按摩,让他能舒服一些,然后让车夫加快速度。
回府后晋齐落一路将时夏抱回内室,小叶子见自家公子却是被将军抱回来,担心的跟上前想要问一问,晋齐楠对他道:“命人将寒潭洒扫一遍,再为你家公子拿身换洗衣服来。”然后又转头吩咐其他下人:“去请穆军医。”
一路不再说话的时夏这才猛的伸手扯他的衣服:“我很好,不要、不要叫军医。”晋齐落没有带他回房间,而是直直向着寒潭而去:“一会儿在寒潭泡过若是无碍,我便让人送穆军医回去。”
听见他与自己打商量,时夏轻轻“嗯”了声才不再挣扎。在晋齐落怀里安安静静垂着头,却听见晋齐落又去吩咐随行管家:“让所有下人呆在房中不许出来。”时夏攥着他衣襟的指节一紧,继而用浅浅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抱着他的身子随之顿了顿,晋齐落将时夏向上托了托快步走向寒潭:“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早该想到这朝中会曾受过侯府教诲的官员中有人介怀于你。”晋齐落其实早知晓贾侍郎不满侯府,却没料到他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
“只是朝中官员吗?”时夏的声音虽浅却在晋齐落心中掷地有声,他抬起被药物浸染到微红的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晋齐落。
许久没有回话,直到晋齐落将时夏放入寒潭水中时,他才对上他的眼睛:“泰成立国不易,父亲曾教诲我守国安民,如今便要如他所愿保帝王业卫百姓安。”他话说的虽隐晦可时夏却是懂得,时夏暗示这朝中最想要自己姓名的不是贾侍郎之流而是泰成帝,而晋齐落却不愿顺着他的话继续想下去。
寒潭水冰冷刺骨,时夏靠在石岸上脸色苍白,缓缓闭上眼睛像是疲惫极了:“晋齐落,你是个好将军。”
“夏夏...”晋齐落坐在岸上看着这样的时夏:“江山不易,我只是想要泰成万世可期。”语毕他们许久没有再说话,时夏却突然听见耳边的水声响起,再睁开眼睛却见着竟是晋齐落坐在了自己身边:
“泰成万世可期,可我想在你身边做你的一世知己。”
时夏没有再回话,他们静静坐在寒潭的水中,似乎两个人自侯府覆灭以来这是第一次安安静静的一同坐着。晋齐落很珍惜这点时间,仿佛能将一切暂且抛之脑后,只就与时夏这么安静的相处一会儿。
寒潭终究水寒不便久留,片刻后晋齐落伸手想要去探时夏的额头,看看他是否降了温:“可还难受着?”时夏偏了头躲开:“无事了。”
本还是还想要再请穆军医来诊一诊,但晋齐落见他坚持,又思及这药确实无太大的伤身之处,最终还是应了他的意思派人送穆军医回去。
一路将时夏扶回房间,小叶子早早准备好了干爽的衣服又拢起炉火。嘱咐小叶子为公子更衣,晋齐落离开前有些担忧的看向时夏:“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时夏缓缓摇了摇头:“无事的,天凉,也请将军去换一换随身衣物莫要感了伤寒。”
眼见他的药效终于下去,晋齐落这才走出房间换了衣服。此一番折腾下来正逢戴城来回禀,与晋齐落交代了贾侍郎已被收押,问接下来如何处置,晋齐落点点头应下来只说先等一等。
再入房间时时夏已经靠在床榻处休息,听着脚步声抬起眼睛,晋齐落与他对视后说道:“贾府众人我以尽数扣住,待你身子好了,任你处置。”他见时夏不答话,又低头去看那人的表情,却见时夏额上渗出细细薄汗。
“可是还有哪里不适?”晋齐落坐在时夏的床边,想要伸手替他拭着额头的薄汗,却时夏微微错开脸:“无事了。”晋齐落这才起身坐好,继续与时夏道:“时夏,贾侍郎我已扣入大牢,容你发落可好?”
时夏的声音冷冷的,听起来不带任何情绪:“不过是个替人办事的小角色,就算我不动他,也自会有人处理了他。自生自灭便是了,省的脏了手。”
“时夏…”晋齐落觉得眼前的时夏有些陌生,他认识的时夏单纯娇憨,爱憎分明都写在脸上,总该是一副张扬少年的做派,随时都充满了活力。可如今的时夏,提起贾侍郎虽是风轻云淡,眼神中却实实在在露出了杀意,显得冰冷不近人情。
“我去吩咐后厨与你熬一点暖汤。”逃一般离开时夏的视线,晋齐落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冷静到不近人情的时夏。他曾想过陪他杀了贾侍郎或是更甚,也却从未想过这般听着时夏说“自生自灭”...
仿佛贾侍郎做的一切在时夏眼里也只是微不足道,他伤他辱他他皆不在意,那么对待自己也是这般吗?时夏对待自己,是不是也只是冷冷清清的“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