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炸毛的猫

书名:小爷,给妞笑个! 作者:睡懒觉的喵 本章字数:3008 下载APP
去验尸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不语。
   狴犴沉默是性子使然,所以倒也不觉得尴尬,可薛以安这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今日安静异常,却是因为在赌气。
   两人还不到杨凤美杨产婆家门口,就见杨家白米远的歪脖树下围满了人。原来,最先发现尸体的李二娘今晨起来打水,就见杨凤美直勾勾地挂在树上,到现在还骇得魂飞魄散。
   此刻,尸体已经从树上抱了下来,却并未送往义庄,而是刻意地放在树下,等着帝都赫赫有名的薛大小姐前来验尸,美其名曰“薛大小姐验尸技术好”,其实谁都明白,这是此处的县官在拍薛家马屁,想捞个一星半点的好处。
   薛以安因为刚才的事情现在哪还有半点心思验尸,大概地检验了下,薛以安便抬头对衙役道:
   “初步诊断是上吊而亡,劳烦各位先送义庄再验吧。”
   两位年轻的衙役应了,又拿笔细细记录现场的情况。
   “把树上的绸带小心解下来,也带回去。”
   狴犴在歪脖子树下溜达了半天,冷不丁冒出句话来。
   衙役见此人目光犀利,又与薛以安同行,不敢怠慢地立即就去找梯子解那上吊的绸带,却被狴犴一把拦住,冷冷道:
   “小心脚下。”
   衙役手臂被攥得生疼,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差点踩到树桩。
   狴犴指指断成两截的树桩,不冷不热道:
   “把这个也带回去。”
   早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薛以安闻言顿时暴起,怒道:
   “到底你是仵作还是我是仵作?”
   “都不是。”
   狴犴指指站在原处静立的老头,“那才是仵作。”
   薛以安知狴犴有意说自己没考到仵作证,气得七窍生烟,磨牙道:
   “你什么意思?”
   狴犴苦笑着摇摇头,不理会薛以安地对身边另一衙役道:
   “待会让仵作先生重新验下尸体吧。”
   那衙役早见两人间气氛不对,想开溜又找不到借口,此刻正是巴不得离开,忙唯唯应了,小跑地消失在两人眼前。
   顷刻,歪脖子树下就只剩下了两人。
   薛以安目光内敛,全身散发出恐怖的戾气。
   “让仵作先生再验次?这么说你是怀疑我的技术咯?”被笨蛋怀疑是耻辱,被笨蛋看不起更是耻辱中的耻辱!!
   狴犴蹙眉,“不用怀疑,见识过了。”
   其实,狴犴这句话本无它意,听在薛以安眼里却是尤为刺耳。以其大小姐的脾气,往日早发了飚,今日却不知为何,闻言特别的辛酸,觉得自己被未来夫婿一再嫌弃,顿时勾起诸多伤心往事,干脆鼻子一酸,红着眼圈耍性子地坐在了树下。
   擦擦脸,薛以安哽咽道:
   “我知道,你刚才听说我看过画册,嫌弃我了!”
   狴犴跟着薛以安坐下来,依旧没怎么闹明白地问:
   “画册?”
   听了这话,薛以安却以为狴犴故意讽刺,干脆叉腰站起来,指着狴犴的鼻子就开骂:
   “是啊是,我就是看过那些春宫图,我就是认识青楼的老鸨,还和那些妓女称姐道妹,你想休我就休好了,反正又不是没被休过!”
   狴犴再笨也听懂这话的意思了,当即大惊地鼓大眼睛道:
   “你被休过?”
   事已至此,薛以安也是一不做二不休了。干脆明明白白地吐了个痛快:
   “对!我就是被休过。我实话告诉你吧,我16岁那年爹爹就给我定过亲了,那个混蛋王八羔子,一看我居然去逛窑子,就吓得跑掉了。这是帝都人尽皆知。哈哈!”末了,薛以安艰难地大笑两声,又自暴自弃地继续揭伤疤:
   “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要人娶我,我就是喜欢尸体、我就是变态,谁要你们娶我了,呜呜——”语毕,安安终于忍不住,摔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长久以来,她有爹爹和七个哥哥捧着惯着,她从来都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从来都不介意帝都百姓如何在茶余饭后觊觎自己。可是,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被强行退婚,这的确是件非常让人难接受的事情,更何况,彼时的薛以安还要强装没心没肺继续上树验尸掏鸟蛋。更何况,那人还是……
   见薛以安大哭,狴犴也是一怔。
   这倒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女孩子这么不优雅地张大嘴巴哇哇大哭,再一回味薛以安以前的伤心往事,狴犴做了一个非常骇人的举措:
   他大手一挽,直接把已经哭花脸的薛大小姐捞进了温暖的怀里,哭声骤止,狴犴发现可行,末了又安抚地拍拍薛以安的脑袋。
   “不怕,保护你。”声音温柔而霸道。
   薛以安心里一暖,更加哽噎起来,虽不再大哭,眼泪却仍旧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往下打,她要是知道此刻狴犴在想什么恐怕会跳起来掐死他。
   此刻,狴犴一边拍着薛以安脑袋,嘴角一边挂着胜利的微笑。他就知道这方法一定管用,以前在仙界遇到走迷路的小猫儿,他就是如此,抱住它,拍拍脑袋说:“不怕,保护你。”果然,那小家伙就舒服地微眯上眼睛了,身体也不再打颤。薛以安就很像猫咪,不过是只炸了毛的猫咪。
   彼此相拥好一阵,却是各怀心事。
   良久,薛以安哭够了,才略带三分女儿羞涩地抬头,见狴犴正瞅着自己发神,又忙垂下眼睑去问:
   “你不休我?”
   闻言,狴犴精致的眉毛打成了结。女人果然是麻烦的动物,从头到尾,自己从来都没说过一个“休”字,薛以安从头到脚唱双簧,到最后还不忘把罪名推给自己,不作休地问自己“休不休”。
   薛以安见头上没了声息,却以为狴犴后悔,忙怒视磨牙道:
   “你要敢点头试试?”
   语毕,才嫌弃地推开狴犴,翘着二郎腿重坐回树下,撅嘴道:
   “其实也不能全怪我,小时候家里那么落魄,爹爹和哥哥们也常常四处奔波,没人照看我,还好青楼的老鸨喜欢孩子,爹爹迫于无奈只有把我放在妓院寄养,我自然就……耳濡目染了。”
   说罢,薛以安也耷拉着脑袋叹气,“要是我不会这些,岂不是毁了他们青楼的声誉?”
   狴犴完全听不懂薛以安在讲什么,如闻天书,只得抱胸道:
   “杨凤美不是自杀。”
   薛以安一脸诧异,歪脑袋道:“不是?”
   成功转移话题。
   狴犴点头,“我见过上吊而亡的人,双拳紧握,脸色涨红,眼欲迸裂,更有甚者会口吐舌头,杨凤美不像。”
   薛以安听了这话,也踌躇着起身,“是啊,这些师傅以前都教过。因为上吊阻断了大脑和下肢的血液循环,脸色呢通常都会涨红,可是刚才杨产婆却脸色煞白,而且手指平摊,就算有心自杀,在死之前身体使然也不可能不挣扎啊?”
   狴犴颔首,表示赞同。
   “对了,”薛以安转身对向狴犴,眼神因刚哭过有些微红,“等过几个时辰,再去看尸斑出现在哪个位置就可以了,如果真是上吊自杀的话,尸斑应该都在脑部。”
   狴犴微笑着拍拍薛以安头:
   “怎么刚才全都没想到?”
   薛以安见狴犴伸过来五爪,忙一闪,脸色不大好地说:
   “不要得寸进尺,虽然我是很恨帝都人胡乱说我,但是并不表示我想嫁你,还有——”
   狴犴想都没想地还是把手准确无误地拍上了薛以安的头,打断了薛以安后面的话,安抚小猫要自始至终嘛。
   末了,狴犴还不忘语重心长地说:
   “所以,以后验尸的时候不要分心,对待尸体要认真、仔细,切忌带着情绪面对你的事主。”
   说罢,便径直往回去的方向走。
   薛以安站在原地撑下巴,想了又想,怎么这话越听越怎么耳熟呢?
   片刻,待狴犴走远,薛以安才突然想起这是四哥在两人临行来祥福村之前的叮嘱,自己当了耳边风,这个笨蛋却……
   明白过来,薛以安望天会心一笑。
   嗯~~看来果真不错,和这个笨蛋成亲不仅可以摆脱恐怖的相亲队伍,还多了个验尸的帮手,而且,自己手上有很多药方子终于找到了实验品。